馬航和醫生走到旁邊去竊竊私語,她站在病房門口,門虛掩著,她輕輕的推開一點點都縫隙。


    那個總是朝著她笑得溫文儒雅的少年,此時此刻正躺在白花花的病床上,空蕩蕩的房間裏麵就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他就那麽躺著,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她知道他生病的,可是一直都不知道他生的是什麽病,直到這一次她是真的心慌了。


    聽不見馬航和醫生討論的聲音,她握著發涼的指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裏麵昏迷不醒的少年,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走進去。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馬航連連的道謝,一轉身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少女了。


    她背影單薄,落寞,淒涼。


    醫院這地方她不喜歡,這裏總是隔著生離死別,有太多太多的無能為力,太多太多的悲傷。


    “你也別太擔心了,沒事,就是小事一樁。”馬航拍了拍她的肩膀。


    對於這個女孩子他沒什麽太多的接觸,隻是因為好友喜歡而已。


    阿遠喜歡的人,護著的人。


    他自然是要給幾分麵子的,至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馬航知道阿遠是真的開心的。


    阿遠他爸爸去世得早,小的時候被其他同學嘲笑的時候他就會和人家打架,也不哭鬧,就是打架,他就幫襯著。


    後來他又去學了跆拳道,從小學一路打到高中。


    因為他的成績好老師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事情不鬧大,別看他養尊處優的,可阿遠這人性子冷淡,就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話也不多的。


    唯獨和這個女孩在一起,話慢慢的變得多了。


    所以馬航還是很欣慰的。


    仲曉初沒說話,就那麽低著頭,死死的咬著嘴唇。


    她不堅強,一點也不堅強。


    她是性子涼薄,可一旦有了在意的人,那也是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不一會的功夫唐河的老婆也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看著房間裏麵的兩個人有些驚訝,尤其是看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


    但是她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你們都先迴去吧!這裏有我照顧著就行,小姑娘先迴家吧!一會家裏麵的人該擔心了。”


    她是打心底不願意的,家裏麵沒有人會擔心她,唯一會擔心她的人就躺在這裏,沒有醒過來。


    可也不好繼續留下去,仲曉初起身跟著馬航一起離開了醫院。


    走出醫院後馬航開口道:“我送你迴家。”


    仲曉初點點頭,和馬航上了車。


    一路上都沉默不語,也倔強的保持著不哭。


    那要強的樣子,看得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些於心不忍,突然覺得阿遠的決定是對的。


    阿遠這才剛剛暈倒了,小姑娘就擔心成這個樣子。


    要是知道真相呢……


    馬航沒跟想下去,把人安全的送到家這才離開的。


    迴到家的仲曉初已經是六點過了,仲林因為有錢一直在外麵沒有迴來,尤其是放假之後。


    而仲林看到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他沒見姐姐哭過,也就隻是微微紅了眼。


    “姐,你怎麽了?”他還以為仲曉初又被人打了。


    仲曉初死死的咬著嘴唇,狠狠的搖搖頭:“我沒事,弟弟,我今天晚上有事要出去,你幫幫我好不好?”


    盡管仲雲對她還不錯,可是她也很少給仲雲添麻煩的。


    橘黃色的路燈在小巷子裏麵照明著,那雨夾雪洋洋灑灑的從燈光下一閃而過,帶著股徹骨的寒。


    還沒等仲雲答應呢!她就迴到了自己的房間麻利的拿上手機,一邊還喃喃自語:“我得去陪著他,我得在他身邊。”


    她的樣子有些嚇人,精神很不對勁,像是著了魔一樣的嘀嘀咕咕的,那六神無主的樣子看得仲雲心中一驚。


    “姐……到底怎麽了?姐你清醒一下,姐~…”仲雲急壞了,他總是在擔心著,害怕姐姐有一天堅持不下去。


    還沒等他做好思想準備呢!仲曉初就先出狀況了。


    因為他的搖晃仲曉初總算是清醒了一些,這一路上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麵,抬起那雙迷茫的眼睛,裏麵的光黯淡了。


    仿佛一團火焰一下子就被人澆滅了一般。


    仲曉初被晃得迴過神來,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後這才開口解釋道:“我要……我要去醫院。”


    “姐到底怎麽了?醫院怎麽迴事?”仲雲雲裏霧裏的。


    她沒說,什麽也沒說,不停的搖著頭,推開仲雲就拿著手機朝著外麵跑。


    小巷子裏麵的積水很多,又因為夜幕降臨,她不管不顧都朝著前麵奔跑著濺起一陣陣的水花,昏暗的光線照在少女的身上,來不及捕捉她的樣子,隻留下一個嬌小的背影。


    仲雲追出來的時候人就已經不見了,他為難得緊。


    追出去的話父母肯定會找的,不追出去的話……。


    友願醫院裏麵,唐河晚了許久才趕到,和去而複還的馬航一道,醫生把大致都情況都告訴了三人,言下之意就是讓他盡快安排手術,早治療,早有機會。


    “這不是前麵都好端端的嘛?怎麽就……”唐河一個大男人突然覺得眼睛酸痛,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這臭小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麽跟我姐交代啊!”


    他就這麽一個侄子,打小就疼得緊。


    唐河的老婆拍了拍他的背:“你也別擔心了,這不是沒什麽太大的問題嗎?醫生也說了,這是突發情況而已。”


    可是大家心裏麵都清楚,這種病一旦開始了,就預示著病情加重了。


    這是許清遠來這裏的第一次暈倒。


    那鹽水滴答滴答的走著,他的臉上帶著個唿吸器,麵容蒼白又無力,眼睫毛顫抖著。


    許清遠做了一個夢,夢見他細心嗬護的小姑娘在冰天雪地裏麵被欺負,在陰冷潮濕的雨天被人推到在地上,沒有人拉她,也沒有人幫她。


    他努力的想要跑過去,想要把她一把抱住,卻發現都是徒勞的。


    少女的臉上冷冰冰的,麵無表情的看著打她的人,一言不發,隻是那眼底毫無溫度可言。


    “許清遠……”


    還有那最後的一聲呢喃,許清遠猛的叫醒過來,嚇得陪護的馬航直接從床上掉下來。


    “仲曉初……”他無力的呢喃著少女的名字。


    而馬航則是大吵大鬧的跳著跑出去找醫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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