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玨冷著臉,步伐匆匆的走入宮門,他和守門的禦林軍對視了一眼,對方便走上前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裝作搜查的模樣,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宮內危險,進去後王爺需得小心謹慎,阮賢風已死。”


    出示了進宮的腰牌,蕭玨臉『色』不變,“可知道他遺書上的內容?”


    侍衛搜完了身,便低下頭請他進宮,聲音被風送進了蕭玨的耳朵裏,“阮賢風說是王爺指使的。”


    蕭玨眉頭一挑,整了整衣裳便進去了。


    早就有刑部官員等在宮門前,一看見他進來了,立刻上前一步,跟著他進了禦書房之中,蕭玨剛進門,額頭便被筆架砸了個準,抬頭一看,皇帝怒不可遏,眼神嗜血像是能吃人。


    “蕭玨,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蕭玨撩袍下跪,不慌不忙道:“微臣不知皇上所言何事,還請皇上明示。”


    看見他這副樣子,皇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想到昌樂公主的模樣,從心底升騰起一股悲哀,“昌樂年紀小,不知道『奸』人狡詐,更不知道自己死在自己最信任的皇叔手中!”他死死的盯著蕭玨,“阮賢風已招,難道你還要裝作不知嗎?”


    一旁的刑部官員立刻拿出阮賢風的遺書,一字一句的讀了出來。


    信上無非是字字泣血的獨白,說明了自己一時昏頭,聽信了恆王蕭玨的指使,殺害了昌樂公主,一篇讀完,蕭玨非但沒有認同,反倒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皇帝暴喝道。


    蕭玨偏頭看了看刑部官員手中的遺書,“遺書可否給我一閱?”


    刑部官員猶豫的看向皇帝,皇帝目光陰沉,點了點頭,他倒想看看蕭玨還有什麽把戲,“這遺書早已有官員抄錄入檔,你即便毀了,也是無用功。”


    聽著皇帝語氣中的威脅,蕭玨目光淡遠,接過遺書細細看了起來,他一邊看,一邊道:“皇上不覺得奇怪嗎?”


    他展開遺書示意給皇帝看,“通篇皆是懺悔和對臣弟的汙蔑,竟然連作案動機與手法都沒有。”


    “這動機與手法,你不是最清楚?”皇帝冷笑一聲。


    “皇上多慮了。”蕭玨不緊不慢的點了點紙,“阮賢風生前是禮部尚書,上給皇上的折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的字跡,皇上應當眼熟的很,據臣所知,他墜馬後右腕無力,因而寫字困難,每每勾折撇捺便十分吃力,所以筆畫顯得十分短小,皇上不也因此說過他的折子字跡不美觀,有辱斯文嗎?”


    皇帝忌憚的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你又想耍什麽花樣?”


    蕭玨將遺書攤在地上,衝著皇帝拱了拱手,一派雲淡風輕模樣,“臣弟死不足惜,隻是昌樂公主尊貴,又是皇上愛女,若是不查出真兇,想必難息公主亡魂。”


    他不經意的看了皇帝一眼,“遺書上字跡雖然相似,但每每勾折處竟十分順利,撇捺如風,完全不是阮賢風的手筆,關於字跡求真,想必刑部最有法子,難不成刑部拿到遺書時,竟沒有驗過真假便呈上來了嗎?”


    刑部官員一慌,額頭上滴下豆大的汗珠,“微臣魯莽,請皇上恕罪。”


    蕭玨說的有理,皇帝捏緊的拳頭複又放下,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信他的話,既怕讓殺害女兒的真兇逃脫,又怕是蕭玨開脫的謊言。


    他不辨喜怒的說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造假遺書汙蔑你?”


    蕭玨不答反問,“皇上英明神武,這些小把戲,應當早就看了個通透,不是嗎?”


    局麵一時陷入了僵持,刑部官員正不斷擦汗間,禦書房的門開了,蕭玉晟一臉陰鷙的闖了起來。


    “你怎麽來了,出去!”皇帝不悅道。


    蕭玉晟先是斜了蕭玨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不甘,這才向皇帝行禮,“昌樂妹妹遇害,幕後真兇還未緝拿歸案,兒臣實在著急,這才前來一看。”他故意伸出腳碾在遺書上,“阮賢風不是已經招了是恆王指使,怎麽父皇還不將他抓捕?”


    看見這隻耀武揚威的靴子,蕭玨臉上掛著笑,眼底卻是一片陰冷。


    “遺書筆跡不對,興許是有人故意捏造。”皇帝不耐煩的說道,“害死昌樂的人,朕一個也不會放過,無論是誰,但凡參與的,都要一個個給她陪葬。”


    聽了皇帝的話,蕭玉晟瞳孔一縮,不自然的收迴了腳,“萬一這遺書就是兇手捏造的,想為自己開脫呢?”


    言下之意,無非是說蕭玨賊喊捉賊了,發覺這父子倆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對勁,蕭玨淡然的拿起蕭玉晟踩過的遺書,撣了撣上麵的腳印,“若是皇上與太子不信,執意認為臣弟是兇手,我也無法可說,畢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似笑非笑的睨了蕭玉晟一眼,又道:“微臣殺害公主有何好處,我們一向交好,她在微臣家中遇害,刺殺者乃是我多年好友,樁樁件件都是罪,釘死了在臣身上,臣若想殺人,何必要如此愚蠢?”


    禦書房的窗戶開著,一縷風卷起遺書,向蕭玉晟的方向推動了一些。


    蕭玨淡淡道:“聽說刑部為了結案『逼』迫犯人自裁招供,若是不依,便強行殺害偽造證據,為了證明微臣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不妨驗查阮賢風的屍體,看看到底是真自裁,還是被殺害?”


    堂堂一個禮部尚書,還未定罪就被殺害在死牢中,無疑是藐視皇威的做法,這要真被查出來,整個刑部上下都要被篩一遍。


    發覺皇帝的目光多疑了起來,刑部官員心裏暗罵了一聲蕭玨,擠出笑臉道:“恆王說的這是什麽話。”


    “是與不是,驗屍即可知道。”蕭玨軟硬不吃。


    興許是心中記掛女兒的死,皇帝居然難得同意了蕭玨的提議,點頭道:“既然你問心無愧,那就驗屍吧。”


    蕭玉晟臉『色』一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已經將自己劃開在外,不能再趟這趟渾水。


    空氣中浮動著幾方爭鋒對峙的硝煙味,蕭玨坦然,皇帝狐疑,蕭玉晟與刑部官員神『色』不安,各自心懷鬼胎。


    讓自己的親信親自去監督了刑部驗屍,得到的結果果然和蕭玨所說的一模一樣,阮賢風是被人故意勒死偽裝成上吊,遺書也並非本人書寫,聽了親信的話,皇帝的臉黑的幾乎能滴出墨汁來。


    他再次將阮賢風的遺書拿在手中反複『揉』成一團,狠狠砸在地上,“去查!到底是誰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造假,朕要他為公主陪葬!”


    洗脫了嫌疑的蕭玨抬起頭,和蕭玉晟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他淡淡一笑,用口型迴敬道:“走著瞧。”


    “郡主,查到了!”木夏快步走進院落,臉上寫滿了興奮。


    正在樹下喝『藥』的杜漓玥站了起來,顧不得『藥』水濺了滿身,便迎了上去,“都查到了什麽,快說來聽聽?”


    她先是肩膀被捅了一刀,傷口還沒養好就被老太妃的喪事折騰一番受了驚嚇,現在渾身無力,臉『色』慘白,唯獨一雙眼睛,時刻保持著神采。


    流珠見『藥』打翻了,又端了一碗過來,輕聲責怪道:“先喝『藥』。”


    木夏也『露』出了讚同的神『色』。


    杜漓玥無奈,隻能一口將『藥』汁灌了下去,苦的臉『色』猙獰,“這下可以告訴我了吧?”


    “我發現流言總是從菜市口這樣人多口雜的鬧市開始傳開的,班雲也是住在菜市口的貧民,去查了查,發現他從小到大都生長在那裏,並沒有任何進入組織被訓練過的痕跡,街坊都認識他。”木夏說道。


    “不是那個神秘組織的人?”杜漓玥皺起了眉頭,“他不是,怎麽可能參與這場秘密行動?”


    覺得疑點重重,杜漓玥無法再等下去,抓起流珠的手便往外走,“帶我去菜市口看看,我要親自打聽。”


    三人一同來到菜市口,這貧民住的地方與相府王府不同,充滿了熱鬧與鮮活的氣息。杜漓玥還是第一次來,看什麽都帶著幾分新鮮,木夏輕咳了一聲,她這才迴過神,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大娘,你可知道班雲這人?”走進班雲居住的街道,木夏對著一位正在家門前曬蘿卜條的『婦』人說道。


    『婦』人擦了把汗,動作利索,說話也不誤了曬蘿卜,“你說班雲啊,他不是巷尾那家的小孫子麽,臉兒白的很,細皮嫩肉,不像小夥,反倒像是姑娘。”一邊說著,『婦』人一邊指了指巷尾,“他就住在那,你去家裏頭問問,他家有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成日裏就等孫子照顧呢。”


    杜漓玥道了謝,便向巷尾走去。


    『婦』人看了們一眼,口中嘀咕道:“班雲是走了什麽鴻運,這兩天竟是大富大貴的人來找。”


    走到了『婦』人指的屋子,入目便是一處普普通通的小院落,流珠上前敲了敲門,卻發現門並沒有關。


    三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了幾分狐疑,在這兒居住的都是市井小民,都恨不得把自己家大門合上,省的遭了『毛』賊,一家子的日子都沒法過下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醫妃傾城:錯惹嗜情王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璃並收藏醫妃傾城:錯惹嗜情王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