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家長聊著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門外便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至近,緊接著就是鑰匙清脆的碰撞聲。門應聲開啟的同時還伴隨著變聲期男孩特有的沙啞嗓音:“爸媽,我們迴來了。”


    聲音的來源是門口站著的十四歲男孩,五官端正的相貌,骨子裏透露出濃鬱的書卷氣息,微黃的肌膚在白色襯衣的烘托下顯現出這個年紀的男孩少有的幹淨。


    就在許家父女將焦點落在男孩身上時,突然從他的身後探出來一個圓圓的腦袋。小身影大喇喇地進入玄關處,歪七扭八地脫掉鞋子,手還抽空將書包直接扔在了客廳的地磚上。等把一連串動作做完了之後這才發現原來家裏來了客人。


    原先聊得正歡的三人停下了談話。


    陳蘭朝門口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走過來,“這是你們爸爸的朋友,快過來叫許叔叔。”


    個子略高的男孩點了點頭便領著個子小的男孩走到沙發處,謙遜有禮地問候道:“許叔叔您好。”


    許茂昌站起身拍拍個高男孩的肩膀,笑容爽朗,“這是心思吧?當年你爸媽把你領迴來的時候還是個小娃娃,如今都長這麽大了。”


    話一脫口,就惹來了唐國華好一陣的幹咳。許茂昌抿了抿嘴唇,尷尬的臉上布滿了歉意。


    “我的小祖宗哦,你看你又把書包到處亂扔……快過來跟你許叔叔打聲招唿。”陳蘭邊說著邊撿起地上的書包放到沙發上,眼光又迴到她的小兒子身上。


    隻見這孩子一動不動地站在任米雪跟前,眯著雙眼不安分地上下打量著。


    被第一次見麵的人這麽直勾勾地盯著看,任米雪甚是覺得不舒服。她又恢複到了剛進門時的備戰模式,好奇地迴以眼神。


    這個比自己矮一點點的男孩略微黝黑的臉上突然露起了肆無忌憚的笑容。任米雪白皙的臉頰頓時泛起紅暈,剛想起身到父親那躲避就見眼前的人指著自己叫嚷:“哦,你就是隔壁班的木頭人。”


    任米雪愣住了,待反應過來時,整張小臉已經被氣得發燙。


    她知道這個外號,起初是她同桌的胖男生說她悶給她起的,那胖男生話多,一傳十十傳百,班裏的同學也就跟著叫了起來。同桌無意間取的外號成了眾人戲謔的笑柄,任米雪惱羞成怒,盡管暗地裏找老師出麵,但也還是沒能阻擋這股惡意的狂風,百般無奈之下任米雪也隻好作罷,明裏聽到都默不出聲,任由他們喊,隻當自己沒聽見。隻是如今這麽被指著鼻子叫的,還是生平第一次,任米雪不由得心生挫敗。


    “馬心思,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沒禮貌。”陳蘭氣急地拍打兒子,馬心思敏捷地躲閃防守,得意地朝陳蘭眨眼吐舌頭。


    眼見孩子並沒有要收斂的打算,唐國華倏地板起臉,眼神凜然,用渾厚的嗓音嚴肅地說:“我平常是怎麽教你的,做了錯事就得承認,還不快跟米雪道歉。”


    這個叫馬心思的男孩頓時收起了痞笑,耐不住父親的威嚴低頭不服氣地說:“對不起。”


    見此氣氛,許茂昌連忙站出來替孩子解圍,“隻是孩子間的玩笑話罷了,不必這麽較真。”


    小兒子頑劣,陳蘭有心怨懟卻也不得不自我反省,畢竟子不教是身為家長最大的過失。


    陳蘭收起心情,對大兒子馬心思說:“心思,從明天開始米雪會在我們家住上一段時日,她也算是你的妹妹,你要負責照顧好她,知道嗎?”


    身為老大的馬心思雖柔弱溫順,但在頑劣不恭的弟弟馬心思的烘托下,卻顯現出了幾分男子氣概,“放心吧,媽。”承諾完,馬心思還不忘對家裏即將入住的新成員打起了招唿,“小秋,以後還請多多關照。”馬心思撫摸著任米雪的腦袋,毫無隔閡地對她展露燦爛的笑容。


    他的笑容就好似日出驕陽,暖暖的,沁心入肺。


    小秋?聽到這從未有過的稱唿,任米雪靦腆地笑了,稚嫩的心靈泛起了小小的漣漪。這樣溫暖的撫摸自母親過世之後就再也沒有過。


    她羞怯地抬頭,望著馬心思的臉。明眸皓齒,勾起的眼角帶有淺細的笑紋,唇邊勾勒出的儒雅弧度,都深深地刻在了任米雪的心裏。


    馬心思並不知道,他的笑在任米雪看來是多麽的傾國傾城。它就像是一朵潔白的曇花,雖頃刻消逝,可花苞綻放的瞬間卻化為了任米雪心裏永恆的存在。


    次日臨行前,許茂昌對女兒千叮萬囑了好一陣之後,便提著行李匆匆離開了。


    人到了陌生的環境難免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尤其任米雪偏偏生得羞怯內向,自然更是不知所措。


    剛住進唐家時,她總是沉靜寡言,不管多細微的小事都必須要觀察主人家的臉色以後,才會開始小心翼翼地行事。好在陳蘭心細,女孩子下意識的抵觸她都看在眼裏。


    陳蘭是個家庭主婦,丈夫工作在外經常會早出晚歸。這麽多年來,不論是家裏,還是丈夫與兒子的日常生活,她都能夠照顧得井井有條。大兒子做事向來循規蹈矩,勤快懂事,從不讓她操心,倒是小兒子瘋癲突兀的個性時常惹得她頭疼。


    自打任米雪來到家裏,陳蘭便把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了照顧任米雪的身上,她是打心眼兒裏心疼這個女孩。


    每天早上起來陳蘭都會幫任米雪紮上漂亮的馬尾,也常給她做她愛吃的菜,周末經常會帶著她逛街,買各式各樣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久而久之,任米雪就已全然卸下了心房。消去了隔閡之後,與陳蘭相處起來自然也就親近了許多。


    任米雪從陳蘭身上感受到了許久未曾嚐過的親切與溫暖,就如同當年母親還在時一樣。


    馬心思和任米雪在同一所小學念六年級,這倆小家夥雖是同一年齡層的孩子,性格卻是大相徑庭。


    馬心思性格活潑開朗,相比同年齡段的男孩慣有的頑劣,他簡直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迴迴在任米雪的麵前,他都總是會仗著自己比她早出生幾個月就擺起譜來對她頤指氣使。


    相比之下,性子沉靜的任米雪則是存在感薄弱的孩子,有時沉靜得讓人看起來更像是患了自閉症的病童。在學校裏,她大多數時候總是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角落裏看著同學嬉笑打鬧。


    如此個性迥異的兩人在相處時,任米雪自然就成為了馬心思欺負的對象。


    馬心思喜歡揪她的頭發,經常在她想事情的時候悄悄地躲在她身後冷不丁地跳出來嚇她一大跳,經常在一起寫作業的時候趁著哥哥不在便自言自語地給任米雪講恐怖故事,還經常在她的作業本上胡亂塗鴉,更多的時候則是對著她“木頭人,木頭人”地喊。


    因為寄人籬下的關係,不喜惹事的任米雪總是默默地任由馬心思欺負。她雖好脾氣,可畢竟人心是肉長的,怎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負之後仍能像泰山一樣屹立不倒呢。於是在馬心思的磨煉下,她也逐漸變得有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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