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出神的看著窗外陰雨綿綿的天氣,“真是多事之秋,也不知道戰事如何了,聽說皇上想要對姣麓外邦動手?”


    她問的問題太過敏感,杜漓玥不過一介女流,並不關心朝政之事。她默了默,安慰道:“太妃身體剛剛好轉,不可憂思過重,萬事以身體為重。”


    “我知道。”太妃笑了笑,容顏中含著抹不去的憂愁,“漓玥,玨兒他......如何了?”


    還是免不掉這個問題。


    作為母親,自己兒子的安危永遠是第一位,杜漓玥毫不懷疑,倘若現在太妃有辦法,必定不惜一切代價救出蕭玨,可惜皇權至上,皇帝的權威是不可挑戰的,自古九五之尊都是如此。


    杜漓玥緊張起來,生怕自己迴答錯了,引得太妃痛哭流涕,這對病情並不好。


    “王爺他......”


    她剛要開口說話,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喧鬧,甚至有一片罵聲,也不知道是誰敢在太妃的門前喧鬧。


    杜漓玥皺了皺眉頭,她明明吩咐過下人,院子中要安靜。


    安撫般的遞給太妃一個眼神,杜漓玥打開院門走了出去,卻見老王爺陰沉著一張討債臉,帶著一幫子手下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


    看見杜漓玥好端端的站在那兒,老王爺的臉『色』更加鐵青了。


    “來人,給我把太妃搬出去,速度要快!”


    他一聲令下,身後一群戴著白『色』麵罩的下人們就擁了上來,杜漓玥嚇了一跳,立刻用身子擋在了門前。


    “老王爺,你這是做什麽!太妃身體剛剛好轉,需要靜養,怎麽可以移動?”她身為丞相嫡女,哪怕不討喜,身份還是擺在那裏的,她自願當人牆堵在門前,一群手下幹瞪著眼,一時半會還真不敢魯莽。


    老王爺冷笑一聲,“本王叫你一聲杜小姐,是看在你父親的情麵上,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也敢在本王的王府裏囂張,本王看你是真的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他痛罵了一聲廢物,指使道:“都愣著幹嘛,這是本王的王府,不容這外人撒野!”


    “王爺若是真心為了太妃著想,哪怕再討厭我,也希望您能考慮考慮我說的話,事關太妃的『性』命安危,我為人大夫,絕對不能大意,今日無論您怎麽說,倘若不給我一個正當理由,除非從我身子上跨過去,我也絕對不讓你們動太妃!”


    話說的冠冕堂皇,但杜漓玥心中清楚,王爺對太妃恐怕早就沒有一絲感情了。否則又怎麽會一點不顧念夫妻之情,屢屢對太妃與蕭玨下毒手,這個人壓根就不配為人父,為人夫!


    到底是王爺,做事的確需要顧及自己的身份和尊嚴。


    老王爺被杜漓玥問的啞然,一時間麵皮漲紅,眼神如同毒蛇般死死地咬著杜漓玥。


    “既然你要理由,那本王就給你!”老王爺哼笑一聲,側了側身子,杜漓玥立刻就發現了一直藏在他身後的冬香。


    冬香得意洋洋的笑著,發現杜漓玥注視著自己,甚至還挑釁地翻了個白眼。


    杜漓玥氣的心口堵得慌,礙於自己和老王爺的身份,卻一句光明正大的審問都問不出來。


    “大家都知道,本王的妻子已經得了重病,這是疫病,乃是不治之症,甚至還會傳染,這麽多年的夫妻之情,本王得知,心中也甚痛!”老王爺一邊麵不改『色』的編著,一邊冷冰冰地掃視著院子裏的所有人,仿佛有任何一個人敢違逆他的命令,他就會下毒手。


    “這並不是不治之症!”杜漓玥捏緊了拳頭,高聲辯駁著。


    “你閉嘴,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這是本王的家事!”老王爺怒吼了一聲,緊接著又說道:“但是本王不能如此自私,顧念夫妻之情,就害了一個王府!”


    “要知道,既然入了王府的門一日,就是我王府之人,我必須為大家負責,不能為了照顧太妃就害了大家!”老王爺的臉上難掩得意之情,“杜漓玥,此前已經有過一名婢女患了疫病死去了,鬧得我王府中人心惶惶,若是再出現類似的情況,你負擔得起嗎!”


    疫病原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控製得住的,若非有足夠的魄力和能力,人的力量遠遠趕不上疫病傳播的速度。


    杜漓玥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她想不懂,這世界上緣何會有如此絕情的人,居然對自己的發妻和親生兒子動手!


    “我的確負擔不起,不過我敢保證,隻要我在一日,王府的疫情絕對不會傳播!”


    杜漓玥注意到老王爺看向自己的陰毒的目光,她天『性』倔強,不甘示弱地迴看了他一眼。


    她的目光清澈而堅定,仿佛一汪泉水,將那股陰毒的氣息包容,摧毀的一幹二淨。


    “胡說!”老王爺不屑地看著她,“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杜小姐,難不成當自己是救世主,既然如此,閩郡的疫情如此危險,你有這樣的能力,我自然不應當藏著掖著,理應將你獻給皇上,派你去閩郡救治,也算功德一件!”


    閩郡的疫情眾人皆知,已經爆發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了,按照現代的狀況來說,幾乎就是重災區。


    杜漓玥倒抽了一口涼氣,她的背脊隱隱冒出了幾滴冷汗,“不消王爺吩咐,我卻有此意,但太妃同樣是我的病人,等我治好太妃之後,自然會自請去閩郡,在此之前,老王爺您想要獻我,還需問過我父親的意思。”


    盡管作為女兒,杜漓玥對杜丞相並無好感,甚至憎惡,但此時此刻,的確需要借他的身份來壓一壓。


    聽見杜相的名字,老王爺的臉上果然出現了忌憚。


    “區區一介女子,不要在這裏大放厥詞了,今日本王就要把你送迴丞相府,讓你父親好好管教你!”


    老王爺沉著臉,伸出食指隔空狠狠地指向了杜漓玥,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杜漓玥臉『色』一僵,死死的守著大門,隱約還能聽見房中太妃的低聲啜泣,恐怕太妃也對老王爺的作為失望吧。


    “將太妃隔離出府,顧念夫妻一場,就養在莊子上吧,冬香才德兼備,『性』格溫順,不日就提拔為側妃,往日冬香就是你們的主子了!”老王爺的這些話,無疑是在告訴眾人,是要讓太妃自生自滅,從而名正言順的將冬香納入府中,他好一箭雙雕。


    真是個畜生!


    杜漓玥忍了又忍,才將口中的怒意憋了迴去,差點氣的背過氣去。


    一群下人不敢違逆老王爺的命令,對杜漓玥小聲說了一聲得罪,便合夥將她綁了起來,丟在地上。


    剩下的幾個婢女下人也被一起綁起來,老王爺得意不已,吩咐道:“這幾個人既然是太妃的下人,就跟著她一起送進莊子裏去伺候她吧!”


    他往後總算不用再日日對著這個又老又醜的發妻了。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和冬香打情罵俏,,老王爺的心頭一陣美滋滋,銷魂不已。


    “我看看是誰敢動我的兒媳?”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這聲音陌生的很,杜漓玥從未聽過,她吃痛地掙紮著,抬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隻見一位年老卻十分精神的『婦』人,眉宇之中大氣卻威儀,一看就知是身份尊貴的人物。


    再看老王爺,此刻卻並攏了原本指手畫腳的囂張雙手,一臉不鬱地立在一旁,伏低做小的樣子。


    杜漓玥心中一喜。


    看來這剛來的老『婦』人,是能夠壓製住老王爺的人,果然一物降一物。


    “抬頭。”老『婦』人聲音並不高,其中的威嚴卻震懾住了所有人,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非但沒有老人的渾濁,反倒精明無比。


    老王爺不情不願地抬起頭,“母妃。”


    居然是老王爺的娘,杜漓玥大跌眼鏡,要不是手腳被捆住了,她真是想上去磕頭謝天謝地,老太妃來的真及時!


    再晚一會,這局麵可就無法挽迴了。


    “哼,我可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子。”老太妃冷笑一聲,拄著拐杖,在婢女的攙扶下步伐穩重地走向了太妃的房間。


    “母妃,別進去!”老王爺急忙道,“她得了重病,還會傳染,您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利落,可別被傳染了!”


    “難得你還知道關心我。”老太妃似笑非笑的凝視了他一會,“用不著你假好心。”


    這麽多年,她雖然不問府中雜事,但不管任何消息都躲不過她的耳目。


    “玨兒的情況如何了?”


    老王爺噎了一下,搓著手道:“不知道,既然已經被下了獄了,多半是出不來了,母妃您也不用擔心,還愁沒有孫子繼承爵位不成,兒子還有......”


    他剛想炫耀自己養在府外的外室和庶子,眉宇間的喜悅剛剛升騰起,就被老太妃一記吃人的眼神製止住了。


    “你給我住口!”老太妃罵道:“玨兒身在獄中生死未卜,你作為生父,竟然就想著趁『亂』處理他的母妃,我看你真是被鬼蒙了心腸,若是早知如此,你父親的爵位,當初就不該傳給你!”


    被老太妃罵的狗血噴頭,老王爺的臉『色』徹底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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