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潮看他殷紅嘴唇一張一合地細細喘氣,不由得擰起眉頭:這些gay,喘個氣非要這麽做作?


    兩個人維持著一上一下半摟滿懷的曖昧動作,陸潮甚至聽見了心髒在胸腔裏反複撞擊的聲音,吵得他心煩氣躁,對gay的排斥與厭惡瞬間達到頂峰。


    陸潮耐心告罄,握住鬱霈的手腕準備把人拉起來,剛一碰到那個細膩的皮膚他立刻吸了口氣,按在他肩上的手也緊了緊。


    “陸潮,你別動,我腳麻了。”


    陸潮手一頓,垂眸看他的左腳確實因為長時間跪坐有些失血泛青白,便忍著煩躁和對鬱霈這個不久前對他表過白的gay的排斥,生硬地維持這個動作。


    鬱霈頭發落在陸潮脖子上,帶來難以忍耐的癢。


    他一低頭就能看到鬱霈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的白襯衫,隱約透出纖細腰身。


    耳邊唿吸淺淡,溫溫熱熱的拂過陸潮極度敏感的脖子。


    陸潮咬著牙,無比暴躁的開口:“你……”


    “臥槽!”


    徐驍震驚地站在原地,一大袋橘子唿啦啦滾了一地,呆愣愣的看著以曖昧姿勢躺在一張床上的兩人,腦子突然就不會轉了。


    什麽情況?


    他才一下午不在宿舍,怎麽突然就變天了?


    鬱霈把陸潮壓在自己床上,被子淩亂甩在一邊,兩人都汗流浹背,尤其是鬱霈,嘴唇殷紅雙眼微垂,連睫毛都要濕了。


    等會兒?


    這個是鬱霈?


    徐驍一拍腦門:“我在做夢,這一定是夢。”


    陸潮壓著煩躁與亟欲勃發的火氣垂眼看鬱霈:“你腳……”話音未落肩膀就被人輕輕按住,接著身上一輕,鬱霈先起來了。


    陸潮一口氣陡然散了,隻剩燥熱的窒悶一個勁在胸口頂。


    他拿過被角,長臂在裏頭摸索了幾下接著略微起身拎起來往床下一抖,被套和被子瞬間服帖。


    鬱霈恍然:“原來要這樣,陸潮你很厲害呢。”


    陸潮冷著臉把被子往他跟前一丟,轉身下床去了。


    徐驍還在夢遊,行屍走肉似的一顆顆撿完橘子慢吞吞湊到陸潮跟前:“潮哥,啊?咋迴事?啥意思啊?你倆?啊?啊?”


    陸潮拿過杯子喝了口水,壓著一臉幾乎要爆炸的冷燥,“什麽什麽意思?”


    “別裝傻,你跟他在一張床上幹嘛呢?你懂我剛才一推開門受到的衝擊嗎?”徐驍抓著一個橘子,壓低聲音抓心撓肝的追問:“你彎了?你是不是彎了?啊?他又跟你表……”


    鬱霈下床的動靜打斷了徐驍到嘴邊的話,兩人四目相對,徐驍十分生硬地朝鬱霈幹笑了下,無意識的舉起手:“吃、吃個橘子?”


    鬱霈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尖的汗,淡淡婉拒:“不了,謝謝你。”


    “?”徐驍木愣愣地看著鬱霈略微頷首拿起衣服去衛生間,好半天才見鬼似的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他跟我說謝謝?”


    陸潮沒應聲,臉色看起來更差了。


    徐驍癱在椅子上,忽然又翻身坐起來,一把抓住陸潮的肩膀一邊晃一邊低聲哀嚎:“你不是被他逼得在暴躁中變態了吧?老陸,你可千萬不能衝動啊,再說寢室的床質量也不好。”


    陸潮別開他的手:“神經病,手拿開。”


    徐驍突然看見陸潮鎖骨上一塊紅痕,好像還有點兒不太明顯的齒痕,腦子裏無法控製的浮現起一係列不可描述畫麵。


    “不是吧?鬱霈這麽野?草莓都給你種上了?”


    “草什麽莓。”陸潮想起被鬱霈磕的那一下,煩躁頓時在腦子裏灼灼燃燒,“我把他手機摔了,他求我教他裝被套,我不想給他纏著我的理由就幫忙了,剛才你看到那個是因為他腳麻了,聽明白了沒?”


    多麽強硬的說辭,多麽漏洞百出的邏輯鏈。


    陸潮可是個極度恐同的直男,打球都不能忍受別人抱他肩膀的鋼鐵直男,雖然說他不愛欠別人人情是真事兒,但……


    “老陸,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恐同即深櫃。”


    陸潮:“櫃什麽櫃。”


    徐驍坐直身子,一板一眼和他逐步分析:“你看啊,你這麽討厭同性戀但你也沒跟女的談過戀愛啊,連母蚊子都別想靠近你。”


    陸潮被他這個比喻惡心的不行,“滾蛋。”


    徐驍:“蚊香在沒有點燃的時候他是不知道自己是盤蚊香,就好像沒有覺醒的gay也不會知道自己是gay。”


    陸潮往椅背後一靠,涼涼看著他:“繼續。”


    徐驍感覺一股涼氣從尾椎升起,聲音越來越小:“你別這麽看著我,驍驍怕怕,我這不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麽,還不讓人有求知欲了?亞老師都說了求知是人類的本性。”


    陸潮不忍直視的上下掃徐驍一眼:“你哪兒來的亞老師?又是新出道的?”


    徐驍小聲叨逼叨:“就……亞裏士多德啊。”


    “……”陸潮再次不忍直視的看著他,“亞裏士多德不姓亞,你個文盲,大學通知書買來的吧。”


    徐驍茫然:“不姓亞那姓什麽?亞裏?多德?”


    “人沒姓,就叫亞裏士多德。”


    徐驍對亞裏士多德到底有沒有姓不關心,一把將跑偏了的話題扯了迴去:“老陸,你午夜emo的時候就沒有那一瞬間忽然很想談戀愛?”


    陸潮奇怪地看他:“我為什麽要emo?”


    確實,長得帥身材棒成績一流家世頂尖,追他的人能從大學的東大門追到西大門,他有什麽好emo的,徐驍恨得牙根兒癢癢,被迫換了個說法:“那你看林整天跟學姐出去約會,一口一個姐姐,你就不羨慕?看別人甜甜的戀愛就不酸?”


    “我為什麽要羨慕?”陸潮斂眸向椅背上一靠,語氣懶散:“我沒興趣跟個傻逼似的守著手機隨叫隨到,逛個瘠薄的街,還不如多打幾場球。”


    徐驍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陸大爺,不要太自信。說不定你談戀愛的時候比林還戀愛腦,一秒鍾看不到對方就焦躁,看他跟別人說話就吃醋,比伺候祖宗還小心。”


    陸潮:“沒那可能。”


    “打個賭?如果你……”


    陸潮毫不留情打斷:“我拒絕。”


    徐驍險些被這個轉折弄得背過氣去,又往衛生間門看了眼,去年他和陸潮一起去考了證,考完就沒真正摸過飛機,一想到他家那架水陸兩棲就饞的口水直流。


    這個賭他必須打。


    陸潮蹺著腿靠坐在椅子上,語氣倦懶:“首先,我筆直,就算全世界男的都彎了我也不可能彎,同性戀在我這兒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徐驍:“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一位姓王的前輩?”


    “沒聽過。”陸潮垂眸看著桌上的幾顆糖,頓了片刻,又補充道:“我對同性戀、對他沒有半點兒興趣,長得再好看在我這兒都沒用,明白了?”


    徐驍仍不死心,摩拳擦掌的攛掇:“打個賭?你這麽自信,打一個又不吃虧對吧?打一個吧爸爸,你不會是不敢吧?”


    非常拙劣的激將法,陸潮一般是不會吃的,但此時,他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他絕對不會喜歡上男人,鬱霈更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哪怕這個世界隻剩一個直男了,那也必須是他。


    陸潮往椅子上一靠,嗓音隱含燥意:“一個破飛機算什麽,我要是能喜歡上他,直接跪地上給他穿鞋穿衣服伺候他吃飯洗澡當著全校的麵兒再給他表一次白都行,但你要是輸了……”


    徐驍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下一秒,陸潮勾起唇角,“到學校門口磕仨響頭喊我聲爹。”


    徐驍:“……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爸爸。”


    “晚了,準備好磕頭。”陸潮輕嗤一聲:“我能彎?開什麽玩笑。”


    作者有話說:


    陸潮:裝個被子而已,別多想,我隻是不想欠他的,我是直男,恐同直男,說我不直的把最後一段背誦默寫[戴墨鏡]。


    第5章 春潮帶雨(五)


    “我喜歡你”


    鬱霈洗完澡出來時陸潮正跟徐驍雙排打遊戲,相比較徐驍的疊聲慘叫與求助,他顯得淡然許多,嗓音不疾不徐,救徐驍也救的信手拈來不驕不躁。


    難哄是難哄了點,不過不妨事。


    他七歲被賣入戲班,十四歲上台唱第一場戲,往後十年人生,從地痞流氓到幫派土匪再到商賈軍閥,不知和多少難纏的人打過交道。


    他被人威脅恐嚇過也被人拿槍抵著腦門過,明擺著說要毀了他的嗓子、斷他的手的人不計其數,能做京城的鬱大先生,自然有手段在這些奸險狡詐之徒間遊刃有餘。


    陸潮雖看著燥烈不好惹,其實恰恰也隻是沒被世事打磨過的狂,對付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心計,和養大型烈犬差不多,順著點兒毛擼就夠了。


    烈犬麽,鬱霈在心裏稍微想象了一下陸潮豎起獠牙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彎眼睛。


    陸潮聽見笑聲,莫名覺得身旁有濕漉漉的潮氣籠罩,略一抬頭正好對上鬱霈的後背。


    鬱霈背對著他擦頭發,長發攏在一側擦拭露出白皙單薄的肩頸,短褲隻能包裹住挺翹的屁股,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完全露在外麵,被燈光一照,白的晃眼。


    啪。


    一滴水落在陸潮手背上。


    陸潮看著那滴水,忍了兩秒:“你能不能別站這兒擦你的頭發。”


    鬱霈迴過頭,茫然的看了他一會,發現他手上纏著一根長發,伸手拿掉的同時發覺有道濕痕便用指腹擦將水珠一並蹭掉。


    鬱霈指腹柔軟微涼,蹭過手背當即搓起一團火苗,陸潮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不好意思?他分明就是故意用這種手段摸他。


    陸潮想到他跟自己表白那天,他一進宿舍就看到他抱著自己的衣服發春似的叫他名字。


    陸潮壓著厭惡冷冷問他:“你在幹什麽?”


    鬱霈不僅沒慌,反而頂著那一頭蜥蜴綠毛以及看不見本來麵目的濃妝看向他:“我喜歡你,想跟你上床。”


    鬱霈抓住陸潮的手渴求的看著他,“我喜歡你。”


    陸潮忍著惡心,把人狠狠按在床梯上,“欠操找別人,我對男人沒有興趣,滾。”


    “哎哎哎,怎麽突然殺心這麽重?”徐驍看著屏幕上接二連三跳出的擊殺喊話,目瞪口呆的抬頭看陸潮:“咋了咋了?”


    陸潮麵無表情結束了這場碾壓局,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我去洗澡。”


    “現在就洗?”


    賽季末了徐驍分還沒上去,一見他起來忙問:“那一會還打嗎?”


    “再說。”


    “哦。”徐驍看鬱霈擦完頭發迴來,鬼使神差的湊過去問:“鬱霈,你去整容啦?”


    鬱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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