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有些走神,以至於弘曆將如意遞到她麵前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這就算是選完了?不等青櫻了?


    琅嬅伸出雙手接過如意。


    然而此時,一個穿著嫩綠色旗服的少女甩著繡帕自遊廊走了過來。給熹貴妃請完安之後,她和弘曆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裏都帶著光。


    下一秒,令琅嬅意想不到的操作出現了!弘曆拿走了原本已經交到她手裏的如意,遞給了青櫻。然後給了琅嬅一個香囊。


    琅嬅有些懵。


    還能這樣?雖說君臣有別,但是這算不算是將富察家的顏麵放在地上摩擦?這個弘曆,似乎有些不太聰明的樣子。


    琅嬅懵了,熹貴妃顯然也沒意料到。場上除了一對眼裏看不到他人的小情人,大家顯然都有些意外。


    然而事情還沒完。


    緊接著出場的是琅嬅曾見過的雍親王,如今的皇上。他告訴弘曆皇後犯事了,所以皇後的侄女青櫻不能做嫡福晉了,如意又莫名其妙的迴到了琅嬅手中。


    等到這場荒唐的選秀結束的時候,熹貴妃留下琅嬅,表達了一下自己對她的看重和喜愛之情,便放她出宮了。


    琅嬅踏出宮門,迴頭望去。心裏想著的卻是,自己是不是已經要開始‘為中華之崛起’而做一個棒打鴛鴦的惡毒女配了?


    琅嬅迴到府中,富察夫人喜出望外,言語之中已經將琅嬅當作板上釘釘的皇後娘娘了。但琅嬅卻沒有這麽樂觀,這個世界的弘曆著實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若這就是康乾盛世中的乾隆,那麽大清亡的不虧。


    但細一琢磨,如果這就是被隱藏的現實,那麽她改變未來的計劃,也許要容易得多。


    自從經曆過那場荒唐的選秀,琅嬅對這個世界奇奇怪怪操作的接受度又高了許多。以至於皇家安排她和側福晉格格前後隻隔一天嫁入寶親王府的這種事發生的時候。琅嬅已經很淡定了。


    新房之中,琅嬅和弘曆端坐在婚床上,素練率領宮人侍女退出房間。兩人靜默了一會兒,弘曆先開口了,“幼時皇阿瑪曾將你的字給我們兄弟幾人看過,當時皇阿瑪曾以此告誡我們,若不努力,隻怕要輸給幼女。哈哈,前幾日皇阿瑪將那帳紙箋贈與了我,這才告知了你我之間竟然早有這番緣分。”


    琅嬅心想,這是要先尬聊一番的節奏?自己要不要配合一下?


    琅嬅抿唇一笑,道:“幼時拙作,令爺見笑了。皇阿瑪對爺期許甚深,所要求的自然也就比對一臣女的更高些。”


    弘曆雖口頭謙虛了幾句,但顯然內心時讚同這種說法的,因此頗為愉悅。那張琅嬅九歲時寫的《古北口》被弘曆拿出來兩人評論了一番後,放到了琅嬅的嫁妝櫃子裏。


    尬聊聊的差不多了。兩人各自洗漱了一下便躺在了床上。洞房花燭夜要做什麽琅嬅自然是知道的。不說她前世幾十年的閱曆,雖沒吃過豬肉,但也在書中見過不少隱晦的豬跑。此生又被嬤嬤和額娘輪番科普了一遍,自覺已經可以出師了。


    她雖覺得自己現在的身子太年幼了一些,可既然已經處在這個身份上了,不可避免的事情還是別矯情了。但是……她偏過頭去,弘曆居然已經閉上眼睛在睡了?!


    他不會?怎麽可能!雖說這個世界常有些琅嬅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但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以好色風流聞名後世的乾隆會是個小純情。


    不說皇家規矩,阿哥們十二三歲出精了就會有宮女引導人事。就說如今這府裏,還住著一個她的族姐富察諸瑛呢。琅嬅出嫁之前,額娘便和她說過,諸瑛可是頗為受寵的。


    不論弘曆此時是因為什麽做出這樣的舉動,琅嬅都隻能聽之任之。畢竟她也做不出把對方推醒,然後說:‘我們啪啪啪吧?’的這種事情。


    第二日,作為新嫁娘的琅嬅,麵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張羅著弘曆和青櫻高曦月的大婚。


    等到了晚間,弘曆不出所聊的去了青櫻房中。琅嬅才恍然,原來昨日玩兒的是這一出。


    素練伺候著琅嬅卸妝洗漱,一邊擔憂的說著:“福晉,王爺居然這般看重側福晉,這可如何是好?”


    琅嬅卻笑道:“他們本就是青梅竹馬的情分,看重些也是有的。我在意的也不是這些,你且放寬心吧。何況這樣的人家,隻要不是專寵,誰又能越得過嫡妻?”說完,起身點點素練皺著的眉頭,又道:“出了這個門可別擺著這張臉了,讓人看見了笑話。”


    素練舒展了眉頭,道:“奴婢醒得。”


    如琅嬅所說,弘曆雖然對青櫻有些情分,但是卻並不是個專寵專情的人。不論青櫻因那一日有了多少的甜蜜和情意,也並不影響弘曆陸續的寵幸了琅嬅和高曦月。以及雍正爺又陸續賜下的許多美人。


    琅嬅自選秀之日知道自己必不可免的要做個惡毒女配的時候,就沒有將弘曆和青櫻的這些小兒女情思放在心上過。但是她不在意,並不代表別人不在意。或者說不代表別人會認為她不在意。比如若有似無示好,表示同病相憐的高曦月。又比如富察夫人。


    琅嬅婚後不久,富察夫人入寶親王府看望琅嬅,母女兩人聊了許久。富察夫人問琅嬅在寶親王府的生活,琅嬅則問家中幼弟傅恆的功課如何。兩人牛頭不對馬尾的各自問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富察夫人便起身告辭了。素練奉命送她出去。


    琅嬅想著之前自己得了的一方硯台,那硯雖是上好的端硯,但卻雕了童子抱魚的紋樣。送禮的人大概是見她新嫁,送這個東西圖個好彩頭,可琅嬅卻覺得並不實用,便想著讓富察夫人帶迴去送給傅恆。他如今正是習字的時候,用這個也不算埋沒。


    命了蓮心去取硯,琅嬅自己則走了出去,準備看看兩人走遠了沒。


    琅嬅一出門,剛拐了個角,便看見富察夫人和素練正在廊下說話。琅嬅不欲喧嘩,便安靜的向著二人走去。遊廊兩邊種著倭海棠,此時花期已過,這遊廊沒了景致,來往的人倒不多。正準備越過海棠樹叢的琅嬅聽見富察夫人對素練說:“剛才我說的這些你可記下了?”


    素練恭敬的應道:“迴福晉的話,素練記住了。”


    富察夫人又道:“格格自小端方不屑於陰私手段,許多事情她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會去做。這個時候便需要底下的人去替她做,你可明白?”


    素練再次應是。


    富察夫人又說:“你明白就好,這些事情你私下去做便好,不必告訴福晉。她光風霽月,心地又善,知道了必會阻攔。但你要知道這都是為了她好,也是為了富察家好。我知道你是個忠心的,福晉身邊有你照顧我也放心。你家中的親眷,富察家也會關顧,你不必有後顧之憂。”


    琅嬅聽到這裏已經大致明白富察夫人的用意了。她雖是為了讓琅嬅在寶親王府的地位穩固,但是她那些手段,素練知道,她也知道。她說琅嬅光風霽月,琅嬅不敢認,畢竟從前她在府中時,雖知內情,卻從不曾為哪個受害的小妾說過話。在琅嬅看來,見死不救,本就是惡。但雙方身份對立的情況下,琅嬅並不介意為這種惡。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蓮心已經取了硯台過來。


    琅嬅抬手示意她噤聲。此時富察夫人和素練已經說完話,準備往外走去了。


    琅嬅示意蓮心,蓮心心領神會,出聲喊住富察夫人。這時琅嬅才和蓮心走出倭海棠叢,向著二人走去。


    蓮心遞上硯台,琅嬅若無其事的對富察夫人道:“額娘,我方才想起我這兒有方硯台要勞您帶迴去給傅恆。迴去後您記得代我叮囑他念書習武。額娘下次來時帶些他的功課來。我看看他這些日子有沒有長進了。”


    富察夫人接過硯台,笑道:“你不要老是惦記家裏,好好調養身子,生下王府的嫡長子才是正經。”


    兩人又說了幾句,富察夫人再次告辭離去。


    琅嬅立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除了二門,這才準備轉身迴去,卻看見遊廊另一側的倭棠叢底下的縫隙裏,透出一小塊繡金絲的粉綢。


    琅嬅不動聲色直接離去,心裏卻暗想,好在今日自己出來了。否則日後素練真背著她做出什麽,有這麽一個現成的目擊證人在,自己隻怕百口莫辯了。


    素練送了富察夫人後便迴來和琅嬅複命。蓮心被琅嬅支去廚房取點心,房中便隻剩下素練和琅嬅二人。


    琅嬅立於書案前,執筆寫下:“克己複禮。”


    素練如往常一般在她身側為她研磨。


    琅嬅放下筆,坐了下來。素練道:“往日福晉習字,總是不少於半個時辰,今日怎麽隻寫了四個字便罷了?可是方才久坐勞累了?奴婢給您按按,鬆泛鬆泛?”


    “不用了,我們說說話吧。素練,你今年多大了?”


    素練放下磨塊,肅立一旁答:“奴婢康熙五十年生,今年十八了。”


    琅嬅點點頭道:“比我還年長一歲,原先家裏可定有親事?”


    素練猛然抬頭,看向琅嬅,眼中是不可思議和惶恐。她作為陪嫁丫鬟,自然不可能定有婚事,如今琅嬅這句問話,便是起了將她許人嫁出去的念頭。


    素練自小和琅嬅一同長大,對她的性子不說全部了解,也是知道那麽幾分的。因此琅嬅此話一出口,素練便知道自己肯定已經犯了她的忌諱。在腦中過了一遍,她便猜道定是剛才和富察夫人的對話定是已經被琅嬅知道了。


    素練猛的跪倒在地,磕著頭道:“福晉,福晉素練知錯了,福晉,您不要趕我走,格格,格格……”


    琅嬅眼神平靜的看著她磕頭祁求,道:“我素來最喜歡你沉穩,所以才在離府的時候隻帶了你過來。如今,我卻怕你太過沉穩了。”


    素練此時已經聲淚泣下。


    琅嬅道:“你是在我身邊長大的,若要嫁人,我也不會讓匹夫糟踐了你,必會找戶好人家,風風光光的為你發嫁。”


    素練膝行至琅嬅身前,“格格,奴婢自跟在格格身邊,便再沒有想過嫁人。奴婢隻願一世服侍格格,為格格盡忠。格格,求您了,不要趕我走。”


    素練的忠心琅嬅一直都是肯定的,否則也不會帶著她出嫁。但方才的事情,卻讓她懷疑,素練的忠心,是對她,還是對富察夫人。


    琅嬅不語,素練便一直祁求,期間也將剛才和富察夫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全部坦白了。而琅嬅到之前,富察夫人和素練說的就是一些計生小技巧。


    以保證寶親王府之中不會有人比琅嬅更早生下孩子,尤其是如今頗為受寵的青櫻和高曦月。


    在素練再三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再背著琅嬅做任何事情的時候。蓮心也已經取了點心迴來了。見了屋內的情形也不言語,隻是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琅嬅便對素練說:“你去收拾一下,然後去庫裏取一匣子前些日子宮裏賜下的簪子。側福晉格格和府中侍妾按著身份一人送一支過去,順便看看今日誰穿了繡金線的粉綢裙子。”


    素練見琅嬅吩咐她做事,便知這一茬暫時翻過去了,連忙擦了眼淚便準備下去了。


    此時蓮心開口了:“福晉,若說金絲粉綢的裙子,府裏屬金格格最為喜歡,三日裏總有一日是穿這個顏色的。”


    琅嬅道:“金氏?北國玉氏的那個貢女?”蓮心點頭稱是。


    琅嬅對素練說:“你去確認一下。”素練領命退下。


    過了將近兩個時辰,琅嬅已經陪著弘曆吃完晚飯,並目送了他出門去別的屋寵幸小妾之後,素練走來到她身邊複命。


    “奴婢奉命去送簪子時,並未見著穿金絲粉綢裙子的,但因為蓮心之前所說。奴婢特意借著送簪之便提到福晉不日將為府中諸位小主準備新一季的衣服,問了金格格身邊的侍女,金格格可有什麽偏好。金格格身邊的麗心便提到了粉色綢光高腰裙,說金格格今日剛剛不慎被花枝刮壞了一套。想著若能再多備幾套替換就更好了。”


    琅嬅聽了素練的迴複,便在心中想著這位金格格。她是不久前皇帝賜給弘曆的。是如今府中容色最盛的女子,加之幾分不同常人的異域風情,弘曆對她也很是寵愛。


    琅嬅先是囑咐素練:“你既然說了這樣的話,迴頭便命人將衣服準備起來,其他人哪裏,按著素日裏她們的喜好也分發下去。”


    隨後便一手撐著下頜,一手無意識的以指尖叩敲桌麵,問素練:“你怎麽看這位金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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