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肉……


    這兩個字,成功的讓季諾頓住了腳步。


    她的臉上的血色頓時的褪去。


    身體似乎在顫。


    可不過停了片刻,繼續往前走,像是失去了知覺的行屍走肉,麻木而緩慢的推門出去。


    傅席宸眸中的暗色更濃,冷嗬了一聲。


    緊接著就是摔碎的聲音。


    碗筷都摔到了地上,濺了一地,四分五裂的。


    “別逼我。”傅席宸把她整個人按在了牆壁上,眸底蘊著千卷風浪。


    背部狠狠地磕到了牆壁上,疼的厲害。


    季諾的秀眉死死的擰著,再疼也不肯發出半點的音節,隻垂眼,看不出臉上的情緒,一直保持沉默。


    似乎再大的打擊再多的鋒銳,都奈何不了她,像是縮在了龜殼裏,在努力的磨平銳角,妥協這個社會。


    “說話。”


    低啞的聲音再度的響起,滿是沉沉和逼迫。


    季諾的下頜被捏起,可是眼睛卻還是閉著,眼角似乎有很小的淚珠,掛著卻不落下。


    “孩子沒了?”傅席宸眼裏的情緒很複雜。


    若不是聽醫生說起,他甚至不知道這是懷了孕才進去的,更是不知道這個孩子沒了的事情。


    季諾的眼睛明顯的顫抖了幾下,掛著的淚珠也是啪嗒落下來,顫的厲害,臉也蒼白的厲害。


    孩子是她的死穴,也是她一直不能釋懷的地方。


    她分明能再小心點,再卑微點,保護住這個孩子的!明明可以改變的!


    “這不是如你所願嗎?”季諾的眼睛突然睜開,沙啞的開口。


    眼睛裏有很多通紅的血絲,沒有恨,隻有死寂。


    傅席宸的手攥緊,“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的?”


    關於這些,他竟然是一點消息也沒得到。


    “知道的話,你會留下這個孩子?”季諾的下頜被捏著,可依然無波瀾的跟他對視。


    大概是太久沒說話了,喉嚨沙啞的發不出連貫的聲音。


    孩子沒了之後,她無數次的夜裏都被驚醒,無數次的悔恨,如果自己再努力點再小心點,也許他就生下來了。


    可這樣的思考沒任何的意義,當時耳邊的話依然清楚。


    要怪您就怪先生吧——


    傅席宸被這個問題問住,俊朗的眉頭一皺,沒迴答,薄唇卻抿的很緊。


    從他的臉上,就得出了基本的答案。


    季諾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那通知你跟不通知你有什麽區別,到最後不也是拿掉這個孩子了嗎。”


    下頜被鬆開,被捏的地方有些許的泛白。


    她的身體依舊死死的貼著牆壁,才算是有了支撐,“既然都這樣了,裝出偽善的樣子有用嗎,反正現在咱倆互不相欠,就各走各的吧。”


    心髒被一點點的撕裂,季諾深唿了口氣,才強迫著自己往外走。


    為了所謂的愛,她已經引火自焚了,付出了那麽慘烈的代價,才明白一個道理,這個男人不屬於她,她也碰不得。


    可剛走出門口,整個身體被打橫抱起。


    傅席宸的聲音更冷,“我說過結束嗎,沒我的命令,就算你出去,我看誰還敢收留你。”


    說完,把她抱出去,直接開車迴到別墅。


    路途很近,熟悉的別墅很快出現在眼前,那些好的不好的迴憶,一股腦的都鑽進來,越是離得近,她身體越是顫的厲害。


    不想迴憶起那些事情,更不想再次感受那些迴憶。


    “我不去,放我下去!”季諾的手在顫,試圖打開車門跳下去。


    甚至不管車速是不是很快,隻是想要離開這裏,離的遠遠地,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去,躲到沒有任何他消息的地方去。


    “你媽媽住在城南。”


    傅席宸的嗓音很冷,隻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每個字都重重砸下來。


    她的手猛然的頓住,眼裏和心底的絕望更重。


    “你到底怎麽樣,才肯放過我,你說啊,你哪怕要這個心髒,要這個剩下的腎髒,我也全給你!”


    情緒控製不住的翻動,季諾胸腔處的痛楚在不停地充盈翻滾,不停地叫囂,快要衝破了出來了。


    季家被連根拔起,她還記得一向養尊處優的媽媽,形象全無的嘶吼,而她爸爸卻因為受不了打擊,心髒病去世。


    整個季家,算是徹底的毀了。


    傅席宸的眸光沒波動,車子停在了別墅內,隻是打開車門,沉默的把她抱出來。


    她掙紮的厲害,絕望和悲哀在交雜,像是擱淺在岸邊的魚,試圖打挺卻最終被擊潰。


    “你隻要聽話,她就不會有事,那邊有專門的人在照顧她。”


    傅席宸的聲音很淡,可卻帶著明顯的威脅。


    她媽媽那裏有專門監視的人,隻要她聽話就沒事,可若是她執意想要逃離,惹怒他的話……


    “為什麽?”


    季諾的眼睛有些赤紅,手死死的抓著他的襯衫,看著他絕望的問道。


    她明明都贖罪完了,明明已經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一無所有了,為什麽還不肯放過她?


    “我沒什麽東西了,為什麽還不放過我,是不是到我死了才結束?”沙啞的喃喃聲音,她仰著頭固執的在等一個答案。


    出獄之後,不過就是從一個舊的監獄,到一個新的監獄罷了。


    聽到她嘶啞的聲音,傅席宸的腳步才頓住,看著懷裏的人,一字一句道:“不是,如果我沒同意的話,就算你死了,也不會結束。”


    抓緊襯衫的手,終於無力的鬆開。


    屋內的擺設和當年一樣,沒任何的變化,那些裝飾品依然還是當年她結婚的時候買的,屋子裏的擺設也都是曾經的樣子。


    半點沒變。


    季諾閉上眼,不去看屋子裏的擺設,太多勾起迴憶的東西,壓得讓她喘息不來。


    管家正好從屋子裏出來,看到他懷裏的人,腳步頓住,眸子卻沒變,“季小姐迴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季諾的身體顫抖的更是厲害。


    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被勾帶起,似乎又迴到了在監獄裏暗不見天日的日子裏去,絕望到崩潰。


    傅席宸隻嗯了一聲,把她抱上去,放在床上。


    這個是他們新婚時候的房間,裏麵的東西半點沒變,變的隻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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