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王被顧寧意一言羞辱,怒及反笑,道:“顧寧意,你既然不知好歹,那就去死吧。”隨即轉身吩咐屬下群起而攻之,不論死活。


    官家到底仁厚,自覺大勢已去,不想顧寧意這樣白白枉死,便從大殿之後走出,準備和兗王談判。


    然而就在這時,顧偃開和顧庭燁及朝中一些武將帶著家中仆役和親兵前來救駕。隨人數不多,但因大多都是統兵之將。那些跟著兗王造反的兵士見了也有大半不戰而降。


    而官家見此情形也立刻出首,言明除主謀之外,其餘人等降者不殺。


    一場叛亂虎頭蛇尾的就此了結。


    等到顧寧意出宮後才知道,兗王在帶兵逼宮之前,竟還先去邕王府了一趟。將邕王今日留在家中的子嗣屠戮殆盡。而今日進宮了的那些,除了一兩個跑得快的躲了起來,其他的也都被重點關照著殺了個幹淨。


    經此一事,京中兩家立儲的熱門人物一夜之間便幾乎沒了滿門。


    事後官家傳召禹州團練使趙宗全入宮,眾人猜恍然,原來官家的人選,一直都不是那兩家。


    而顧寧意則比別人知道的多一些。


    官家數月前曾傳密信給趙宗全,雖說內容寫得是讓他們帶兵進京,日後好生輔佐新君,但信裏卻並沒有寫明新君是誰。但兗王並不知情,以為官家給的是傳位密詔。於是派出大隊刺客前去誅殺趙宗全及其親眷。顧一得到消息,想著顧寧意曾嚴明讓她與趙宗全一家交好。那時她因故意安排,幾次和沈氏在首飾鋪子相遇,因言語相投,還算是個點頭之交。


    得到消息後,便帶了些人手,假裝成要出城去山上進香,在城外救下了被一路追殺的沈氏及其弟妹。顧一手下的人從刺客口中問出是兗王的人,便將人交給趙宗全一家自行處置。


    沈氏驚魂未定時,因為信任顧一,便透露出自家曾受到的密報內容,直言是受了無妄之災。


    顧寧意收到消息時,便和齊嘉誠道:“世人都小看了官家了。兗王反叛之事,也算是被官逼民反了。一切都在官家的算計之中。”


    齊嘉誠疑惑道:“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誤會?官家素來仁厚......這?”


    顧寧意道:“再仁厚也畢竟是做了近四十年皇帝的人了。官家密詔讓趙宗全帶兵進京輔佐新君,坊間傳言官家看重邕王子嗣繁多有意傳位。兗王素來自視甚高,自然不肯屈就在庸碌的邕王之下。


    造反逼宮隻是早晚之事。兗王心狠手辣,既然造反,必定不會放過邕王。屆時二人兩敗俱傷,奉命入京的趙宗全便能以救駕之功,順理成章的承繼大統。


    可官家大概也沒想到,趙宗全膽子小,接到密詔之後竟再三推脫,遲遲不肯進京。而兗王又提前發難。趙宗全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齊嘉誠道:“因禍得福,他都沒進京,沒有了救駕之功。這因禍得福從何說起?”


    顧寧意道:“沒有皇帝會喜歡野心勃勃覬覦自己皇位的人的,尤其是在那人還不是自己親子的情況下。趙宗全越是膽小,官家才會對他越放心。”


    果然,不久之後官家下明詔,立趙宗全為皇嗣,並封太子。


    趙宗全一家入京,顧一也跟著迴到了汴京。


    顧一在救下沈氏之後,便和她說,自己的父親出身顧家軍,是當年老襄陽侯的部下,她自己是平寧郡主身邊一同長大的女使。這次去禹州,是因為她亡父三十年的死忌,得了郡主的恩典,迴鄉掃墓祭拜。


    如今事了了,她自然也要迴到平寧郡主身邊了。


    而十七和十九則依然化名潛伏在趙宗全和沈氏身邊。


    京中武將因救駕之功均有封賞,而顧寧意自然也不例外。她本就是皇後的義女,如今便再次被加封為公主。本朝的規矩,公主的駙馬是不能掌權的。齊嘉誠是鹽使司轉運使,自然不能因為顧寧意被分封而奪了官職。否則就不是恩賞,而是恩將仇報了。而且顧寧意封公主在後,倒是得了個特權。


    官家又有意提拔齊衡,倒是讓顧寧意攔下了,說希望能讓齊衡多在翰林院磨練幾年,以免少年得誌,以後浮躁了。


    幾個月後明蘭的月份也大了。


    一日吃過晚飯,一家人坐在一處商量著取名字。顧寧意點著族譜,對明蘭笑道:“倒是巧了。齊家這一代,按著輩份也是個明字。不過這樣也好,選幾個好字配上,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你生的孩子。這是你們頭一個的孩子,名字也由著你們小兩口自己去想。”


    盛明蘭道:“我與相公前些日子也商量著這事兒呢,想著是孩子要用一輩子的。又要寓意好,又要好聽好看。相公選了好些字都不滿意。正想著求求父親母親,幫我們出出主意呢。”


    顧寧意道:“你這孩子,他要是拿不定主意,你便自己做主。他那性子,越是愛之切,便越是猶豫。等他下了決定,怕是孩子都要出生了。”


    齊衡便在一旁道:“娘,我知道錯啦,兒子的媳婦兒還在這兒呢,還有孩子也聽著呢,你就給兒子個麵子,別總嫌棄我了。我是看明白了,自從有了兒媳婦兒,您就把我這兒子給放一邊了。”


    孩子出世後,孩子的名字也定了下來。因是個男孩兒,取名瀚明。寓意浩瀚寬廣光明正大。


    孩子周歲後不久,官家病重,宣布傳位給太子趙宗全後便撒手過世。


    趙宗全即位,沈氏也成了皇後。因為當年被顧一所救,還特意向顧寧意將她要了去,認作了義妹。因著顧一的緣故,沈皇後對顧寧意也算親近。


    顧寧意又是太後的義女。先帝臨終前,不知怎麽想的,竟給了太後攝政的權利。新皇因此備受掣肘。


    顧寧意不樂意做這個夾心餅幹,便借口在家帶孫子,少了進宮去請安的時候。可偏偏兩頭都不肯放過她。


    而太後和新帝矛盾的起因,是因為新帝想給自己的生父上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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