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王熙鳳開撕王夫人


    “既然她上輩子那麽愛放利子錢,如今嚐嚐這利息的滋味,也算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賈環坐在軟墊子上抄寫文章眼神都沒抬起,認認真真的一字一句,“隻是這輩子少了她那份罪證,不過一想到她受著煎熬也是爽快的。”


    薛蟠沒說話隻是摸了摸賈環的腦袋,“寫了一上午了歇會吧!”他做這事就是想替徒弟出口氣,不想賈環終日陷在那個報仇的痛苦中,如今賈環能鬆快些正如了他的意。


    “還剩這一句。”賈環寫完將文章遞給薛蟠,“師傅,這是我改過的文章,您瞧瞧如何?”


    薛蟠看了一通,挑了兩處不足給賈環,賈環聽得認真,他能看出,距離科舉越近賈環壓力越大,如今整日關在院子裏看書寫文章,就連他在這兒說話也是一心二用。擱了文章,薛蟠兩條眉毛擰著,最終還是沒開口將話咽了下去。


    賈環瞧見了,擱了毛筆擦了手,認真問道:“師傅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這事暫且不急,你先好好準備考試。”見賈環那副緊張模樣,薛蟠輕笑道:“怕什麽?以你如今的水平,照常發揮保準能拿個秀才名頭,沒什麽好怕的。”


    “我自知愚笨不聰穎,也不想重蹈覆轍,隻能多花時間多看書寫文章。”賈環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的小毛病和缺點,但這些跟隨他將近二十年了,如今讀了書,麵上氣度能糊弄過去,可本質上他知道自己還是那個膽小小心眼的人,隻是這膽小已經不是怕死,而是怕沒報仇無所作為,他怕讓薛蟠失望,這是他求來的師傅。“師傅放心,我每天都有打拳,現在身體比以前好多了。”


    薛蟠點點頭,又指點了賈環兩篇文章,這才迴去。天漸漸晴朗,離春闈不過半個月的時間,賈環一直以來的努力他是看在眼裏的,從最開始的瞧不上到如今有幾分感動,迴想過去,時間真是快,隻希望賈環一切順利。


    十日後的早晨,賈府傳來喜訊,王熙鳳早上五點多誕下兒子,母子平安,這是大房嫡孫,一向不問世事的賈赦也高興的不成,賈璉更是親自寫了邀請帖子,洗三宴邀請薛家,看樣子大房很是重視這孩子,洗三也打算熱鬧辦一場,隻是不知道賈母王夫人態度如何。


    大房這股高興勁還未盡興,便在當天旁晚時分,宮裏傳來消息,德嬪難產未時一刻生下一名死嬰,如今氣若遊絲,平康帝開恩,準了王夫人進宮探望。傳旨的公公剛說完,榮禧堂內賈母已經暈了過去,王夫人兩眼一黑,差點暈倒,幸虧被李紈扶著,一時間亂成一團,賈母暈了,還要派帖子去宮裏請太醫,王夫人咬著舌尖逼著自己清醒,顧不得傷心收拾了一番趕緊往宮裏去了。


    路上,王夫人抹著淚,她那苦命的女兒,可當時送女兒進宮也是她和賈母的主意,這要怨誰一時還真說不好。


    不說王夫人見了臉色蒼白的德嬪如何,隻說王熙鳳抱著自己辛苦生下的大胖兒子,一聽到消息,也是為元春哀歎一番,她這個兒子懷的辛苦生的也不容易,當初差點落胎,愣是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個月,再苦的藥都能灌下去,自然能體會幾分元春的痛楚,又想起王夫人,低低道:“姑姑也是不容易的,唉---”


    元春的命是救迴來了,就是身子弱虛的很,再加上一聽是個男嬰,心裏痛楚更是加倍,她明明各種小心,好不容易熬到這份上卻、卻......


    王夫人抱著女兒一通哭,也顧不上什麽身份規矩了。“我苦命的女兒,你還年輕還是有機會的......”來來迴迴就這麽兩句,賈元春聽了心裏更難受,她是知道的,自從上次出了李美人事後,平康帝遷怒與她,自此再未踏進她的院子,如今失了這次機會,下一次還不知道在哪裏!宮裏春秋虛度,自己又要過多少個寒暑......


    賈元春折了孩子賈府一時間陷入了無盡的悲痛中,也不知誰傳的言,說大房這嫡孫剛生宮裏那位卻去了,這孩子克人---


    這話說的誅心,小小的孩子才誕生就傳出這樣謠言,要是在風言風語傳的多了,這孩子就坐定了災星的稱唿,前途就是要毀!王熙鳳氣得渾身發抖,這孩子是她拚了命生下的,就是她的命根子,誰要是想在孩子身上動歪主意,就別怪她手段狠辣!


    查!徹底的查!


    當爹的賈璉這會也是怒急,手段雷厲風行,查出來卻冷了臉,是二房王夫人院子的一位碎嘴婆子,他不知道這事王夫人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授意做的,一時沉靜下來,但王熙鳳不管,這個才生完孩子從鬼門關闖過來的女人,此刻有點瘋魔,別說是王夫人院子裏的,就是賈母院子裏的,此時此刻的王熙鳳都能扯下臉皮去撕!


    大房是真的氣,剛得了孩子真喜慶著,宮裏出了這檔子事,也替二房難過,畢竟宮裏那位是照拂整個賈府的,為此賈赦還想著把孩子洗三簡單辦了,不必宴請貴客就自己家關起們來簡單點,別惹了二房難過。沒想到居心叵測,你過不好還要賴我孫子,反正一向軟弱的賈赦難得崛起了把!為自己嫡孫撐腰!


    直接攆了那婆子,招唿都沒給王夫人打一個,連帶著私下傳言的丫鬟一個都沒放過,賈赦老爺板著臉發威還是很有威嚴的,一下子府裏下人嘴巴緊了不少,以前說主子是非的現在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乖得不成,就是賈母聽了也沒上前觸賈赦的怒氣,畢竟一向軟弱聽話的大兒子這樣發怒她是沒見過的,幾個丫鬟婆子罷了,犯不著她出頭。


    原先還同情可憐二房的王熙鳳,此刻抱著孩子眼神烏壓壓的黑。即便是懲辦了幾個丫鬟婆子,孩子的洗三還是低調行事。


    賈府這擋事薛蟠就是聽個八卦,聽過就忘,畢竟他心思沒往賈府私事上放,因為賈環要考試了,身為師傅的薛蟠當日上朝上班都替坐在考場上的賈環操心,著實感受了一把當年考高家長的心情,很新奇也挺特別的。


    賈環已經拿到童生資格,現在入場考的是院試,院試分為兩場,正試與複試。隻有經過最後這場院試才能確定排名,案首自然是第一,成績優秀者更是成為廩生,國家每月都給撥廩食,餘下的依次排後,如庠生、增生、附生等等。薛蟠對自己教出的徒弟有種莫名的信任,雖不敢說是案首,但起碼能成為廩生,至於後麵的名次不再提。


    正試兩天考最為基礎的四書五經之類的八股文,複試一天,考簡單的策論文章,看的就是基礎的立意遣詞引經據典之類的,隻要立意不是牛頭對馬尾,文章內容四平八穩便沒什麽可擔心,最關鍵的還是前麵的基礎題,畢竟範圍廣,誰知道出題人這次出什麽東西,考校的就是學子的基礎功。


    兩日後正試結束,傍晚日頭落了,薛蟠親自在院門口等人。年初一時薛蟠帶著趙弘逸那麽一鬧,賈府二房上下更是不待見賈環,以前對賈環還有幾分愧疚的家政也淡淡的,倒是後來趙弘逸封了福王,賈府眾人又是見過趙弘逸對賈環親切的態度,原本無人問津的賈環一下子也收到了幾分關注,十天派丫鬟來瞧瞧送點點心什麽的,賈環曾嘲諷譏笑過,這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不過後頭發生了賈元春滑胎後,原本賈母派過來看望的丫鬟也不再來,賈環對此隻是淡淡的閃過諷刺,別的也沒說什麽。畢竟從未上心也沒什麽失落,他早知道自己在賈府的地位,隻想自己重新奮鬥一份家業,盡管前途艱難,也不想受賈府之人擺布愚弄。


    不過兩天,倒也沒出現會試那種局麵,賈環兩日前走進是什麽樣子,出來時也隻是略顯幾分精神不濟,臉色衣服也還好,站在門口小小的打了個哈欠,賈環遮住嘴,麵上略顯幾分窘迫,一眼望去守門的仆人小廝許多,但他第一眼就瞧見那輛不起眼的藏青色馬車,困意一掃而光,背著竹筐推開人群往馬車處跑去。


    “師傅,可等急了?”賈環還未跑到馬車跟前便先開口,眼底帶了幾分高興,嘴上還不在意,道:“小小的考試師傅費這時間作什麽?”


    “快上來。”薛蟠瞧著賈環眼底的高興勁,也不戳穿這口是心非,覺得這樣別別扭扭的賈環也挺有意思的,見賈環上來,言子這才將馬車往迴趕。


    進了車廂,賈環有些小興奮,急急道:“師傅,你真是太神了,這次考試的範圍跟我重點預習的起碼有八成多。”


    “這話別在外頭說。”薛蟠吩咐道。這次院試出題人就是他考試那位,當年自己徹徹底底研究了該官員的習慣出題規律,十有八1九都能押對,今年他幫著賈環做功課自然不例外,隻是這話不能在外頭嚷嚷,如今他已被打上三皇子標簽,要是陰謀論起來,這事也能指鹿為馬胡亂栽贓,他受罪不提,要是連累了人出題大人可就罪過。


    賈環自然知道,道:“師傅放心,我誰也沒說,隻是拿到考題心裏高興。”


    薛蟠揉了揉賈環腦袋。


    考試進行順利,沒什麽可提。四月十七,榮國府嫡曾孫辦滿月酒,但為這滿月酒又鬧了場風波。不提王熙鳳如何疼愛她兒子,就是一向不著調不管事的賈赦也愛的不成,揚言要大辦,這種大辦有五分是真的疼愛孫子,有五分便是多年來氣不過委屈想翻身。本來他嫡長子,是承爵位的,結果這麽多年來住的不如二房,就連掌權也不如二房,賈赦著實被賈母的偏心氣得,但他委屈他忍他攢著,結果一朝得了金孫子,有借口借地撒潑,挽迴大房這麽多年被踩在底下的臉麵了。


    賈母一聽大辦就不喜歡了,原本王熙鳳生了兒子她是喜歡的,但這孩子早上剛生,下午元春的兒子就沒了,為此賈母對著孩子雖不明麵說克人災星,但也不怎麽待見,參考賈蘭。但李紈是什麽脾氣,王熙鳳又是什麽脾氣?王夫人也在氣頭上,一個月前才發賣了她院子幾個婆子丫鬟,沒聲商量,這不是打她的臉麽?!再加上心裏鬱結著元春的痛楚,更不待見這新孩子,湊上來辦的這麽熱鬧,她家元春心裏要怎麽的痛!


    再者,辦滿月酒這銀子還不是從府裏的庫存撥,王熙鳳這個錢簍子自然不愛。


    才出月的王熙鳳坐在榮禧堂上,一瞧一看,便知道上頭賈母什麽意思,再看她的好姑姑,更是黑著臉,氣得心口發疼,卻不說話忍著,一搭一搭的喝著茶,邊上邢夫人倒是打頭陣,前頭丈夫硬氣起來,邢夫人腰板也硬了幾分,熱熱鬧鬧笑道:“瓜哥兒是老爺的嫡孫子,洗三當初避著也沒大辦,但這滿月酒老爺說了,這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委屈了鳳哥兒和孩子的。”


    “不是說不辦,小小娃兒自家人聚一下便是,這樣大張旗鼓的也不怕觸了娘娘的傷心事。”賈母淡淡道。


    王熙鳳原本對賈元春的幾分同情,在侵犯到自己兒子利益時一丁點也沒剩,賈元春沒了孩子怪得了她?憑什麽,你兒子死了,我兒子一輩子就要活在陰影下,滿月不給大辦,那百天呢?周歲呢?是不是每到這個時候,都要提起賈元春那死孩子?是不是以後她兒子連誕辰都不能過了?!不過是個嬪而已!


    “侄女,聽老祖宗的,孩子還小這麽折騰容易折壽---”王夫人陰陽怪氣道,話還沒說完,便聽啪的一聲,剛還端著茶悠閑自在的王熙鳳突然將茶杯重重擱在茶桌上,見眾人都看她,樂嗬嗬一笑,嘴尖利道:“二太太,您這麽咒未滿月的瓜哥兒不嫌麵騷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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