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離老鴇和馬老板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兩人依舊沒有找到可以逃離的時機,曉夢隻能給她出了個餿主意,生病躲過去,還要是那種會傳染的病症,比如傷風感冒。為了怕裝病被查出來,當夜錦瑟便泡了冷水澡,又濕著頭發在窗邊吹了一夜。終於在第二天高燒不止。


    那馬老板花錢是要享受的,自然不肯冒著被傳染的風險來嫖娼,便推延了日期。錦瑟病的昏昏沉沉,她如今正是收益好的時候,老鴇自然十分上心,城中好些的郎中請了個遍。可是大半個月過去卻始終不見好轉。


    最後還被斷成了癆病,西醫稱肺結核。這病極易傳染人,老鴇原想瞞著客人讓錦瑟帶病接客,趕緊多掙點錢。卻被曉夢抓到機會,她知道許多得了重病的姑娘最後都是被老鴇趕出妓院的,便拿自己存的那兩塊錢買通了常在後院蹲著的小乞丐,讓他將錦瑟得了癆病的事情傳揚出去。


    其實錦瑟並不是真的得了癆病,隻是每每當病情好轉的時候,她便凍一凍吹一吹風,讓自己病情加劇,每次大夫來的時候便在言語中帶出自己這麽長時間還沒好是不是得了肺癆之類的話。這話說得多了,大夫難免被影響了幾分,在給老鴇匯報的時候便不自主的帶出幾分這個意思。


    於是話傳著傳著便被當成了真的。


    妓院的嫖客們知道錦瑟得了傳染病,老鴇還讓她出來接客,便紛紛前來鬧事,生怕自己被傳染了肺癆。有錢有勢的便來打砸一通出氣,尋常些的便要訛妓院一筆藥錢。


    眼看事情越鬧越大,曉夢和錦瑟也有幾分擔心。但能在城中開起這麽大妓院的,背後自然也不會沒有後台,事情很快被壓製下去。可她們的擔心也成真了,老鴇受了這麽大的損失,當天便停了錦瑟的藥,又把她毒打了一頓趕了出去。


    倒是曉夢一向癡癡傻傻的,又沒有被傳染。錦瑟被趕出妓院後,她便被趕迴後院,重新住到了原來的那個破屋子裏。


    三天後曉夢找了個機會,便從後院偷偷溜了出去。她想去找錦瑟,她們曾商量過出來後便一路向北,逃到上海去,那裏多是老外的租界,在這亂世之中還算安穩。可是錦瑟被趕出去的太忽然了,她又是醒之後便一直待在妓院裏,從未去過外麵。連路都不認識,也不知東南西北,又怕妓院的人出來找自己,不敢四處打聽,怕暴露行蹤。便隻能隨意找了個方向先逃出城去。


    出城之後,她弄斷了自己的一頭長發,裝作男孩兒蹲守在去往上海的必經之路上。可是等了五天,曉夢身上帶的那一點點幹糧也吃完了,天也下起了雨,卻依舊沒有等到錦瑟的出現。她猜她可能還在城中,畢竟她生了重病又被打了一頓,可能走的沒那麽快,便想迴去看看。


    可沒走兩步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她後麵開了過去,為了躲避濺起來的泥水,她後退幾步跌倒了一個小水坑裏。手掌蹭破了,腳也扭傷了,雨越來越大,車子濺起的泥水滴到眼裏,眼睛似乎有些睜不開。而後她聽見汽車停在她身邊的聲音,上麵下來一個人,聽聲音年紀不算太大,他說:“對不住,小兄弟,大雨天的司機著急送我迴去,車開的有點快,帶累你了。你先隨我上車避避雨吧,一會兒我送你去醫館。”


    曉夢用手揉了揉進了泥水的眼睛,豆大的生理淚水連同大雨滾滾而下。青年人見了又連聲道歉,見曉夢始終不說話,他直接一伸手將人攔腰抱起塞進車裏。


    沒有了雨水的衝刷,曉夢感覺眼睛好些了。她剛才不是故意不答對方的話,隻是她也是才發現她這身子居然這個毛病,一流眼淚,喉頭就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從前迷糊的時候,不知疼不知冷熱,即便被打得頭破血流也從未哭過。後來清醒了也從不覺得有什麽事情是很難過的,因此從來沒有流過眼淚。


    如今能說話了,便立刻開口道:“謝謝。”可話一出口,曉夢又覺得很尷尬,這帶著淒淒慘慘的哭腔的聲音。好象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天地良心,她不是這麽矯情的人,不就是摔一跤?她被人打的頭破血流的時候都沒坑過一聲,雖然那時傻。


    不過顯然,那青年一聽曉夢的聲音,也覺得對方受了委屈,便說:“實在對不住,摔著哪裏了?是不是很疼?要不我先送你去醫館吧?”


    曉夢連忙搖頭,錦瑟生病的那段時間,大多醫館的大夫都被請過來過,那時候自己就在錦瑟身側,保不準人家就認識她,萬一和老鴇告密,她估計就完了。連聲拒絕,“我不去醫館,你隨便把我在哪裏放下吧,我沒事。”


    青年人道:“還是去看看吧?你放心,肯定是我出錢的。還是看看才安心。”曉夢再三拒絕。對方沒辦法,便說:“那你家在哪裏?我送你迴家吧?”


    就在這時,曉夢忽然越過他趴在他那一側的車窗上,拍著窗戶大聲喊:“停車停車!”


    她看見錦瑟了,仍穿著那天那件被打前換上的破舊衣服,蜷縮在一家關了門的商鋪屋簷下。車子停下,曉夢越過青年人,開門跳下車,將錦瑟抱入懷中,她發著燒,昏昏迷迷的時候仍止不住的咳嗽,那天被打後留下的淤青還未散去,有些出了血的傷口看著已經化膿了。


    看著她的樣子,曉夢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做錯了,她太自作聰明了,所以害得錦瑟成了這樣。看見青年冒著雨下來走到她身邊,曉夢拉著他得褲腳祁求道:“你救救她,求求你了。”


    那青年人本就是個十分善心得,見了錦瑟得慘狀早已心軟,即便曉夢不求他,他也不會坐視不理,對曉夢說:“你先上車。”隨後彎腰抱起錦瑟,幾人鑽進車裏,一路開車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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