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粱承顏愁容,懇求張茂學:“茂學啊,如果可以的話,你幫我去勸勸米雪吧,這麽多年了,她一直背著這個包袱活著,她雖然不說,但我這個做義父義父的又怎麽會不知道呢,我不求別的,隻希望她能夠真正的開心起來。”


    “可是……她大概並不想見到我。”張茂學的臉上浮出淡淡的落寞。


    “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你別怪我這個老頭多嘴,我也是為了你們好,不管有什麽事情都應該去解決,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對兩人都好。”


    張茂學和粱承顏聊了一會之後便匆匆告辭。臨走前粱承顏給了他任米雪的手機號碼,希望他能解開任米雪多年來的心結。


    迴到家,張茂學躺在床上一直盯著粱承顏給他的那張紙條發呆,他在糾結該不該打這個電話,姑且不論多年過去後她還願不願意聽到他的聲音,即使願意,又該跟她說些什麽。兩年來,他就如同死去一般從任米雪的世界裏銷聲匿跡,如今又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她會作何反應?


    其實,事到如今,自己對任米雪仍然抱持過分在意這一點,別說他的好友陸鳴了,連張茂學自己都覺得疑惑。初上大學的那幾年他的私生活可以用“頹廢”二字來形容,僅憑自己得天獨厚的外表和桀驁不馴的個性流連在異國花叢中,身邊的女孩換了一個又一個,可每每激情褪卻後他的心總是會變得無比空洞。這世上恐怕再沒有一個女孩能像任米雪那樣另他刻骨銘心的了。他原以為自己是真的忘記了,殊不知她潛藏在心底某個角落默默棲息著。認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終於放棄了掙紮,正視自己潛意識裏那近乎自殘的癡狂。大學畢業後,他整個人將全身心瘋狂地投入到工作中,不讓心底緊縛的思念有一絲一毫喘息的機會,這才好不容易放下了那段鬱鬱而終的情感。豈料,上個月在英國偶遇的一位故人的一席坦述,卻成為了他決定再次踏入這片故土的契機。如今,思念更是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宣泄而出,他情不自禁地想她,甚至比以往葉何一個酒精不眠夜都還要更加的思念。這兩年來的努力竟全成了徒勞,再沒有比這更讓他泄氣的了。


    張茂學顫顫地拿起手機一鍵一鍵地按著紙條上的號碼,嘟聲響起後他感覺自己整顆心都要從嘴裏跳出來了。他努力平複紊亂的唿吸,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接通後的開場白,可惜進展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順利。手機聽筒裏任米雪的聲音並沒有如期出現,而是傳出優雅又機械式的女聲:“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張茂學失落的同時卻又覺得鬆了一口氣。太多的未知讓他惶惶不安,太多的愁緒讓他始終無法跨出這關鍵的一步。


    “茂學,茂學,想什麽這麽入神,出來吃飯了。”陳蘭搖著兒子的肩膀,催促道。


    張茂學慌亂地從百般思緒中抽出,從床上慵懶地起身,佯裝若無其事地將手搭在陳蘭的肩膀上,親昵地對母親撒嬌:“媽,您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呢,什麽時候進來的我都不知道。”


    “你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在外麵叫了老半天都沒反應,所以我隻好進來了。”


    張茂學一走出客廳就看到父親唐國華已經坐在飯桌上翻起了報紙。張茂學立刻收起了笑容,走到餐桌邊,畢恭畢敬地喊了聲:“義父。”


    唐國華放下手中的報紙,說道:“嗯,吃飯吧,今天你媽媽做的全都是你愛吃的。”


    張茂學發現,父親的臉上沒了從前的威嚴,反而是他一直不太習慣的慈祥,以往這樣的慈父形象隻有在對著哥哥時才看得到。


    張茂學一邊吃飯,一邊若有似無地說:“我今天到粱叔叔家裏去了。”


    “嗯,迴來了是應該去拜訪一下。”唐國華隨口應了一句,陳蘭似乎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繼續給兒子夾菜。


    張茂學夾了個雞腿放到陳蘭的碗裏,小心翼翼地問:“媽,您是不是還在怨恨任米雪?”


    陳蘭從兒子迴來之後就一直掛著的笑臉竟突然陰沉了下來,“好好的說這個幹什麽。”


    “媽,您以前不是很喜歡任米雪的嗎?哥哥的死誰也不想,您又何必把罪怪在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這麽晚了還約以澤到公園,也不會發生那樣的慘劇。”陳蘭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過激,放下碗筷低頭沉思了一會,語氣轉瞬間又柔軟了下來:“事情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麽,其實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也是該放下了,米雪這孩子從小到大心思就比常人要細膩,意誌又脆弱容易受到傷害,我也不知道當初為什麽會怪罪她,也粱隻是無法接受你哥哥死去的事實,想找個出口發泄發泄罷了。”


    聽完母親的一番話,更讓張茂學下定了決心,“義父,媽,我打算後天到x市去一趟。”


    一向溺愛兒子的陳蘭滿心不悅地說:“怎麽才迴來沒幾天就往外跑。”


    陳蘭語氣裏滿是埋怨和不舍,倒是唐國華理智地問:“去做什麽?”


    “你們不是老讓我迴國發展嗎,正好我大學裏的朋友在x市開了間律師事務所,他有意要挖我過去,我就想先過去看看之後再做決定。”


    唐家是個書香世家,望子成龍的願望總是比普通的家庭來得更強烈一些。同是唐家的孩子,兩兄弟的性格卻是天差地別,弟弟打小就頑劣不恭,所以唐國華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孝順懂事的哥哥唐以澤身上,盼望著哪一天他能憑借自己的本事出人頭地,豈料竟事與願違,白發人送黑發人。自從唐以澤死後,看著日益成熟,憑借自身能力在律師界闖出一片天的張茂學,唐國華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做父親的總是偏向著唐以澤,而忽略了張茂學,也忽略了自己身為親生父親的責葉。


    “你想通了就好,我們畢竟老了,你哥哥也不在了,就隻剩下你一個孩子,你媽媽總是擔心你會一直留在英國不願迴來,現在好了,她懸著的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了。”唐國華嘴裏雖說是陳蘭擔心,但他心裏又何嚐不是。


    張茂學大學畢業後選擇了留在英國發展,近幾年在英國破了不少疑難案例,他的名字以洪水猛獸般的強勁勢頭席卷了整個律師界。然而,唐家兩老如今就隻剩下他一個寶貝兒子,雖然事業在英國發展得如日中天,可是畢竟相隔十萬八千裏,想見一麵都難,況且,家中唯一的兒子總歸是要迴國後繼香火的。


    張茂學本就有意迴國,再加上父母三天兩頭的催促,於是暫定請了長假先迴來陪陪他們,順便到x市看望粱久不見的老同學陸鳴,最關鍵的是,他想見一見任米雪,是否留下發展待那之後再做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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