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一個打跌,幾乎跌坐在地。海蘭慧怎麽會忽然小產的?剛剛過午的時候,她們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怎麽孩子說沒有,就沒有了?


    馥心焦急地推開這哭成一團的宮女們,快步進了海蘭慧的寢殿,毓錦公主臉色陰沉,葛明遠正跪在海蘭慧身側為她請脈,馥心沒有上去打擾,而是站在另一側等信。蘭菱緊隨其後跟了進來,見此狀況她亦是臉色一沉。


    半晌葛明遠站起身,轉過身見了馥心等人,忙俯身下去叩拜,馥心完全沒了心思,連連衝著葛明遠擺手道:“起來起來!本宮沒心思受你這份禮,禧昭儀到底怎麽樣?”


    “禧娘娘猝然小產,很是傷身,微臣已經配了藥,一會兒煎好了娘娘理應立時服下,以求將身子的汙血排出體外。另外,微臣仔細診視過了,娘娘這一胎……”葛明遠當著毓錦公主卻並沒有說,隻是偷偷給馥心使了個眼色。


    此事定是有鬼了!馥心沉吟著,卻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說道:“你去配藥吧,葛太醫。”


    馥心在地上轉了幾圈,看了看陰沉著臉的毓錦公主,又是轉過臉衝著身後的蘇喜說道:“昭儀娘娘怎麽會忽然小產,太醫院竟是毫無預警!本宮即刻要見一直照顧昭儀的費太醫,你立刻去傳他過來!還有,禧昭儀小產了,皇上那邊也總不能瞞著,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也須得知會一聲——蘇喜,你帶著李懷江玉去先後稟了實情!就說本宮著實無用,作為鳳藻宮主位,竟沒能護好禧昭儀的胎,自請罰奉半年。”


    “娘娘!皇上他們還未下罪責。您怎麽能一力把此事都攬了去?”蘭菱聽她說完吃了一驚,連忙說道,“還是請皇上的旨意吧!”


    “本宮說的話何時改過?”馥心搖了搖頭,對蘇喜說道,“就照本宮說的做!”


    蘇喜無奈,隻得應聲打千,隨之退出瑞瑩堂。


    “公主。皇太後那邊。就勞煩您去據實稟告了!”馥心頗有逐客之意,客客氣氣與毓錦公主說著,其實馥心冒火到了極致。自己才是離開了一小會兒,海蘭慧竟莫名小產了!


    若不是適才見了毓錦公主與海蘭慧早就姐妹之誼,馥心甚至懷疑是不是公主下手害了海蘭慧的孩子!


    毓錦公主已是心亂如麻,聽見馥心這般說。便是告辭離去;馥心見她走得遠了,將葛明遠傳來無人的偏屋。才是細細問道:“禧昭儀怎麽會忽然小產的?正午之時還好好的!”


    “微臣亦是有疑惑!娘娘叮囑過微臣,要仔細著昭儀娘娘的胎,微臣這才小心謹慎著,常常詢問照顧昭儀娘娘的費太醫——娘娘的胎一直安好。並未有太大錯漏,費太醫對微臣也毫無隱瞞!他知道微臣是娘娘的部下,也準許微臣看過昭儀娘娘的脈案;微臣也細細看過。昭儀的胎並無大礙。況且,五日之前。微臣還替娘娘請過一次平安脈,正應了脈案的記錄,昭儀的胎安好。”葛明遠說了一通話,又是咽了咽口水道,“可剛才微臣替娘娘診脈,娘娘的身子虛弱至極,已呈一種氣血兩虧的狀態,這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裏,葛明遠竟有一些激動式的憤恨:“娘娘,這事如果真的是宸妃做的,那麽也太惡毒了!怎麽會把昭儀娘娘害成這般程度!簡直是可惡!”


    “你說什麽?氣血兩虧?這怎麽可能?這些日子,鳳藻宮有什麽好東西和補品都是緊著瑞瑩堂這邊,禧昭儀的身子又一直很好,怎麽會這樣!”馥心也覺得不可思議,海蘭慧遠遠比馥心要好,況且,海蘭慧身在鳳藻宮的瑞瑩堂,難道還不如馥心當年在冷宮的條件麽?怎麽會氣血兩虧,以至於連胎都保不住?


    “以你的經驗,是什麽原因會在短時間之內造成氣血兩虧?畢竟,你五日之前為昭儀請脈,還是一切如常的。”馥心雖讀過一些醫書,卻也想不出這深裏的理由,便是追問著。


    “微臣妄加忖度,昭儀娘娘是因為吃了一些不該吃的東西。”葛明遠略想了想,抬起頭與馥心說道,“《黃帝內經》有雲,‘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證治準繩》有雲,‘脾胃者,氣血之父也’。若脾胃功能強健,可將攝入的水穀轉化為氣血;若食用了一些不該吃的東西,導致脾胃功能減弱,津微不足,生化無源,則會出現氣血兩虧的狀況。”


    “本宮有數了。”馥心緩緩點了點頭,轉而讚許了他幾句,又對他說道,“那勞煩葛太醫煎了藥來吧,事已然出了,且隻能亡羊補牢……後悔無用。”


    葛明遠躬身應了聲,打千先行退出,轉去煎藥。馥心在房間內低頭暗忖著,忽聽外麵有人唱誦道:“莊昭媛到!慧才人到!”


    來的可真夠快的。馥心聽到是她的姐妹們,趕緊斂容整裝,快步出門迎了上去。付羽瑤經過一段時日的調養,氣色已然好了許多,隻是表情還是懨懨的,見了馥心,卻還是迎了上來道:“怎麽迴事妹妹?禧姐姐怎麽會忽然小產的?”在她身後,不僅跟著燕柔嘉,連慕容雪瑗和白曉雪也一道兒過來了。


    “就是,中午的時候還好好的,我出去的時候,還聽見瑞瑩堂這邊兒歡聲笑語,怎麽姐姐會忽然小產呢!”話雖如此,白曉雪臉上還是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快意,“愨姐姐,禧姐姐怎麽樣了?”


    馥心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道:“托你的福,還沒死呢!”


    白曉雪聽出馥心的不悅,竟一點都不懼,竟還笑著:“嬪妾知道愨妃娘娘心裏難受,但這也不是嬪妾的錯呀,您拿嬪妾撒氣,倒是沒道理吧!”


    馥心意識到自己話說得過頭,歎了口氣拉了拉白曉雪的手道:“本宮氣得要死,話說的難聽了些,你別太在意!姐妹們,你們也都看到了吧,總有些人看不得咱們為皇上誕育龍子,為大燮綿延後嗣,惦念著一己私利,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咱們內部之間如還在勾心鬥角,緊接著就是被分而治之!”


    眾人臉上毫無顏色,馥心轉身進了瑞瑩堂正殿,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麵而來,熏得幾個嬪妃一起倒了胃口,這是產後女子喝得清除血汙的湯藥,裏麵加了益母草和桂心,味道自是很聞。


    慕容雪瑗聞了竟覺得腹中翻湧甚大,竟想有幾分作嘔之意。眾人都在,她獨獨退出了也不好,隻得勉力忍著,終究還是嘔了幾聲。


    “麗貴人身子不適,便是迴去歇著吧。”付羽瑤見她臉色蒼白難堪,卻並不是裝出來的,她是真的不舒服。


    “莊姐姐,我真是難受得緊,不知怎地,聞了這個藥味,就是想吐……”慕容雪瑗強撐著說了幾句,還是沒能忍住又嘔了起來,貼身的秋棋見狀,趕緊扶著她退出。


    “不過是尋常的藥,怎會難過成這般樣子?卻也真是好笑!”白曉雪苦笑一聲,上前觀望著海蘭慧,見她仿佛是幽幽轉醒,便是低聲說道,“禧姐姐!禧姐姐?你聽得到麽?”


    海蘭慧聽到她的聲音,卻是周身一顫,忽然轉醒。她一雙巧目玲瓏滿是茫然,又在一瞬間匯聚了心神,猛地一顫,伸手撫著小腹——空蕩蕩的肚子讓她失聲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馥心見她這般模樣,已然忍不住哭道:“姐姐,孩子沒了!你……你別難過,孩子沒了!”


    海蘭慧聽了她的話忽然要撐著身子坐起,隻是身子虛弱,撐了幾次皆是失敗了,她重重栽在枕頭,忽厲聲哭了起來:“孩子!我的孩子!你們都出去!你們都出去!”


    付羽瑤垂淚道:“禧姐姐,你身子虛弱,且不能過度傷心!養好了身子比什麽都重要,現在孩子沒了……你放心……你還會有孩子的……你還年輕!”


    海蘭慧已經哭得如同淚人,聲音猶如撕裂了一般:“不會有了!不會有了!我什麽都沒有了!都沒有了!現在孩子也沒了!”


    喪子之痛甚是劇烈,讓海蘭慧一瞬間失去了心智,隻剩下大聲的嚎哭不知。馥心趕緊推開白曉雪上去安撫她,付羽瑤燕柔嘉也在一側隨聲附和,白曉雪卻抱著手肘站在人群之外,沒人注意到她臉上到底是什麽表情。


    正亂著,宮外傳來蘇瑾的唱誦:“皇上駕到!”


    眾人聽了,除卻馥心之外,其他人皆是小跑出門迎接楚翊瑄。隻見他眉頭緊蹙著,身上還帶著濃烈的酒氣——想必是中午的與即將出征的將士大宴勞他多吃了幾杯,酒勁兒都還未散去。皇帝晃著身子好不容易站穩,才是厲聲道:“朕的後宮好啊!好消息沒轉個幾日,就能轉成壞事!都說說,朕的昭儀怎麽會忽然沒了孩子!”


    付羽瑤聽出皇帝的積憤,並不敢主動搭話;燕柔嘉更是低著頭不敢言語,白曉雪卻是第一時間道:“皇上息怒!臣妾等也是剛剛得知消息,這才急急忙忙趕過來,還不曾得知實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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