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一下子僵在那裏,本是提及此事,是打算提醒著皇帝不要太過寵信白家的人,不想楚翊瑄不僅充耳不聞,竟主動要求十五那日要留在漪蘭殿,還要跟這位懿選侍一起包湯圓!


    連蘭草也愣住了,從前她是伺候白曉媛的——卻從來也見過那舊主子那般獲寵,這新主子竟能短短幾句話便為自己贏得了這般殊榮,叫人真是不敢小瞧於她了。


    楚翊瑄心情好了些,與白曉雪相伴遊園。秋意甚濃,浸染整個荷月園。眼看魚池中的荷花已然開得有些敗落,葉子卻已然濃綠可親。


    白曉雪笑道:“皇上,最近秋高氣爽,臣妾覺得很是舒服。”


    “天氣是叫人舒服,可朕近日來並不愉快。”楚翊瑄若有所思地說著,剛說完他有些後悔,可是話已出口,改是改不了了。


    “皇上心裏要是不開心,臣妾就陪著您,一直陪著您開心為止好不好?”白曉雪停住步子,輕輕扯了扯楚翊瑄的衣袖,低著頭羞澀道,“臣妾隻想做皇上您的伴兒。”


    楚翊瑄心念一動,快速迴頭看著白曉雪。見她花樹堆雪一般的臉龐流光溢彩,又遍布少女的嫣紅粉嫩,不由得抬手摸摸她的臉頰,笑道:“好,你就做朕的伴兒。”


    說著,他伸出手牽著白曉雪的小手:“不管是你做朕的伴兒,曉雪,進了宮,等於是孤身嫁進了皇家,定然也是孤單的,朕也做你的伴兒,好不好?”


    白曉雪聽了這話緩緩抬起頭,雙眼竟在一瞬之間充盈了淚水。她輕輕張開雙手,抱著楚翊瑄並不寬大的臂膀。輕靠在他的肩頭,垂淚道:“皇上待曉雪這麽好,曉雪覺得真是很幸福——曉雪在深宮中。終於有了些依靠了!”


    楚翊瑄雖是一怔,卻在瞬間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春天裏盛放的香水百合花,又像是剛剛被切開的雪花梨,清新撲鼻叫人很是舒服。他忽然覺得懷中的女子,仿佛是一團春風,倏然溫暖了自己的心底,不由得合攏臂膀,緊緊抱住了她。


    正在此時,付羽瑤和燕柔嘉正巧相伴著來荷月園散步。卻恰好見了此景,不由得周身一抖,皆是喉頭生硬。


    “這……這是……”燕柔嘉吃吃驚道,“莊姐姐……這懿選侍……”


    “假裝沒看見便是,我們快些迴宮去吧!”付羽瑤立時迴過了神,忙從燕柔嘉道,“別說出去,否則對你我都不好!”說著,攜了燕柔嘉和身後的宮女,趕緊避開了荷月園。


    兩人心生不悅。都跟吃了蒼蠅一般難受。想是迴頤福宮去,可走到一半兩人竟不約而同想著要去馥心那邊。


    剛進了鳳藻宮,便見馥心和海蘭慧正在晾曬新采的菊花。看那花朵色澤明豔。呈一種耀眼的金黃顏色,看上去格外喜人。


    馥心的肚子已經相當明顯,壓根不像七個月的母親,看上去竟像是即將臨盆。


    “娘娘,莊小主和慧小主過來了。”紅蕊看到了付燕二人,忙衝著低著頭的馥心說道。


    馥心這才抬起頭注意到她倆,便是一笑道:“怎麽這樣悄沒聲的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蘇喜他們沒規沒距,不通稟小主進來呢!”她甜甜地一笑。在蘭月端上來的溫熱水中淨手,又道。“快來過來坐!靖梁王又送來了一批好茶,我懷著身孕。不能喝——正想拿去給姐妹們嚐嚐,你們就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聞著茶香來的呢!”


    馥心說罷,卻見兩人臉色均是不佳,以為是自己開得玩笑二人不喜歡,忙道:“隨口說了句玩笑話……可別見怪!”


    付羽瑤聽她這話忙說道:“妹妹別多心,我倆不過是在荷月園見了件不愉悅的事罷了。與妹妹無關的。”


    “就是,真是大白天見個死老鼠,不嚇著你,也得惡心著你!”燕柔嘉咬牙切齒地說著。兩道柳葉彎眉挑得老高,看那樣子便很是憤恨。


    付羽瑤聽她便要說出狀況,趕緊出手在她振袖上輕扯了一把。


    海蘭慧瞧得真切,便知這付羽瑤並不把自己當做知己,有些話當著她的麵並不會直接說出來,於是也淨了手,便衝馥心笑道:“妹妹,宮裏還燉著要進獻皇太後的銀耳燕窩,我得迴去瞧瞧了。莊妹妹,慧妹妹,做姐姐的便先行告退了。”


    說罷,毫不遲疑地帶著婉釉迴去瑞瑩堂去了。


    付羽瑤目送她們一行遠遠去了,才對燕柔嘉道:“慧妹妹,這禧才人現下陣營不明,咱們還是避著嫌比較好。”


    馥心並不覺得海蘭慧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轉而又道:“其實禧姐姐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從前她不與咱們親近,多半是挨著皇後的麵子——現在皇後不在了……”


    付羽瑤不信海蘭慧,但也不打算反駁馥心的話。轉而又道:“馥心,咱們都得小心那個白曉雪了,真不是個簡單人物!依我看,咱們三個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


    “是啊,剛剛才進宮,便把皇上的心收住了。”燕柔嘉很是不悅,雖不似剛才那般生氣,隻是俏臉上的不快還在盤踞。


    馥心不知道是什麽事叫二人如此不悅,便對著紅蕊道:“你帶著她們把菊花仔細晾好了,可不能留一點水漬在上麵,否則釀出來的酒就酸了!”


    說著,馥心一左一右攜著付燕二人進了萱漓殿。


    白曉媛死後,整個萱漓殿一直處於空置的狀態,荒廢了很久。自打馥心封了昭儀,萱漓殿被重新翻修一新。舊牆皮被仔細的鏟去,以海外焰族進貢的名貴香料迷迭和高良薑,和上新鮮的玫瑰花和茉莉花,再加上膠基貼服金絲繡花的厚錦緞,整個萱漓殿看上去金燦燦的一片,顯得格外燦爛明媚,十分豪華驚人。再者陳設亦是重新布置過,從前白曉媛用過的器具一律棄之不用,清一水兒換了全新的黃花梨家具,用的器具也都是官窯出產的描金骨瓷。


    殿內不曾熏香,卻依舊能聞到叫人平心靜氣心曠神怡的香味。


    剛進門的時候付燕二人便是暗自吃了一驚——兩人進宮的時間也不短了,這般豪華奢靡的陳設布置卻不常見到。連宸妃的關雎宮也不曾有過這樣的置設,隻有鄭皇後住過些許日子的坤寧宮,才勉強與之比擬。


    “妹妹這裏真是富麗堂皇!叫人見了就心生膽怯呢!”付羽瑤有一種沒地方落腳的感覺,她覺得腳下很軟,低頭一瞧,卻見是一塊厚厚的織毯,一見便是舊宛城的產物,上麵的落花浮雲皆如真的一般。


    “姐姐快別這麽說,這都是內務府的意思,我實則覺得太過奢華,一直在求皇上撤下一部分的裝飾呢!”馥心趕緊拉著她倆就坐,“說吧,剛才看見什麽了,竟是氣得臉變了色——給宸妃罵了,也不過如此呢!”


    付羽瑤言簡意賅將剛才看到的西洋鏡與馥心說了。馥心卻是微微蹙眉,低笑一聲道:“原來竟是因為她!其實我早就看出那白曉雪絕非池中之物,豈能安於一個小小選侍?”想起原純說過她父親的話,不免又道,“她父親白敬軒更是個人物,別看與白帥一般,是個武將,卻是個文武全才,當年一手靈飛經,還得過先帝的讚揚!白曉雪和宜妃不一樣,宜妃是咱們的好姐妹,這白曉雪,可是敵友難辨呐!”


    燕柔嘉聽了這話,不免憂心忡忡:“姐姐,若白曉雪生了反心,豈不是讓咱們後院兒起火嗎?那白曉雪住在咱們頤福宮,咳嗽一聲她都聽得到,萬一有什麽事給宸妃傳過去,豈不是……”


    “慧妹妹的話不無道理,咱們都得警著點神兒啊!”馥心頷首道。


    “那白曉雪,麵兒上看起來格外直爽,像極了宜妃,可是心底的城府,隻怕深如大海……”付羽瑤緩緩說著,又長歎了口氣,“鄭皇後被廢,宸妃已是占盡了風光,現在後宮沒人敢招惹她!馥心妹妹,現在你懷著身孕,可是免行晨昏定省之禮,咱們每日去關雎宮請安,她那臉色,可著實難看的很呢!”


    馥心噗嗤一笑道:“姐姐可別喪氣了,不過是每天早晨見那一張臭臉,又不是跟你住在一起!況且,皇上當時不是下了旨意,宸妃非請不得入頤福宮嗎?她呀,現在恐怕正全力想著對付我,哪有心情搭理姐姐呀!”


    燕柔嘉聽了這話怎能不驚,忙道:“姐姐!你都知道呢!即是知道宸妃定上你了,怎還這般笑得開朗爽利?要是我,真可要嚇死了呢!”


    馥心伸出雙手一左一右拉住她倆的小手,低笑著:“我有你們倆這麽好的姐妹,自然是笑得爽利!咱們姐妹同心,宸妃也打不垮咱們!”


    三人皆是一笑,臉上愁容漸霽。正說著,忽聽門外咣一聲響,像是打碎了什麽東西,馥心剛要發問,紅蕊一臉驚慌地跑進門來,失聲道:“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太後遣了人過來,說是皇子不知吃壞了什麽東西,午間一直在吐,到剛才,卻是開始拉血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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