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和她認識的?”君淩寒坐在車上,邊低頭看手裏的文件邊問道。


    君燁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昨晚照顧白千寵那個醉鬼,搞得他也沒休息好,半天才迴答君淩寒說:“沒有啊,真是在國外看得到你們的新聞,所以才認出她來了。”


    “你要對我說謊嗎?”君淩寒正色看了眼君燁。


    “我說,親愛的表哥,你別拿小時候那套來嚇我了好嗎?”君燁不滿地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就說實話。”


    君燁故意拖延著調侃:“表哥,我可是聽說你和那白千寵鬧崩了,你還那麽關心她幹嘛?”


    君淩寒放下手中的文件,嚴厲地盯著君燁不說話。


    麵對這樣的氣氛,君燁從小就沒轍,便投降道:“好了,我說我說,昨晚我去酒吧玩,可是替你好好保護了你的未來老婆,表哥你要怎麽謝我?”


    “酒吧?”君淩寒心中一緊,擺出“你小子給我交代清楚”的架勢。


    “你們似乎是有什麽矛盾吧?”君燁說,“她一個人在酒吧喝悶酒,看不出她那麽小小隻,可是酒量真是驚人,喝趴了兩個男人,哈哈,周圍的客人都被她嚇壞了,生怕被她拉去拚酒……”


    “說重點。”君淩寒聽到白千寵在酒吧喝了那麽多酒,還和男人拚酒,怒氣值就蹭蹭往上火速升。


    “哦。”君燁立刻收起嬉鬧,老實地繼續交代,“後來她喝醉了,我又認出她來了,就把她帶迴去了,完了。”


    君淩寒深唿吸了一下,坐正身子,屈起右手食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猛敲了君燁的腦袋,君燁立刻“哎呦”一聲抱著自己的腦袋,疼得眼淚直冒。


    “我們還是一家人嗎?下手這麽狠!”君燁委屈地大聲指控。


    “你還要耍我嗎?信不信我再把你丟到北極去寫生。”君淩寒斜眼冷道。


    “不了。”君燁頹然耷拉下肩膀,想起以前自己和君老爺子吵架了,便在君老爺子生日的時候鬧別扭借口說要為自己的畫展去外地寫生,君淩寒直接派人把他丟到北極,就免不了一陣心酸,自己怎麽就是一直活在表哥的壓迫下,人生真是太悲慘了……


    “她喝醉了,哭著喊著把我當成了你,我也就想起她應該是新聞裏說和你傳緋聞的女星,看她挺可憐的就把她帶走了,她又含含糊糊把我當你說了些求原諒的話,吐了我一身之後就徹底醉過去了,我給她在酒店開了個房,我就走了。”君燁邊說邊小心觀察君淩寒的表情。


    君淩寒麵色如常,看不出一絲波瀾,心中卻已如針紮般酸澀疼痛。


    “其實,表哥你要不是和她玩玩的話,可以試著再了解下背後的情況,都說酒後吐真言,我看她確實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昨晚她說話的時候嘴裏可就沒離開過你的名字。”君燁知道自己要是把話全說出來,君淩寒肯定是不會徹底信服的,不如給他個台階下去自己找答案。


    “多管閑事。”君淩寒拿起手裏的文件再次批注起來,握筆的手指卻有些不穩。


    君燁卻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等著下次再找機會推一把,想著以後君淩寒接手了肖家,君家就是自己當家做主沒人管他了,心裏就不住竊笑起來。


    “你這次迴國是來幹什麽的?”君淩寒又問道。


    “還不是為了我的畫展,國內一家挺有名氣的畫廊邀請我過來開畫展,我覺得也是個機會在國內發展下。”君燁隨口說道。


    君淩寒“嗯”了一聲以示自己知道了,又說:“你是不是也要考慮接手下家裏的生意了。”


    君燁一聽要他去經商就頭大,他隻想當個閑散的富二代,把君家給他他沒意見,隻要不用自己去管理就好,便說:“哎呦,急什麽,反正國內有你,國外有我老爸,最不濟還有家裏那個老頭子,讓我玩玩不好嘛,反正最後我有錢花就行了。”


    “萬一以後要你管,你什麽都不會怎麽行。”君淩寒斥責道。


    君燁聳聳肩說:“表哥,什麽時代了,我不會可以請人幫我管,最多少賺點嘛,像是沈加藤啊這些朋友就更不會坑我了,再說你也會幫我盯著……啊?表哥你說什麽?”


    君燁說著才反應過來,吃驚地看著君淩寒,道:“你這意思,是打算要把君家家業讓給我嗎?”


    “你想多了。”君淩寒冷睨了君燁一眼,便不再理會君燁。


    君燁立即垂頭喪氣起來,還以為會有什麽好事呢,原來還真就隻是訓訓自己罷了,看來自己還是要從白千寵那邊努力!


    送君燁去了他口中的畫廊去洽談,君淩寒便讓司機開迴公司,可心裏卻始終放不下君燁對自己所說的話。


    白千寵很少在君淩寒麵前哭,可是這幾天自己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她淚流滿麵的樣子,君淩寒不是不心塞的,可那道自尊的坎君淩寒始終跨不過去,想起君燁說也許白千寵另有隱情,便還是決定去搞清楚,到時再做決定,也好了了心裏這個結。


    而此刻君淩寒能想到的最佳人選,就是那個自己最初沒放在心上的何之楠,白千寵既然能把證明肖元清被毒殺的重要證據放在何之楠那裏,也許何之楠是知道什麽的,盡管君淩寒很不滿一個外人居然比自己知道的還多。


    當君淩寒來到何之楠的家門前,還是如同上次一樣敲了半天的門,何之楠才姍姍來遲打開了門,君淩寒看著麵前已經邋遢到極點的何之楠,身為男人的他都不由受不了地抽動了下嘴角,才說:“何之楠,你這是……”


    “君少,找我有事啊?”何之楠鼻梁上挎著副眼鏡,懵懂迷糊地問道。


    “沒有。”


    君淩寒有種自己是不是秀逗了才來找何之楠的,轉身就想走,卻被何之楠一把拉住,莫名興奮起來說:“君少,你來看看我為白千寵寫的劇本,這幾天我靈感大爆發,寫了一半了。”


    這句話成功讓君淩寒忍住立刻甩開何之楠的衝動,也留住了君淩寒的腳步。


    何之楠家依然淩亂不堪的客廳裏,君淩寒拿著何之楠寫完一半的初稿看著,半晌才放下了,客觀地說道:“是個很好的劇本,很適合白千寵。”


    何之楠還沒來得及謙虛,就聽君淩寒眼神銳利地繼續說:“你似乎很了解她,勝過了我。”


    仿佛整個人被攤開在陽光下,何之楠有些愕然,好一會兒才口袋裏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點燃了抽了一口。


    以前何之楠總是見老k煩惱的時候就會抽根煙,他還會勸老k少抽點,隻是最近這幾天何之楠才發現這樣確實是個快速冷靜的辦法。


    “你想問為什麽那些資料會給我吧?”何之楠隔著吐出來的煙霧看著麵前表情冷俊的男人。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嗬嗬,她本來也就是想借我的口,把她無法直接對你說的事情告訴你,有什麽我願不願意。”如果可以,何之楠多想自私地讓這些事情成為和白千寵之間的秘密。


    “那些資料確實是她交給我的。”何之楠深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那天我隻是出於好奇覺得能從她身上找到好素材,於是跟蹤了她,卻聽到她和她父親生前找過的偵探之間的談話。原來她父親因為查到了肖元清的真正死因,所以被肖博遠和白南生聯手害死了,而她母親也在車上一起去世了。”


    聽到這個消息,君淩寒整個人都是一震,他以為隻有肖元清是被毒害的,卻沒想到連白千寵的父母也是肖博遠和白南生欲、望的受害者!君淩寒隻覺得兩耳嗡嗡作響,自己竟然從沒想過白千寵的痛楚,隻一意孤行的認為她是被利益驅使想要利用自己去奪迴家產。


    君淩寒整個人有些失神地聽著何之楠說著那天在老k那裏發生的種種,直到何之楠說到白千寵接到自己的電話時,神情才有些動容。


    “她一邊走一邊流淚將手機捧著,那找到安慰的樣子,我都要以為那是你的手在她臉邊了。”何之楠苦澀地敘述著,“還要穩住語氣不被你發現她的異樣,掛完電話後,她整個人就崩潰大哭起來。”


    君淩寒感覺唿吸一凝滯,暗恨自己為什麽每次白千寵最是難過的時候,自己都沒有在她身邊,反而還在處處懷疑白千寵,擺在桌下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中,仿佛**的疼痛才能減輕他的心如刀割。


    何之楠還在說,君淩寒能從麵前這個男人的眼中如同照鏡子般感受到他的不忍難受,知道何之楠說完了,君淩寒心事重重地道:“何之楠,謝謝你。”


    何之楠指間的香煙早已燃盡,他卻此時才注意到,搖搖頭道:“談不上謝,我隻是做我願意做的事。”


    兩個男人都明白對方在說什麽,他們的今天所作的是為了同一個女人。


    “告辭了。”君淩寒站起身道別。


    何之楠垂著頭應了一聲,又抽出一根煙點燃,聽見君淩寒開門的聲音,才忍不住補了一句道:“對她好一點,她值得被人好好對待。”


    君淩寒頓了一下,垂下眼眸,什麽也沒有說拉開門走了出去。


    房子裏又隻剩下何之楠一個人,他輕歎一聲,耳邊仿佛也層層疊疊響起了漣漪般的歎息,迴響在空空蕩蕩的房子裏。


    君淩寒坐在車上,心裏卻翻湧不息,有無數的問題想要找到白千寵問個明白。


    他的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想要怎麽樣,自己之前就已經知道白千寵父母去世後,白千寵過得有多艱難,所以那時才心甘情願要保護白千寵,要為她向肖博遠、白南生宣戰,因此他是為白千寵艱難的過去心疼的。從別人口中聽到白千寵的哭泣、宿醉和對自己的依戀,君淩寒也是在心內對白千寵感到疼惜。


    而另一方麵,白千寵對自己的隱瞞和利用,卻也是一根針芒刺在君淩寒的心頭,自己真誠待她,甚至想向她求婚和她共度餘生,卻始終沒有讓她相信自己,甚至白千寵連真相都是借別人的口來讓自己知道,因此之前的背叛和現在的不信任都使君淩寒深感挫敗,讓他一想起來就如鯁在喉。


    糾結不已的君淩寒第一次感到人生可以這樣六神無主,唯一的出口就是見到白千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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