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中舉


    三月底淅淅瀝瀝的雨一直下了七天,雖是春雨貴如油,但一連七天整日不間斷的這樣下也是惹得人心煩,尤其這七日恰好是會試考試時間,守在貢院的考生家人很是艱難,同時也為在格子間考試的學子擔憂不已,曆屆鄉試考生自貢院大門出來,皆是鬼門關走過一遭似得,今年好不容易考試時間推後到三月底了,眼瞧著天熱了,沒想到遇到了這場春雨,一下下了七天,可是愁了眾位考生與家長。


    七日後,貢院大門緩緩大開,不少學子都被士兵抬著擔架出來找家人的,七日連連陰雨,不少學子感染風寒很是嚴重,卻為了三年一次的考試愣是在考場上堅持下來,可考完了,心裏也鬆快了,這病一下子就倒了。石墨打著雨傘擠進人群尋找賈環,他知道賈環體弱,眼神也掃過擔架上的學子,可全都不是,眼瞧著人越來越疏散,石墨也急了,可不敢擅自進去找人,隻好將倆眼珠子瞪得忒大,認認真真的瞧著。


    貢院門裏緩緩出來為月牙白袍子的少年,皮膚蒼白神行消瘦,石墨一瞧,眼一亮,喊道:“環哥兒!”


    賈環腦袋昏昏沉沉,咬了咬舌尖,口裏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過來,腳步也穩了,快步到石墨跟前,“走吧!”石墨為賈環撐著傘,擔憂的瞧著賈環毫無血色的臉,緊張道:“環哥兒還好嗎?主子正在外頭馬車上等您,在堅持會----”抬眼一瞧,主子正外這邊走來,石墨喜道:“主子,環哥兒看著臉色不好---”


    “我隻是有些發熱並無大礙。”賈環揮揮手,努力保持清醒,可眼前卻出現了兩個師傅,不由咧嘴笑道:“師傅,你怎麽有兩個啊!”身體軟綿綿的就往下倒。


    薛蟠將人抱在懷裏,眼裏閃過焦急,往車上去了。“石墨,拿著我的帖子去請太醫,要朱太醫前來。”


    人到了薛府安頓下,丫鬟端熱水伺候賈環脫了外衣,原本想象中消瘦肋骨分明的模樣並未出現,床上的賈環雖然瘦,但膚質結實,小腹上隱約能瞧見肌肉,流暢的腰身很是漂亮,丫鬟們一下子羞紅了臉,手裏握著熱帕子擦得很是仔細。


    薛蟠盯著丫鬟手裏的熱帕子,那一下一下的不像是給賈環擦身子,倒像是在他心口來迴刮,難受的很。擺擺手,“放下我來,你去準備點軟和的粥水,你去換盆熱水。”薛蟠三言兩語打發了丫鬟,見床上裸著上半身的賈環,隻覺得那白嫩的肌膚紮眼的很,上手給蓋了被子,這才順眼許多。


    熱水很快上來,薛蟠擰了帕子,掀開一角被子,細細給賈環擦身體,不過才一會這又出了一層薄汗,麻利的擦完汗,石墨請的朱太醫也上門了,診過脈,風寒引起的,無大礙,這三年賈環在薛府養身體已經好的七七八八,雖然看著瘦弱但體質已經好上許多。


    “薛大人放心,不過略感傷寒,再加上費神過度,疲乏了,傷寒開上一副湯藥喝上兩天出出汗就好,至於思慮過度睡上兩日,鬆快些就好。”朱太醫笑道。“賈公子病根已經去了八成,這三年養的不錯,大人不必太過憂心,小病無礙的。”


    送走了朱太醫,抓藥煎藥,床上的賈環已經陷入了深度睡眠,很是香甜。粥好了,薛蟠無法,讓石墨叫醒,喂了半碗粥下去,全程賈環迷迷糊糊的,見了薛蟠站在床邊隻低低叫了聲師傅,而後喂藥更是一碗就端,吃完便躺床上又睡著了。


    五月初,鄉試放榜,石墨早早去貢院門口守著,從前至後數了二十三位,喜的大叫,“中了!中了!”身後擠進來一位小廝,扒拉開石墨,眼巴巴的盯著榜單,從頭到尾數了好幾遍都沒瞧見自家主子的名字,一下子失魂落魄的往出走。石墨心裏高興,剛才小廝扒拉他也不介意,一瞧,這小廝低落的模樣便知道主子沒中,也不知道迴去怎麽交差,便上前攀談道:“你家主子好不好說話?”要是好說話便不會拿他們這等下人出氣兒。


    那小廝露出個苦笑,道:“寶玉好說話,就是太太她---”


    “你說的可是榮國府中的賈寶玉?”石墨見小廝點頭,頓時驚訝道:“我是薛府的,平日裏伺候環哥兒的。”這三年賈環平時都住在薛府,迴去一次賈府也住不久,是以就沒帶石墨去賈府,府中下人人事太過糟心且也沒幾天,所以石墨不認識賈寶玉貼身小廝很是正常。


    “你是環哥兒的貼身小廝?我叫茗煙,你叫什麽?環哥兒考的如何?可是中了?”要是賈環也沒中就好,迴去先說主子的,太太要是不喜拉著賈環下水,也能擋一擋。茗煙打著小算盤,剛才衝的急了,人群又吵雜,並未注意到石墨喊得什麽。


    石墨心裏還記著四年前環哥兒被杖責的仇,同樣是小廝,察言觀色少不了的學問,一聽茗煙這麽問,心裏一哼,麵上笑盈盈道:“我叫石墨,你迴去要是太太責罰,你便說環哥兒中了好名次,寶二爺雖是落選了,但府中並不是有花無果的。”


    茗煙一聽,臉色一白,不願與石墨在多廢話,隻道了句先走了,便撒腿就跑。


    賈環這次得了二十三名次,雖說不上頂好但也不差,正式邁入了舉人老爺行列,在等三年就是會試。且不說石墨迴到薛府報了喜信,府裏如何高興,隻說茗煙到了賈府門口,躊躇了半天才邁進了門,頭一個先去了榮禧堂,老太君等著孫兒好消息,免了禮,直接讓茗煙進來,茗煙跪著行了禮,結結巴巴的說了句沒中,賈母心瞬間就涼了,王夫人一聽,心裏也是難受,但還是擠出個笑,“寶玉還小,在等三年也是成的,國子監的師傅們都說寶玉聰穎,三年後寶玉定會高中......”


    已經落選,賈母隻能接受這個說辭。


    地上的茗煙想了半天不知道該不該說賈環中了,正在猶豫,便聽外頭報喜,“老太君、太太,報喜的差爺到了門口,大老爺已經在外頭接待,說是府裏賈公子中了舉人老爺。”


    堂內眾人一驚,賈母連忙站起,原本失落的心瞬間迸發出希望,急急道:“可是你看岔了,榜上有寶玉的名字---”


    “是有這樣的事發生的,咱們寶玉打小聰穎頗有慧根,怎麽可能沒考中,定是這小廝偷懶沒瞧仔細看花了眼。”王夫人接過話,心裏著急,吩咐身邊金釧,“你去外頭瞧瞧仔細打探,老爺如今還在衙門,要是得知寶玉中了舉人,必是歡喜,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跪在地上的茗煙耷著這腦袋,默認了偷懶的罪名,心想這會更不能說這舉人之位是府裏的環三爺了。


    等待最是急人,時間過得很慢,一秒如同萬年。賈母跟王夫人坐立不安,眼神直勾勾的往外頭瞟,一聽見院子腳步走動的聲音,賈母便吩咐鴛鴦,“你去外頭瞧瞧可是金釧迴來了。”


    果然是金釧,進了屋,直接跪地,低著頭上頭二位並沒有瞧見金釧蒼白的臉,隻聽金釧小聲道:“外頭差爺說府裏賈三公子中了,並未提及寶二爺的名頭。”


    王夫人頭一下子炸開,暈得跌坐在椅子上,扶著腦袋緩了半天,才捋清金釧話裏的意思,麵上一瞬間猙獰難看,緩了半天眼神也是陰陰測測的,地上茗煙與金釧被盯得頭皮發麻卻不敢起身。


    不論王夫人如何不甘氣憤惱怒,賈寶玉最終是落榜了。賈環這次迴到賈府小住,明顯能感受到府內上下的殷勤態度,尤其是常年不來往的親姐賈探春,賈環剛踏進小院子,賈探春後腳便帶著禮物前來看望弟弟了,不過顯而易見的氣氛尷尬,就連一向思念女兒的趙姨娘在這幾年了也被探春的寡情傷透了心,賈探春即便手腕多麽圓滑,傷了人的心是補不迴來的。見賈環對她冷淡,姨娘待她也不如以前熱絡,突然心裏難受,她以前那般做不過也是為了在這府裏像個主子一樣的生存?這樣也有錯?難不成她要活的像趙姨娘這樣人人瞧不起,誰都能踩上一腳才算是好姐姐?


    六月初,商改迎來重要一刻,魯地平海兩地首次開放了兩個通商海岸,而為了出海準備了三年的破風號未能順利出發,航海探險對於生長在陸地上的大慶王朝來說太過不可思議與冒險了,對於未知的海域,不論是從造船技術上來說,還是船長航行水手經驗都是一個個需要鍛煉克服的問題,在長達三年的準備下,顯然還是不夠完善。


    代表大慶國的破風號從一到十六,整整十六艘大船停靠在平海邊上,造船技術工人正在盡自己的努力務必使破風號更加完美,而朝堂上,平康帝為挑選這次航海的領頭人頭疼不已,顯然久居高位平平穩穩的大臣們並不稀罕和樂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往未知的領域,不管平康帝開的條件有多豐厚----帶迴的船資分其兩成。


    出海問題暫且擱置,其實薛蟠很想出海探險,但他在現代生長內陸北方,水性充其量也是在遊泳池淹不死的範圍,對於航海技術他是丁點經驗也無,在他考慮要不要出海的時候,大慶朝安生了十年之久的西邊再次發生了戰爭,西蠻休養生息十年之久,馬肥草勝又開始動起了入住中原的念頭,尤其是在寒冬即將來臨之計,十一月,西邊戰報,西蠻頻頻滋擾西方邊陲小城,殺搶燒快速逃離,等當地駐守的士兵到的時候,西蠻早早不見蹤影。


    廟堂上又開始呱噪開了,主和派站多數,實在是七八年前才打退了南夷,好不容安生四年又出了黑蓮教,雖說黑蓮教不成氣候,但當初大軍行軍不需要吃喝啊?銀子糟蹋的不成,好不易緩了幾年,國庫因為商改日益豐盈,可要是經此一戰,這幾年積累下的家底又要掏個精光。


    大慶主動談和,這一談就到了年底,但結果並不如人意,西蠻咄咄逼人,提出的條件很是屈辱


    平康帝老了,開始重錢重權,並不想派兵大戰,但形勢不如人。戰,還是要戰,隻是派誰去成了問題。太子?太子主戰,第一個推薦的便是他外公手底的心腹大將季重,這位便是當年跟著薛蟠一起擊退黑蓮教的將軍,現在外宮放了一層釘子,如今還想將手伸到幾十萬的軍隊裏,平康帝沒那麽傻!


    他在這位子坐的太久,也是從兄弟廝殺開始的。當年他父皇封了他大哥為太子,可這太子之位一坐就是十年,而他父皇還身體硬朗,看樣子太子起碼還能在當十年的太子。太子不甘久居太子位,那麽想上位隻有一招,龍椅空了就輪到他了!逼宮是遲早的,太子輸了,這龍位就輪到他坐了。平康帝不想走他父皇的老路,所以二兒子即便是太子,也休想在他大限之前生出任何別的心思,他有本事立,就有本事廢!


    那便是挑選福王這一派的,可小三子年歲小未入廟堂,裏頭能用的武將寥寥可數,且都是不成氣候,唯一有過大戰經驗的便是薛蟠了,但平康帝並沒有立刻下令,實在是薛蟠這人年紀輕輕手段很是厲害,能把呆頭呆腦的小三子降服聽話,可是大本事。


    這一耽擱,便到了年尾。


    西蠻寒冬燒殺搶更是厲害,戰爭已是迫在眉睫。平康帝自封印後每隔幾日便接來邊關急報,他心裏也急,終於,平康三十二年,初春。


    平海上停的十六艘破風號已經完善正等著主人破風而出。平康帝思慮了一冬天,終於直接下了聖旨,太子與薛蟠前往西蠻,領軍三十萬,太子監軍,薛蟠主將。另一道聖旨則讓年僅十三歲的三皇子禦破風號出海,揚我大慶國威,護駕的人群中赫然出現了季重的名字。


    薛蟠接到聖旨實在是憂心,每搜船上雖裝了大炮火藥,但對於趙弘逸來說,敵人怕不是海航小國而是船內的□□。好在趙弘逸雖小但在破風號上是一把手,很有實權,薛蟠將王甲以及神槍隊安插1進去不是問題,不論如何首先要護著福王的安全。


    這一晚,賈環盯著窗戶上的剪影,毅然決然的敲響了薛蟠書房的門。


    “師傅,我決定隨福王一起出海。”賈環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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