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說出打算


    我同樣的彎起笑,無力眨著眼眸,在夜裏對著他低語:“可是你卻還要抽時間陪我過來走了一圈。”


    “我是覺得,若陪你來看你的家人,就算不是真正能解你現在心中的苦難,也至少可以讓你放鬆跟開心。我想我的決定沒有錯的,看你今天的眼有多紅腫,我就知道你有多感動。”龐昕說著,伸手輕輕的撫上我的臉。


    他的動作很輕,輕得就好像隻要稍稍用力,就會讓我受痛。


    “你還真的會看我。”自嘲的一笑,想到自己的眼也許真的很腫,就感無語。


    今天,的確哭得太多了。


    如他說的,那全都是因為感動跟心疼與歉意。


    “我不知道是什麽事讓你不敢對我說,可是你越是不說,我就越是擔心你。”龐昕的手掌慢慢的貼在我的臉上,緊緊的貼著,用他的掌心暖和著我的臉額。


    靜靜的眨著眼,看著黑夜中他,適應了黑暗之後,就能看到他的五官,還有那雙沉著的眼眸。


    我平靜的迴視著他,緩慢的閉起眼,在他掌心的溫度下,好想熟睡。


    好累,好累。


    “累了就睡吧!”好像看穿我的心,他又說。


    “嗯!”以鼻音輕應,我微微的點頭,慢慢的向他挪近,貼在他的懷中,貪圖著那絲絲溫暖。


    人累的時候,特別需要這樣的溫暖。


    *


    時間在開心中過得特別快,跟家人吃過早飯之後,我們就要離開了。


    車到門前,家人也隻是將我送到門前即可。


    “女兒啊!你以後要小心的照顧自己,你們結婚都這麽多年了,不管怎樣都磨合了這麽多年,能在一起就要好好的珍惜對方。你要溫柔,我看昕也是一個好人,他對你還是很嗬護的,你就早一點放開過去失去孩子的痛,重新懷一個孩子吧!有了孩子的家,才像一個家。”媽媽牽著我的手,說得很輕。


    這話是對我跟龐昕說的。


    “媽,你別擔心這事,我們會計劃的。”微笑,我也輕拍她的手,要她安心。


    讓媽媽心有不安,是我作為女兒最不孝的地方吧!


    “昕,你不要怪我們家雨晨笨笨的,她其實是一個心地很善良,內心也很溫柔的孩子,她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全心全意的投入去愛,她對你真的很用心啊!你也要用心的去嗬護她,既然娶她為妻了,就要盡丈夫的責任,照顧好她,愛護好她。”媽媽對著龐昕說,耐心的勸說。


    其實,同樣是放心不下我。


    天下所有的媽媽都是如此吧!怕女兒嫁不出,又怕女兒嫁不好,就算孩子多大了,都不能放下心來。


    這就是母親。


    而我,也是一個母親了,哪怕我的孩子還沒有機會到這個世界上,可是我對他已經有責任了。


    我也不能放得下他,那麽就隻能在心裏暗暗的對媽媽說對不起。


    “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對雨晨,不會讓她再受委屈。”龐昕微握著我的手,鄭重的承諾。


    我不太將他的承諾放在心上,與爸爸還有哥哥大嫂一一告別。


    “大嫂,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因為有點事沒有來,也沒有辦法讓人送禮物來。這是我身上帶來最貴重的東西了,希望你不要嫌棄這東西我戴過,將來有機會我送再你一條全新的,這條你先收著,算是我的一點點心意,歡迎你進入我們沈家。”溫柔跟感激的對著大嫂笑說,我從脖子裏除下一條鑽石項鏈。


    昨晚,我就有看到她不時的盯著我的項鏈在看,想必很喜歡。


    這是一條款式很特別而且有點小貴的項鏈,當時的拍賣價就是八十萬美金,若不是任大哥說我生日堅持要送點禮物給我,順便替vob做點善事,我還真的不肯收他這大禮。


    “這個……好像很貴重呢!”大嫂受寵若驚的接過。


    “這個還真有點貴重,是我去年生日的時候在一個慈善拍賣宴上拍下的,雖然錢是vob出的錢,不過大嫂你若出門還是小心一點,畢竟這邊有點亂,聽說華人總是被搶劫,你獨自一人出街的時候就別戴了,跟哥哥一起才戴吧!”我微笑著叮囑,是對她的關心。


    “我知道的,那謝謝你,大嫂很喜歡,真的很漂亮。”大嫂歡喜的握著,笑得可開心的。


    看她這麽開心,什麽都值得了。


    “是我謝謝你才對,作為女兒我不能在父母的身邊作為照顧,以後就靠你這個大嫂了。往後我若有時間會常過來看看你們的,記得有什麽也隨時找我。”我微點頭,對著他們再次激動的點頭,深吸了口氣才轉身步上龐昕早已安排好的車。


    車子緩慢的離開,看著車窗外的家人,我的眼不聽話的升起霧氣。


    實在太不舍得了,這麽多年才見上這一麵,卻隻是匆匆的一天,這種依依不舍,讓眼淚不聽話的浮現。


    “別難受,以後每年我都會抽至少兩三天的時間這樣陪你過來,好嗎?”龐昕輕抱我的肩膀,笑得輕輕的。


    我將頭靠在他的懷中,不敢去想那些每一年。


    我與他現在的關係,說什麽承諾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現在,就隻能過一天,算一步。


    *


    走得匆忙,離開的時候也沒有來得及交代什麽,迴到店裏就忙得亂七八糟的。


    好不容易才將所有的員工都集合好,也安排好工作崗位,就讓他們先培訓去,好讓開業的那天全部都能跟得上節奏。


    “雨晨姐,任先生來找你了。”


    我坐在辦公室裏查看著廣告公司設計好的餐牌跟廣告語等,打開的門輕輕敲響,是衛清心進入,她的背後還跟著任凱拓。


    他的臉色不是很好,微冷的看著我,也難怪衛清心看起來這麽的擔心跟害怕。


    “哦!你下去忙吧!”我笑著站起,走到門邊將門先關上:“任大哥你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怎麽會過來呢?”


    “我已經兩三天去你家都找不到你了,電話也打不通,你是去哪裏了?若不是衛清心跟我說你迴來了,我還真的不知道要去哪裏找你。”任凱拓帶生氣的衝著我怒吼,想必這三天找得很生氣了。


    “清心?她打電話告訴你我迴來了?”我指了指門外,不太敢相信我的身邊原來多了一個臥底呢?


    “是我來找了你幾次,她看我那麽緊張,所以對我說若是我迴來了會讓你先找我。我覺得你迴來這麽忙,若是讓你先主動找我,還不如我主動過來找你,就讓她在你迴來後跟我說一聲。”任凱拓沉著臉解釋。


    想了一下,我微點頭。


    那個女人這麽喜歡任凱拓,又怎麽會拒絕他這麽小的要求呢?


    不過就是我迴來後跟他說一聲。


    隻是想到她以後就要成為任凱拓的人,心裏還是有點怪怪的不爽。


    看來我得對她教育一番,不然以後怎麽能器重她。


    “任大哥,你的臉色這麽差,不會是想要審問我去哪裏了吧!”我苦笑的在沙發上坐下,也示意他坐下。


    在我看來,他此刻有許多話想要跟我說吧!


    “如果我現在問你,就是審你了,對吧?”任大哥平靜的看我,可是他平靜的眼神有點嚇人。


    無奈的低下頭,我知道他心裏想什麽,可是我心裏也有自己的打算。


    我不再是當初那個沈雨晨了,我不再是什麽行屍走肉,怎樣過都好,隨著他喜歡就跟著他怎樣。


    現在的我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目標,自己的人生。


    我是尊重他曾經的幫助,可是我無法再依著他的路去走了。


    “任大哥,我感激你在我最需要人的時候扶了我一把,所以就算我明知道你當初會留我在身邊是因為我是龐家的媳婦,也不介懷你在那一刻的心計。”我輕聲的,將說話點到即止。


    “所以你是要說,哪怕你是感激我,也隻是感激而已,對嗎?”任大哥上前一步,並沒有在我的身邊坐下,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不盡是那樣的,感激跟感動也好,你都是我沈雨晨心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哪怕是龐昕,他現在在我心中的位置仍舊無法跟你相比,你在我的心裏就好像是親哥哥一樣,我尊重你,也敬重你。但我是一個人,我心裏有自己的打算,就好像你一樣,你也有你自己的打算,你不會什麽事都跟我說得明明白白,我也一樣,我不能什麽事都跟你說得明明白白,我有不能說得清楚的理由。”深吸一口氣,我試圖將說話說得動聽一點,好讓他聽了之後不會生氣。


    可是發現不管我怎麽說,他還是會生氣的吧!因為這樣的說話他不想聽,又怎麽會動聽呢?


    “不能說清楚的理由?你其實是想要跟我說,你以後都不想依附我活著,也不需要對我坦承什麽,你有你的世界,讓我別管你嗎?”任大哥這下是真正的生氣了。


    重重的唿著氣,我苦惱的皺起眉,真心的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解釋。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說得清楚了,你是我心裏最重要的人,可是就好像你跟最親的人一樣。若是你心裏有什麽打算,你也不一定會對你最親的親人說出來啊!因為有些心裏的打算不是輕易就能說出來的,也不是輕易就能讓別人知道的。我不能說,不是因為我不對你親近,而是因為我誰都不能說。”站起來,我也上前一步,看時任凱拓的眼裏,希望他能理解跟明白。


    我真心的不希望因為我這次的打算,而讓我們的關係走向惡端。


    “可我真的不明白,有什麽是誰都不能說的?就連你跟龐昕一起上飛機到國外去了,也是不能對我說的嚴重的事?”任凱拓皺起眉。


    “這關乎著我與龐家的事,關乎到我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想對任何人說,可是也不是任大哥你想的那樣,我跟龐昕最近是走得近了,可是我圖的不是什麽愛情,我想要……報複。”眼看有些話是無活隱瞞下去的,以任凱拓偏執的個性,我再瞞下去隻會將他迫急。


    他對龐昕是那麽的敏感,何況是我跟龐昕一起到國外去了兩三天呢?他怎麽會不執著要知道真相?


    我若堅持不說,他隻會誤會我想要跟龐昕重新在一起。


    “報複?你現在才決定要報複龐昕?你迴去跟他在一起,又打算是要怎麽報複他?”任大哥意外的看著我,想來一下之後又不太相信我的說話。


    連他都不會認為我忽然迴頭,是忽然又想要找龐昕報複。


    “我要報複的人是王琳。”無奈的坐下,對他我現在是什麽都說出來了。


    不過也沒有什麽不可信的,因為他的敵人跟我是一樣的。


    王琳,一個為了自身利益就惡毒無比的女人。


    “王琳?”任大哥凝視著我,不太明白的皺起眉心:“為什麽?你之前一直沒有說過你有多恨王琳,現在你卻忽然想要恨她?”


    “我無意間發現我當年失去的那個孩子不是意外,而是人為,而那個主謀很有可能就是王琳,所以我要查出真相,我要查出證據來,我要將王琳的罪行公布天下,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個光彩奪目的女人的心腸有多黑,有多麽的惡毒,我要讓她萬劫不複,為我那可憐的孩子報仇。”用力的閉起眼,我越說就越恨,恨得整個人都失控的顫抖起來。


    我的嗓音也在顫抖,是痛心疾首的恨讓我無法再冷靜一點點了。


    那恨,說一次,濃一點。


    “什麽?”任大哥意外的看著我,雙眼瞪大,緩慢的咬著牙。


    “我也沒有想過,害死我孩子的人竟然會是他的親奶奶,我真想不到啊!可是我不得不相信這真相,所以我一定要報仇,你明白嗎?”痛苦的看著任凱拓,我希望他能明白我,體諒我,也放任我。


    “所以你要重新迴到龐昕的身邊?你這樣太危險了,你有想過龐昕也是王琳的人,他最後若知道你的用心,也許不會放過你的。龐昕雖然看起來不是陰險狠毒的人,可是他有時候做事出手也很狠,厚道不代表真的仁義,你就不怕他將來知道你的企圖,會傷害你嗎?”任凱拓不放心的看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想要勸止我。


    不過,我不會停下來的,若我想放手就不會從墨京迴來了。


    “任大哥,我現在還有什麽可怕的呢?你就知道,從車禍的那天起,我已經變成行屍走肉,不知道是為什麽而活著。現在,我沒有什麽是要怕的,也沒有什麽可以顧慮了。這一次我跟龐昕去墨京看我的家人,看見他們都好好的,我的心也安了,也放心了,沒有什麽可以顧慮。我現在隻有一個目標,為了孩子,找出真兇跟證據,還他一個清白,我才能重新好好的活下去。若不然,那仇恨跟痛心會一直跟隨著我,我永遠都不會開心的。”皺起眉,心酸酸的,心痛痛的,眼也特別的酸澀。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執著到底是對或不對,可是我沒有去路了。


    我的選擇,就是這樣。


    從聽到龐曉娜的說話起,我就隻有這一個選擇了。


    “你若堅持,我不能阻止你,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這樣跟龐昕走近,我擔心你這是……”


    “任大哥,別勸我了好嗎?你知道我這三年來是怎麽過的,我這麽用心的去活著,其實為了什麽我也不知道。現在我找到了目標,我不會放棄了,哪怕是死我也不會放棄的,你知道的。”打斷他的說話,我知道他要勸止我的原因。


    哪怕他有多不想我跟龐昕重新走在一起,可是眼上我就隻有這一條路。


    要查出王琳的罪惡,我隻能先進入龐家,成為他們的一分子。


    “我知道我再勸你什麽都是白費的,既然你這麽決定了,那麽我就隻有認同你吧!以後你若有什麽需要我的,記得要找我,我的敵人也是王琳,你是知道的。”任凱拓沉默了良久,皺起的眉鎖得更緊,可是說話間已經算是認同跟支持了。


    “任大哥,謝謝你。”得到他這樣的支持,我真的很開心。


    我想,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因為我們的敵人是共同的。


    “雨晨,你這樣……不累嗎?”任大哥看著我,痛苦的問。


    “任大哥,那你呢?你懷著媽媽慘死的仇恨活了這麽多年,你累嗎?如果我勸你放手,你能不能?”我想,他就是最懂我的。


    “我不能,所以你也不能,好吧!就這樣吧!我認同你,支持你,還無條件的支持你,隻要你需要我。”任大哥苦笑,站起來:“我要去上班了,公司還有一個重要會議在等我。”


    “任大哥,下次你不要再為了我這麽不顧一切的跑來,打一個電話,我可以自動去找你的。”我笑了,看他著急的要走,不禁想笑。


    “好吧!我知道了。”


    說完,他已經快速的消失在我的眼內。


    閉起唇,吸了吸一口氣,便再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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