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嚇得臉色一變,登時從位子上站起!


    付羽瑤和燕柔嘉亦是吃驚地站起身:“皇子一直養在皇太後那裏,怎麽會出事的!”


    事態緊急,馥心沒敢再耽擱,趕緊乘轎往慈寧宮去。


    皇太後身邊的薇繡早早過來迎接馥心等人,見她急三火四跑來,忙道:“娘娘不要焦急,太醫已經到了,說是大約是吃了些不幹淨的東西,已然用了藥。”


    “怎麽會吃了不幹淨的東西的?皇子還小,又不怎麽出門,怎麽會的?”馥心一麵讓薇繡帶著自己往裏麵走,一麵奇道,“不到兩歲的孩子,成日裏有奶娘嬤嬤跟著,會吃什麽東西?”


    薇繡帶著馥心等人往裏走,一麵走一麵恭敬道:“娘娘不要焦急,皇子的情況沒有您想象得那麽嚴重。太醫已經給皇子用藥了。”


    說著她帶著馥心付羽瑤燕柔嘉進了慈寧宮,正在外堂的時候,竟遇到了太皇太後。她正背合著雙手站在西苑之外,仿佛是在等待馥心的到來。


    四人剛剛看見她的時候,忙斂容衝她行禮。馥心滿腦子都惦記著生了病的楚梓茂,禮也行的不那麽認真。


    “都起來吧,哀家聽說梓茂那孩子病了,所以這便過來看看。”太皇太後擺了擺手讓她們起身,又道,“薇繡,那孩子怎麽樣?”


    薇繡與馥心麵麵相覷,太皇太後雖和皇太後都在慈寧宮居住,卻隔著也有段距離,自打陳皇後死後,太皇太後跟皇太後極少有來往,特別是冊封陳皇後之後,兩人更是來往稀落——今日梓茂病勢來的突然。皇太後第一時間遣了人跑去告知馥心,卻哪有人刻意去東苑稟了?


    正在不知如何迴答之時,卻見西苑的大門開了。裏麵送出抱著藥箱正在擦汗的明少頤來。他唯唯諾諾地衝著裏麵道了別,剛轉過身。就見了太皇太後和馥心等人,趕緊俯身叩拜見禮。


    太皇太後讓他起身,便發問道:“梓茂那孩子怎樣?”


    明少頤慢騰騰地站起身,期間馥心一直在看他的眼睛,卻見那眼神閃爍,仿佛在快速地思索。


    “迴太皇太後的話,微臣剛剛為皇子診視過,皇子隻是吃壞了肚子。加上近日天氣漸漸涼了,皇子的胃口有些受涼,所以這才好像病勢來得格外兇猛。微臣已給皇子用了藥,至多晚間便會有好轉。”


    太皇太後死死盯著明少頤,仿佛是在尋他話中的漏洞——這叫馥心很是莫名,這太皇太後對後宮的事情一直頗為淡泊,但今日卻格外關注自己的兒子,這叫馥心很是詫異。


    太皇太後也著實找不出他話中的錯漏,也沒有往下問得更細,而是轉而叮囑了幾句。要皇子小心,明太醫千萬要實心用事等等之類。


    她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又囑咐了馥心幾句。便是離去了。馥心見她走了,趕緊幾步上前攔住明少頤道:“明太醫,梓茂怎樣?”


    明少頤卻是無聲地搖了搖頭,一副傷透了腦筋的樣子。


    燕柔嘉有些焦急,忙上前一步道:“孩子到底怎麽樣了?你倒是說話呀,是要把人急死嗎?”


    明少頤卻依舊沒有正麵迴答,而是曲著身子唯唯諾諾地閃爍其詞,就是不直接吐露真實情況。


    馥心疑惑之後這才想到,或許是明少頤不想當著付羽瑤和燕柔嘉直說。這才含含糊糊的應答。想到這裏馥心又道:“明太醫大約是累了——咱們也別逼著他說了,進去瞧瞧。不就一目了然了?”說罷馥心衝明少頤客氣地笑了笑,便與薇繡率先進了西苑。


    自打楚梓茂住進了西苑。這裏已經很少能聞到濃重的焚香氣味,取而代之的是聞之清爽的甘菊甜香。


    剛進了殿,馥心便見了皇太後,忙上前福身行禮。付羽瑤和燕柔嘉亦是一同叩拜。


    皇太後顯然因楚梓茂的病情焦頭爛額,眼看那臉色確是很差,馥心忙道:“母後,臣妾有些事情耽擱,才沒有及時過來!”


    “來來,馥心!哎呀,你總是這麽客氣,懷著身孕,老是要從哀家行這樣大的禮!梓茂還好,明太醫剛才來看過了,給熏了些藥,這便迴去太醫院拿藥去了,想來無大礙。”皇太後站起身,上前拉住馥心一起往內室走去,身後付羽瑤和燕柔嘉跟著一塊進了門,內室一股奶酸味撲麵而來,隻見梓茂躺在床上已經睡了過去——他已經是大孩子的模樣了。今日又吐又泄,孩子臉上沒有了以往的光彩,麵皮很是黯淡無光。


    “喲,孩子都脫了相了……什麽病,竟這般來勢洶洶?”付羽瑤見楚梓茂這般光景很是心疼,便衝著照顧皇子的奶娘道,“明太醫說,隻是吃壞了東西?是吃了什麽些東西?”


    奶娘翠珍早就嚇得魂不附體,聽付羽瑤這樣問,便把眼光轉向皇太後,不知如何作答。


    “據實說便是。”皇太後冷冷地迴了一句話,臉上立時生出一些不悅的神色。


    翠珍低著頭答道:“迴昭媛的話,今兒晨起,眾娘娘小主過來請安的時候,麗貴人過來看過皇子,說是皇子長得真好看,還給了皇子一塊甜餅吃。奴婢知道麗貴人跟娘娘和小主您們都不打對付,就沒敢讓皇子吃。麗貴人很是生氣,說是怎麽她的東西便就是有毒會害死人呢,於是當著奴婢的麵咬了兩口。”


    馥心蹙眉,轉過臉追問:“那皇子究竟吃還是沒吃?”


    翠珍嚇了一跳,趕忙答道:“迴昭儀的話,皇子吃了!皇子見麗貴人吃得香甜,哭著非要討要。奴婢……奴婢心想著,想著……那麗貴人也吃了……總不至於會有毒吧……所以才……這才……”


    馥心聽她支支吾吾地說完,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阿彌陀佛,這麗貴人斷不會這麽傻,在吃食裏麵下毒!更不會在吃食裏麵下了毒,還會自己咬上幾口!除非有什麽血海大仇,才會來這同歸於盡的一手!


    麗貴人那邊暫時還沒有什麽信兒,梓茂定然不會有什麽大礙。說著,馥心微微點了點頭,跪在梓茂旁邊,輕撫著他的小臉。孩子雖然帶著些許病容,卻也不見得有什麽太大的傷害——若真是麗貴人做的,她又是圖了什麽呢?隻是一個惡作劇麽?


    孩子若沒什麽大事,便是最好的。馥心想著,這件事定然是要報於楚翊瑄的,否則那麗貴人指不定還會整出哪一出來。她一麵為梓茂輕輕掖好被角,站起身來,一麵思索著措辭。


    “孩子沒什麽大事。一會兒哀家會喂他吃藥。那會兒病勢來的兇險,將哀家嚇了一大跳。”皇太後歎氣道,“哀家這個孫子,自幼多災多難的,如今養在慈寧宮,也不得安生!”


    馥心聽她這話頗為失意,忙上前好言安撫著。


    再呆了一會兒,馥心與付羽瑤燕柔嘉辭別了皇太後,便各自迴去了。馥心大為疑惑此事——剛剛在鳳藻宮門間下轎,卻遙遙看見了明少頤和蘭菱。


    馥心差不多有半年多時間沒見蘭菱了。被貶在冷宮,馥心再沒機會見到過蘭菱,隻是她偶爾會捎來一兩件親手縫製的衣服過來。


    “娘娘!”蘭菱小跑過來叩拜在地,“蘭菱給您請安!”


    馥心見她這樣,不由得眼圈也紅了,忙拉著她起身道:“快起來!蘭菱,想死我了,這麽長日子不見,你去哪裏了?”


    蘭菱站起身,亦是擦了擦眼睛道:“迴娘娘的話,皇上在那事之後,便把奴婢調去了禦前伺候。這不是娘娘您迴來了,皇上還讓奴婢迴來伺候您!說是蘭月雲嵐她們過些日子也一並調迴娘娘身邊貼身服侍著!”


    馥心頷首,拉著蘭菱一起往鳳藻宮裏麵走,一麵招唿明少頤也一同進門。


    馥心剛剛搬出冷宮,萱漓殿雖然裝飾得富麗堂皇,但宮人甚少,暫且顯得十分清冷。隻是馥心一向安靜慣了的,懷著孩子反倒見不得吵鬧,便也就不在乎了。


    明少頤進了門先是行禮,好一會兒才道:“娘娘,請恕微臣適才沒有直言之罪!微臣……微臣信不過慧小主!所以才……”


    “我知道你不大喜歡柔嘉,可是,她本性不壞,隻是有些小嬌小氣罷了。”馥心讓紅蕊看座,又道,“靖梁王捎來不少茉莉花茶,都是剛剛出窖的,格外香。一會兒叫紅蕊給你拿上一罐迴去。”


    “多謝娘娘賞賜!”明少頤欠欠身,一五一十答道,“娘娘,這事不大對頭!微臣從皇子的吐物看過,皇子,是吃了某種刺激腸胃的食物。微臣細細品聞過皇子剩下的那塊甜餅,裏麵似是調和了三七。三七本無毒,尋常用於治療咳血吐血,跌撲腫痛,有散瘀止血,消腫定痛的功效。味苦,性溫,歸肝、胃經——隻是三七對脾胃刺激較大,成人吃了,也會引起食欲不振,若是幼兒吃了,會引起嘔吐便血。”


    馥心嗯了一聲,續道:“那會不會對梓茂造成很大的傷害?三七……仿佛是通絡散結的中藥草……”記得謝孤鴻他們總會有些打打傷傷,三七這些藥材,可謂之常備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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