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馬心思又屁顛屁顛地跑到了任米雪的跟前。


    “木頭人,木頭人。”


    “我不姓木。”


    “許木頭,許木頭。”


    “……”


    “許木頭,我叫你呢。”


    “……”


    “喂,你啞了?”


    “……”


    幾番惡喊下來,任米雪仍然無動於衷。


    馬心思好奇地倒退著走在她的前麵,對著她做盡各種鬼臉,卻全被任米雪冷眼無視掉。


    “沒勁!”看著默不作聲隻顧埋頭越過自己走在前頭的任米雪,一直被當成透明人的馬心思,終於憋屈地怒吼:“你倒是說句話呀。”


    任米雪突然停下了腳步,緊挨著她身後走著的馬心思毫無警覺地撞上了任米雪的背包,踉蹌地後退了幾步。馬心思剛想開口大罵,卻見任米雪蹲下把剛從書包裏翻出來的紙和筆放在膝蓋上不知在寫著什麽。


    不一會的工夫,任米雪將已寫好的紙張丟給了身邊的馬心思,然後徑自往校門口走去。


    紙上寫著:你見過會說話的木頭人嗎?


    馬心思楞在原地看了半天,幾秒鍾之後終於反應了過來,朝著任米雪的背影大嚷:“可我也沒見過會寫字的木頭人呀。”


    任米雪也愣了,硬是把笑意往肚子裏憋,怎麽就有這麽讓人好氣又好笑的賴皮鬼呢。她心裏清楚,對付馬心思這種頑皮的話嘮,最好的辦法就是裝聾作啞,不搭也不理,雖這麽想沒錯,可他卻總是有能引起別人關注的無窮本事。


    走到與校門僅百步之遙的距離,任米雪的雙眼便不自覺地往校門外窺探去,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校門左邊的鐵欄下站著的側影上,隨後她就像是一隻剛掙脫牢籠的小鳥,朝著她向往的那片天空飛去。


    她所向往的那片天空正是馬心思。


    馬心思比兩人大四歲,在他們所就讀的小學毗鄰的市一中讀初三。雖也還小,但懂事的他在兩個孩子跟前總是義務地充當著小大人的角色,每迴放學後都會順道接馬心思和任米雪一起迴家。


    馬心思伸出手,微笑地看著一路向他小跑過來的任米雪。


    任米雪握住馬心思略微冰涼的手掌。已經是初秋的天氣了,午後的陽光一過,清風就會明顯伴有幾分涼意。馬心思單薄的身子仍舊隻是穿著一件白色的校服襯衣,然而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暖陽笑容,他的笑總能夠輕易觸動她心底裏的柔軟。


    在唐家,除了不苟言笑的唐國華和壞小孩馬心思令人不喜接近之外,就隻有呆在事事考慮周全的陳蘭和溫柔沉靜的馬心思身邊才能夠讓她安心。


    任米雪兩手並用地搓著他冰涼的掌心,詢問道:“心思哥,冷嗎?”


    馬心思愛憐地撫摸她的頭,“看到小秋就不冷了。小安呢?沒跟你一起嗎?”他一邊詢問著,一邊在校園裏四下張望。


    “他在後麵,不理他,我們先走。”任米雪牽起馬心思的手硬是要拉他走。


    馬心思是個心思敏銳之人,一看情況就知道這倆小朋友肯定又杠上了,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馬心思又欺負任米雪了。


    他一向知道這兩個人不和,雖然他也清楚被自己寵壞了的弟弟有時欺負人太過火,可是眼看著任米雪一天比一天變得開朗,他也不得不將之歸功到馬心思的身上。任米雪的身邊缺少朋友,而馬心思的身邊缺少一個能治得住他頑劣的人,所以他兩的小打小鬧,馬心思大多數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果真把任米雪惹得不高興了,他還是會擺出哥哥的架勢嚴厲訓斥馬心思。


    馬心思走出校門,來到他們的麵前,見到哥哥繃著一張嚴肅的臉,小眼珠骨碌一轉就大抵猜到事情不對勁了,他立即撅起嘴指著任米雪埋怨道:“任米雪,你又向哥哥告密了?”


    借著有靠山,任米雪得意地白了他一眼,“哼。”


    馬心思微微俯下身,將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扣起,在馬心思的腦門上重重地彈了一下。隻聽“嘶”的一聲,馬心思立即恢複了往日的麵容,“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小秋。”


    馬心思一臉無辜,瞥眼瞧見任米雪在哥哥的身旁掩嘴偷笑,氣急的同時卻也不敢再吭聲,以免受到更加嚴厲的懲罰。


    馬心思心軟,這畢竟是他最愛的弟弟,“好啦好啦。再不快點迴去的話媽媽該說了。”


    晚飯過後,三人同往常一樣圍坐在一起寫功課。


    任米雪是個好學的孩子,每每有不懂的地方都會求助於馬心思,而馬心思每次都會耐心地為她講解。


    馬心思雖性格頑劣,但在學習方麵卻意外的從未馬虎過,他的成績在班上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他總是得意地笑話任米雪是笨鳥,怎麽飛也飛不起來。


    每迴作業都是馬心思先做完,看到把自己當成空氣的兩個人,他的心裏總覺得很不是滋味。玩性大發的他總喜歡鬧出一些小動靜幹擾他們,比如裝作不經意地踢到任米雪的腳,會在任米雪似懂非懂的時候拉著哥哥說些有的沒的,就連在旁邊喝水都會故意發出很大的咕嚕聲,隻要看到任米雪氣得發紫的小臉他就會覺得大快人心。


    然而,就算是無所不能的超人也是會有克星的,唯一能讓他收斂的就隻有馬心思視作殺手鐧的一句話:“小安,你再鬧,我就該叫爸爸進來了哦。”這一招對一向害怕父親威嚴的馬心思來說簡直就是屢試不爽。


    時間過去了半個鍾,當任米雪摒除雜念,埋頭攻克完所有作業後,馬心思已經不知去向了。她心想,保不準又是偷偷跑到樓下找同伴玩去了,正好落個清靜。


    安靜坐在她身旁的馬心思認真看著書,任米雪躡手躡腳地將椅子挪近他,小腦袋瓜也跟著湊了過去,“真漂亮,這是什麽花?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這叫曼珠沙華,又叫做彼岸花。”


    任米雪歪著腦袋,就著字麵意思,憑自己淺薄的認知詮釋道:“彼岸花?那是隻開在岸邊的花?”


    馬心思抿嘴搖頭,耐心地解釋:“不是的哦,這名字來源於一個美麗的傳說,小秋想聽嗎?”


    任米雪兩眼放光,不斷點頭。


    馬心思摸摸她的頭,放下書本,娓娓道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冥間的三塗河邊開滿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它是唯一開放在黃泉路上的花,守護著這些花兒的是兩個妖精,一個是花妖,名叫曼珠,一個是葉妖,名叫沙華。彼岸花的花朵和葉子雖然是同根生的,卻總是錯過,生生世世無法相見,所以,守護著花朵的花妖和守護著葉子的葉妖在守護了幾千年的光陰裏從未見過彼此。


    他們千百前來瘋狂的想念著,並被痛苦折磨著,直到某一年的七月,花妖和葉妖終於被思念吞噬,違背神的規定偷偷見了麵。那之後,神把花妖曼珠和葉妖沙華打入了輪迴,在人間遭受生生世世的苦難,並被詛咒永遠不得相遇。從此,人們把彼岸花也叫做曼珠沙華。後來人們開始根據這個傳說創作出許許多多的故事,其中我最喜歡的是根據一部武俠小說創作出來的詞,其中有幾句是這麽寫的:‘你是白色無根蓮,我是紅色彼岸花。你蒼白如雪,我妖紅似血。你落落於天上靜池水沄沄,我寞寞在黃泉幽冥路漫漫。那一刻,愛上你,命裏劫數,無路可逃,無所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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