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珀瑛腳步匆匆,連行禮也是胡亂應付了一下。歸塵真人見他如此著急,也就貼心地沒有攔他。雖然他這麽做未必沒有點看笑話的意思,但此時顧珀瑛早已經無暇去分辨歸塵真人的表情了。


    因與陸宇笙起了嫌隙,顧珀瑛並沒有和他一起行動,獨自往來於歸塵峰。再次借用天機鏡他依然沒能逃過走荊棘路的命運,然而有過經驗自然不至於讓他像上次一樣渾身骨頭碎裂,傷倒是不可避免的,行動間必然多有不便。


    偏偏他對身上的疼痛置之不理,出了審訊室便向洞府奔去,行走速度一點不慢,最終迴到洞府的時候臉色已經慘白。


    布下從顧氏地宮得到的隱匿陣法,顧珀瑛進入“浮空”之中,撲麵而來的濃鬱靈氣讓他精神一震,身上的疼痛頓時消減許多,麵色也好了幾分。略站了一會兒,他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小溪,選了一處較淺的地方泡了進去。


    溪水流過身體,水中充滿活力的靈氣順著肌膚進入經脈,流轉過全身滲透入骨骼,很快那種火燒一般的疼痛就幾乎完全消失。


    顧珀瑛滿意地點點頭,他不是第一次體驗這溪水的功效,心想這溪水效果確實不錯,就是不知道取出“浮空”之後是怎樣的,還能不能維持這樣的作用。若是可以,給他師兄用一用也還是好的。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到人,找不到人想得再好也沒有用。


    泡了一會兒感到身上舒服多了,顧珀瑛起身用真元蒸幹了身上的衣服,信步走入附近的竹屋,取出《分魂訣》的玉簡仔細看了起來。玉簡裏的信息排列的很有規律,很快他就找到了兩個尋人的法子。


    需要的材料略有差別,難度也有些差異,這都不是重點。想也知道,二者最大的不同在於其中一個效果不怎麽好但不傷身,另一個雖對身體有所損傷效果卻好的沒邊。


    顧珀瑛隻略想了下,就確定第一個辦法估計是沒用的。畢竟第一個法術在他腦海裏模擬出來的能力還不如天機鏡,既然如此,那這個法術八成是不能成功的。


    這樣的概率他沒有必要去嚐試,時間不等人,他還是著手準備修煉第二個法術比較好。


    決定已下,顧珀瑛就不會猶豫。他將玉簡收起來,轉身去了丹藥房,尋了接骨續脈的極品丹藥和浴桶,從小溪裏打了水製了藥浴,深吸一口氣把自己沒頂埋入水中。


    不管修煉哪門法術,先療傷都是不能避免的步驟。


    劇烈的疼痛蔓延至全身,顧珀瑛閉上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正如易英河所預料的那般,顧珀瑛將法術練成,已是兩個半月以後。同時在修煉法術的過程中,《分魂訣》也水到渠成地修到了中階中段。


    顧珀瑛雖然欣喜於自己的進步,但同時他也憂心於自己用的時間過久。羅琨下落不明,每拖一日便更加難以預料一分。


    他不敢耽擱,立刻去取了羅琨曾用過的貼身物件,沐浴焚香、以物為憑燃符作法,最後靜靜地跪在蒲團之上等待那些猙獰的鬼物反饋迴來的信息。


    鬼物大多數對陽間的人不友好,顧珀瑛跪在那裏看起來一片平靜,其實耳邊陣陣嘈雜的鬼語很是折磨他的耳朵,也十分影響他抱元守一、固守心神。但他不得不忍受著,還不能對此報以任何敵意。


    能夠接收到他請求的鬼物,無一不對人的情緒和強烈的思維極端敏感。


    顧珀瑛不希望功虧一簣,隻能忍受。


    鬼語聲由遠及近源源不斷傳遞而來,越來越大的聲音讓顧珀瑛臉色難看起來,眉頭也不自覺微微蹙起。隨著越來越雜亂無章的聲音,顧珀瑛的識海感到一陣陣晃動,仿佛穿透靈魂一般的震蕩讓他差點從冥想的狀態退出來。


    默念安神咒,顧珀瑛加快了《分魂訣》的運轉速度,才總算是穩住心神,沒被這些小鬼的惡作劇纏住。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這個法術,但這不妨礙他預估這個法術的成功率有多少。一次就成功的好運著實令他驚訝,他實在是無法寄希望於失敗後的再次嚐試。這種法術可不是一次兩次就能熟練掌握,也不允許他一次兩次不計後果地提升熟練度。


    一次成功是最好。


    鬼物們也不是好相與的。原本隻是想給顧珀瑛搗亂一下,結果卻看到他用這麽強硬的手段化解了他們的小動作,頓時不高興了,更大更整齊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從他們口中發出來。


    顧珀瑛被這突然襲擊打得措手不及,識海針紮一樣地痛,甚至痛到了骨子裏靈魂裏。悶哼一聲咳出一口鮮血,他卻不得不強自硬挺,隻能運功相抵。


    好在一直關注他的蘇九墟發現及時,出手擾亂了那邊鬼物的動作,小小地教訓了一下他們,讓他們立時便老實下來。


    顧珀瑛並不清楚真實情況,他隻是感覺到鬼物們報複般地刺激了他一下後,就撒開手不管了,心中多少對這些家夥的小心眼和睚眥必報有了認識。


    其實他也不敢再次激怒鬼物,隻是平靜地繼續跪著,神識連通鬼物們的世界,專心等待他們查到消息並返迴給他的那一刻。


    這些鬼物雖未能成為踏上修道路的鬼修,但手段著實不容小覷。在顧珀瑛作法的第三天,他們就查到了一些信息。


    顧珀瑛用《分魂訣》中的方法解讀了這些信息後,登時愣住了。


    “傳承之地?”聽到顧珀瑛得出的結果,歸塵真人和偷窺中的蘇九墟都有些怔愣,歸塵真人甚至詢問道,“你確定嗎?”


    顧珀瑛神情凝重道:“不會出錯。”


    難怪他們都找不到!若真是有人有辦法在非約定俗成的時間內打開傳承之地的禁製,那他可以用傳承之地的東西遮掩天機一點也不奇怪。如果不是顧珀瑛修的那門神通能夠鏈接已經被阻斷過的因果,怕是他們尋到死也尋不到的。


    蘇九墟想的更多。他清楚羅琨的失蹤和顧老祖有關,自然也就能容易地想到傳承之地的情況與顧老祖相關。顧老祖一個活得比王八還長的散仙,能鑽傳承之地禁製陣法的空子也不是不能想象的事。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顧老賊!蘇九墟恨得咬牙切齒,可是同時又害怕無比。是不是這麽多年來,他自以為還算隱秘的小動作對顧老祖來說根本就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蘇九墟一陣眩暈,顧珀瑛聽到歸塵真人斬釘截鐵地沒有辦法進入傳承之地也是一陣眩暈。


    “傳承之地的禁製和陣法大多是上古大能設下的,自然有其厲害之處,大都摸到了道的門檻。如今雖然禁製陣法比那時多了不少,看著也精打細算得多,但境界遠遠不如上古,隻是法的程度,哪裏能稱得上道?”


    顧珀瑛腦海裏一閃而過顧氏地宮裏那些神秘莫測的陣法,喃喃道:“難道真的不能破解?”


    歸塵真人迴答地相當冷漠:“絕無可能,死心吧。”


    好容易穩住了自己,顧珀瑛才勉強和歸塵真人道了惱,祭出飛行法寶跌跌撞撞地往洞府飛去。


    歸塵真人看著他狼狽的身影,一時間有些憐憫又有些解氣,最後隻是輕輕吻了吻手中的簪子,默默閉上了雙眼。


    顧珀瑛沒有分神去關注歸塵真人,他其實並不是被真相打擊地連站也站不穩,隻是被自己師父這樣的態度弄得心中發寒。也許他師父對羅琨心中是有怨恨的,他不敢想象他師父這樣的態度是從何時開始,羅琨是否感受過。


    本質上來講他和他師父都是一樣的人,隻在乎最想在乎的那個,其他的都是陪襯,必要時候翻臉不認人、拔刀相向都是可能的。


    如今顧珀瑛心裏對歸塵真人和門派都有怨氣,愈加放不下羅琨,卻是易英河喜聞樂見的。


    顧珀瑛迴了洞府,立刻啟動了陣法進入“浮空”,哪怕歸塵真人說得再肯定,他也是不信的。


    修真之人記性都很好,他還記得顧氏地宮裏那被鎮壓的靈獸曾說過,無常穀最後一代穀主為避難躲入傳承之地,雖沒能逃過追殺,但進入傳承之地卻不是假的。


    他猶記得靈獸所說的那一年,並不是傳承之地開放的時間。


    一定有辦法,隻是這個辦法不知道在哪裏罷了。


    顧珀瑛握緊手中刻錄著羅琨所在位置的玉簡,神色晦暗莫名。他自語道:“看來是時候去一趟傳承之地外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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