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漓玥呆呆的站著,她是這鬧劇中唯一事不關己的看客,卻是唯二被柳玫之死觸動的人。


    還有一個便是陳將,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去,陳將大張著嘴巴,像一尊哀慟的石雕,一句話都發不出來,良久才爆發出一聲哀嚎,瘋了般將柳玫的屍體摟在懷中緊緊依偎著,“杜清遠,你可有良心?”


    杜清遠麵無表情的轉了轉眼珠子,為官多年的氣魄輕而易舉的壓製住了氣氛,“陳將,『奸』『淫』官宦女眷,該當何罪?”


    陳將哈哈大笑,分不清是淚是涕,“不愧是丞相,罪名都為我想好了!”他緩緩的放下懷中的女人,怒不可遏的站了起來,“你可知道玫兒為你有多辛苦,她願意將一生都葬送在你身上,為你生兒育女,甘願做妾,你臨死竟然這樣對她?”


    “一個賤『婦』罷了,不值一提。”杜清遠淡淡道。


    他這句話無疑激怒了陳將,陳將雙眼通紅,瘋狂的向杜清遠衝了過去,揮起拳頭便朝他打去。


    沒有挨到杜清遠,他背後便中了一劍,門前忽然衝進來一群侍衛,一把將鋒利的寶劍穿透了陳將的身體,將他死死的壓在地上。杜清遠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眼中唯有無盡的輕蔑。


    “大人,如何處置他?”


    杜清遠抬了抬手,聲音平穩,“扔到『亂』葬崗喂狗吧,至於柳玫,明日就對外宣稱暴斃身亡,隨處葬了吧。”


    還留有一口氣的陳將和死透了的柳玫被拖出了廂房,地上留下了長長的血跡,觸目驚心、


    杜漓玥看的手心冰冰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就是封建社會的可怖之處。


    見那罪魁禍首二人總算死了,杜婉兒放下雙手,眼帶祈求的環上杜清遠的胳膊撒嬌,“爹,嚇壞女兒了。”


    杜清遠一把拽住她的衣領將她扔在地上,在杜婉兒驚恐的目光中下令道:“去打一盆幹淨的水,滴血認親,我要看看她到底是誰的種。”


    杜婉兒刹那間淒厲的哭了起來,心裏七上八下的,她也怕,她怕自己不是杜清遠的女兒,下場和柳玫一模一樣。


    “爹,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女兒!”


    “是不是親生的,一驗便知。”杜清遠坐在上首一動不動的說著,冷眼看著杜婉兒的哭鬧無動於衷,轉過頭忽然衝杜漓玥招了招手,嗓音裏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溫柔,“漓玥,過來。”


    這還是他第一迴這樣親密的稱唿自己,杜漓玥不自然的垂了垂頭,僵著身子片刻,還是挪步走向了杜清遠。


    清水很快就打來了,杜清遠割破自己的手指,鮮血如豆滴在水中,刀子遞給杜婉兒,杜婉兒卻退縮著不肯上前,口中含糊道:“爹爹,不要……”


    杜清遠衝著手下使了個眼『色』,管家會意,立刻拿著刀子強行按住杜婉兒的手指劃了一刀。


    兩滴血在水中相遇,周旋了片刻,最終融合在了一起,杜清遠定定的看著,杜婉兒的臉上卻出現了狂喜的笑容,撲到水盆前指著清水尖叫,“父親,我是親生的,你看,你看!”


    杜清遠的臉『色』變得詭異莫測起來,他仔細看著清水,“水中可有雜質?”


    管家搖了搖頭,滿頭大汗。


    杜婉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滿臉淚痕,她知道自己現在有了叫囂的資格,“爹爹,娘親雖然有錯,但女兒是無辜的,爹爹千萬不要牽連女兒!”


    “爹知道了。”沉『吟』片刻,杜清遠才緩緩點頭,盡管態度仍然帶著疏離,但語氣柔和了不少,“你起來吧,你娘的事情,我不會責怪你的。”


    他牽起杜漓玥和杜婉兒的手,語重心長,“今天的事情你們受驚了,既然都是我杜家的女兒,那便該有杜家的氣魄,萬不可被這等小事所擾。”


    兩條人命,竟然算作小事,杜漓玥心中一涼。


    “這件事情,我希望你們不要對外泄『露』半分,杜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父也是為你們好。”


    以往爭鋒相對不覺得,今天看杜清遠一番舉動有多冷血無情,杜漓玥才明白他是如何在丞相的位置上坐這麽久的。離開了血腥的廂房,杜漓玥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院子裏,雙手抱著胳膊,失魂落魄的模樣。


    她這才發現院子裏有個人,蕭玨坐在那兒優哉遊哉的喝茶,見她迴來了,粲然一笑,“戲看的如何了?”


    杜漓玥抬起眼,帶著複雜的情愫看向他,“他們今日分明是要謀劃要我『性』命,為何卻被捉『奸』在床,他們不是這麽糊塗的人。”


    麵對她的質問,蕭玨的笑容淡了淡,垂眸喝茶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死了。”


    “他們死的固然活該,可為什麽要用這樣下作的手段?”杜漓玥撲到他麵前,一字一句的質問道,“你明明掌握著他們所有的證據,可以去官府高發他們的斑斑罪行,讓他們受到法律應有的製裁,而不是利用杜清遠借刀殺人!”


    “杜漓玥,你太天真了。”蕭玨將水杯重重的放下,一雙鷹眼冷如寒潭,“如果不用下作的手段讓他們萬劫不複,你真以為杜清遠會把她殺人的事情放在眼裏?杜清遠隻會為了名聲和地位包庇她,你的正義永遠得不到伸張,杜夫人的亡靈永不能瞑目!”


    “是啊,你沒錯。”杜漓玥扶著頭苦笑了起來,她再怎麽既來之則安之,骨子裏也是徹徹底底的現代人和新派思想,無法接受命如草芥的事實。


    “我累了。”她疲憊的拖著身子推開了房門,“你走吧,今日多謝你了。”


    蕭玨冷冷的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陳雜,更多的卻是失望,“你明明知道我這麽做,為的不是你一句謝謝,我是希望你真心高興。”


    “高興?”杜漓玥撲哧一笑,強顏歡笑的麵容讓她看上去滑稽無比,“我太高興了,我今天目睹了弑母仇人的死,我心裏暢快無比,你聽見了,你滿足了?”


    她惡狠狠的瞪著他,眼中的不解近乎溢了出來,“我無法理解你的手段,這太殘酷了,柳玫和陳將死了又如何,我娘的死因也無法昭告天下,我也永遠背負著天煞孤星的罪名,該沉冤得雪的,永遠埋葬在累累白骨之下。”


    “好,很好。”蕭玨冷笑,捏緊的雙拳用力的骨節都泛了白,“你不領情,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轉身便朝外走,臨到門前卻頓住了,偏過頭盯著那抹單薄的身影,“就當我今日做錯了,我對不住你。”他不再留戀,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直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門外,杜漓玥才背靠著門框坐了下去。


    無助的眼淚滴了滿地,院子裏靜靜的,隻剩下她與風互相依偎。


    從噩夢中驚醒,杜婉兒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劇烈喘息著,守夜的丫鬟連忙走了進來,打著燈道:“二小姐夢魘了嗎?”


    柳玫那張血跡斑斑的臉猶在眼前,杜婉兒被冷汗濕透了衣服,一看丫鬟來了,立刻翻身下榻哆哆嗦嗦的抱著了丫鬟的胳膊,“是我娘,我娘來找我了。”


    她瘋瘋癲癲的說道:“她怪我沒給她求情,這個賤人死了也要纏著我害我!”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今天晚上的事情給了她一個重創,讓她第一迴嚐到了孤立無援的滋味。


    “爹爹呢?”杜婉兒慌張問道。


    丫鬟無奈道:“老爺已經睡下了,明日還要早朝,可要丫鬟去叫老爺?”


    杜婉兒又連忙擺了擺手,定了定神,“不要,爹爹會不高興的。”她無助的咬著手指,滿頭大汗,臉『色』煞白,“我該怎麽辦?”


    今晚的事情已經發生,看杜清遠的態度,便知道她日後離失勢不遠,一個無依無靠的庶女,又得罪了杜漓玥,日後的生活可想而知有多艱難。


    她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太子,我還有太子!”她的目光逐漸變得『迷』離,“隻要我和太子好上,爹爹便不會厭惡我,杜漓玥也得看我臉『色』,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她死死地扯住丫鬟的手,驚喜的問道:“你說對不對,隻要讓太子愛上我,我就不用怕了!”


    丫鬟被她嚇壞了,哆哆嗦嗦的點頭附議。杜婉兒瘋魔了大半夜,才終於筋疲力盡的睡去了,第二日一早,不顧一切地將自己所有值錢的金銀首飾戴在身上,花重金打聽太子愛去的地方,急匆匆的出了門。


    這是她唯一能夠翻身的機會了。


    站在怡紅院門前,杜婉兒膽怯的看著袒胸『露』『乳』的青樓女子,心中雖然鄙夷,卻不得不忍著惡心左顧右盼。


    這時候已經快到夏日,烈日炎炎,她不敢進去,隻好站在門口等,不知道等了多久,隻覺得一陣頭暈眼花,竟被熱暈過去了。


    本以為要摔在地上吃一嘴泥,卻落入了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


    杜婉兒茫然的抬頭看去,頓時愣住了,臉『色』一下紅到了脖子根,隻見麵前的男人正是她朝思暮想多日的情郎,太子殿下。


    “喲,什麽時候怡紅院的女人都這麽嬌氣了,太陽一曬就倒?”蕭玉晟皮笑肉不笑的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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