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之死,讓整個學院都籠罩在沉痛之中。


    成績公告欄裏,他的名字還高高地填在第一欄裏。每一個走過的學生,都會在那裏駐足一下。後來,在有名女同學將一枝白玫瑰放在下麵之後,陸續又有許多人去放花,到了晚上,已是一堆。


    二年級3班的教室,他曾經的座椅,被凱文等幾個擦得一塵不染。


    每一個來上課的老師,都會用惋惜心痛的眼神看向那張空蕩蕩的課桌。那個,曾經讓老師們驕傲的好孩子已不會再來,那雙明亮的眼睛,已不會再見。


    中午的食堂裏,風紀委員會的成員,把往日裏李果的座位空著,也將永遠都空著。


    “月脂,放學後,和我們一起代表風紀委員會去看望一下李果的母親吧。”席守遺聲音有些悶悶的,放下筷子,看著那月脂。“她傷心過度,情況不太好。”


    “好。”那月脂看了眼他盤子裏至少還剩下一半的食物,也破天荒地浪費了一次糧食,停了下來,今天實在沒有胃口。


    到了下午,凱文與丁鈴鈴他們也找上了她,邀請她一起作為李果生前的朋友身份,去醫院看李果的母親。於是,在那月脂征求了席守遺的意見後,兩夥人一起出發。


    風紀委員會,去的是會長席守遺,副會長那月脂,和南宮赳。以朋友身份去的,是凱文、候爽、鄭康友及丁鈴鈴。


    在護士室打聽到杜香的病房後。幾人尋了過去。在過道裏,看到病房門之外簇擁了許多人,而病房裏麵傳出爭執及撕心裂肺的哭聲。


    “嘖。把人家兒子糟踐死了,想拿幾個臭錢擺平,我們平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一個穿病號服的圍觀人憤憤不平地出聲。


    “真是可憐啊,報導上說,那個孩子不但考上了梵森學院,成績還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呢。真是太可惜了。這肯利家的小姐,真是作孽啊!”一名老奶奶搖頭歎息。


    “不管怎麽樣。人都已經死了。其實,我倒覺得這家人應該接受他們的這筆錢的。100萬晶,不小了。”某個青年病號幽幽地道。他頭上裹著紗布,還有備漬滲出。一條臂膀也還吊在胸前。


    這個人的話,立馬引來周圍人的鄙夷目光:“呸!見錢眼開,也不是這樣的。就因為有你這樣軟骨頭的人,這些貴族才更加輕賤我們。”


    那青年“哧”地一笑,指了指頭上的傷,又指了指受傷的臂:“軟骨頭?!看到沒?這就是小爺我路見不平,所以被某個貴族子弟派人打的。小爺我沒有接受他的私下調解,告到法院去。但是那個混蛋人渣都沒有到庭,隻扔出來兩條走狗頂罪。把小爺打成這樣。我他\瑪\的想讓他坐兩天的牢也做不到。早知道,還不如收下他人的錢。有了那筆錢,至少可以雇人收拾他。”


    這是家平民醫院。聚在這裏的都是平民。青年的話,讓他們都禁了聲,臉上顯出灰暗之色。


    青年歎了口氣,又道:“法律條款,那都是貴族用來對付平民的武器。就算官司打贏了,也隻會判個兩三年。肯利家再花錢抵贖。隻怕會更短。而之後呢?這家人會受到肯利家的報複吧?”


    青年的話,很殘忍。但這是不爭的事實。


    他們不平,不甘,但麵對國家機器時,能如何?


    “是梵森學院的學生……”有人發現了走過來的那月脂一群人,知道是來看望被害同學家屬的,就紛紛讓向兩邊。


    青年目光在那月脂與席守遺麵上一頓,認出了這兩個人正是他之前所說的貴族子弟,還是其中最頂端的存在。


    “那大小姐,席大少爺,比起看望死者的父母,你們不是更該做另一件事情嗎?”青年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們,“讓兇手得到她該有的懲罰,才能慰藉死者的在天之靈。”


    席守遺在青年麵前頓了下腳步,與他對視:“司法自有裁決。”


    那月脂什麽也沒說,隻是看了他一眼,就直直地往前走。因著席守遺的那一頓,本來並排走的兩個人,就成了那月脂在前。她伸手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裏麵正對峙著的兩方人。


    衣著普通,形容憔悴,麵色哀戚的五名中年男子正圍著一名坐在床上哭泣的婦人。還有身著黑色貼身短衫的五名青年男子,麵無表情地占了整一麵牆的位置。這五人,一看就是精於格鬥的體術高手。另一名律師模樣的中年男子正趾高氣揚地說著什麽,見到門被推開,有些著惱地瞪視過來。


    “那大小姐……”律師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那上將的女兒,連忙收起臉上的不愉。而下一眼,就又看到緊隨而來的席守遺,臉部表情就更加微妙。“席大少……”


    之前,有查過這家人,就是再普通的不過的平民而已,唯一出彩的就是死者李果。沒想到,這個李果與那家小姐、席家少爺的關係這麽親密,得迴去好好查一下他在學校與他們之間的交情。然後,才好做出判斷。


    “你們都滾出去,死了這條心吧。”床上的杜香此時突然叫嚷起來,“想要我們撤訴,除非我家果子能活過來。”


    律師麵色一板,本來是想喝斥的,終是想起還有兩尊連自已主子也惹不起的大神在房間裏,隻得調整了下神情,難得地想耐心勸告一番,卻不待他開口,杜香撈起床頭櫃上的茶杯扔了過來。側頭躲過了杯子,水卻淋了他一臉。


    “瘋婆子……”他氣急敗壞地擼了把臉上水漬,話罵出一半,又刹住,朝著杜香的正夫。也就是李果的親父李樹道:“我們家主很有調解誠意,請李先生與夫人再商量一下,有什麽條件盡管提。”


    李樹與李果麵貌相似。很是俊秀出色,就是歲月流逝,也沒讓他變得蒼桑,反而因著閱曆的增加而變得成熟有魅力。


    他冷冷地望著對方:“我們唯一的條件,就是讓兇手得到她該有的懲罰。”


    一輩子,就李果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是他手把手教導長大的。他如此優秀。如此懂事,卻這麽生生地被毀了。最重要的是。他死得如此屈辱,讓他無法接受。隻要,一想到兒子在停屍房中淒慘的模樣,血肉模糊的下\身。他就心痛得像要四分五裂一般……


    律師還要再說,李樹已伸手直指門口。


    他暗自搓了搓牙,向著那月脂和席守遺兩人躬了躬身,帶著人退了出去。


    如果,不是這兩人來了,他會讓他們乖乖簽下和解協議的。無論他們答應還是不答應,他都會讓他們簽下來。不過,還好,在動手前。那月脂他們就來了。否則,他們因此而著惱,就不好收拾。現在。隻能祈禱那個被害者與他們的關係還沒親密到兩肋插刀的程度。


    “阿姨,叔叔請節哀。”丁鈴鈴與南宮赳將帶來的水果等物品放在了床頭櫃上。


    杜香看到進來的孩子,想到她的果子昨天還是和他們穿著一樣的校服,一樣的青春少艾,有著無比光明燦爛的未來,現在卻獨自冰冷地躺在了賓儀館中。不由得再度失聲痛哭。


    “我的果子,是我害了他啊。我不該讓他夜裏出去送外賣的。嗚嗚……”


    “不是你的錯,那個兇手是盯上他了。就算昨夜沒有得手,以後,也總會找到機會的……這是命……”李樹將妻主抱進懷裏安慰著,自已卻也止不住掉下了眼淚,再也說不下去了。


    如果,他們的果子,出生在豪門世家,誰有膽子敢輕易向他下手?


    丁鈴鈴望著那對抱頭痛苦的夫妻,也“嗚嗚”地哭起來。她身邊的候爽猶豫了下,還是掏出了手絹去給她擦眼淚,卻不想被她一把摟住。


    對兩人間狀況早有所覺的凱文,如果是在平時,定要調侃一頓,現在隻是掃了一眼,悶不吭聲。他不是女孩子,但在這樣的悲傷的氣氛裏,也止不住鼻頭發酸。


    這種狀況下,眾人不宜久留,幾人一一上前安慰了李果的父母幾句,就準備告辭出去。


    “李果,是我的朋友,永遠都是。以後,有什麽需要,可以找我。”那月脂將自已的手鐲與杜香的對貼了一下,對接上。


    “也是我的朋友。”丁鈴鈴也依樣貼上來。


    席守遺等男生,則是與李果的親父及叔叔們對接。


    臨走,他們留下了一張晶卡,裏麵是他們所有人的一點心意,本來,裏麵共計1萬晶。不過,那月脂與席守遺背著幾人,又悄悄地各劃了10萬進去。


    “謝謝你們今天能來,果子在天之靈,一定能明白你們的心意。”李樹紅著眼睛送他們到門口,“如果有空的話,請在周未來參加葬禮,送他最後一程吧。”說到葬禮,他又哽咽了。


    “我們會去的。”席守遺點頭。


    之前的青年還在人群裏沒走,看到那月脂等人離開,禁不住叫住李樹:“你一定也認出那兩個世家子了,他們既然來這裏,說明對你兒子是有交情的,為什麽不求他們?肯利家,對我們平民是龐然大物,對真正的世家來說,那是螻蟻般的存在。”


    “你怎麽知道我沒求了?”李樹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迴了房間。


    昨天,就是看到兒子的屍體時,他都沒有掉眼淚。今日,當眾痛哭,是為了什麽?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讓兇手得到她該有的懲罰”就是他的訴求,而他的眼淚將比任何語言更有衝擊力。利用兒子的同學、朋友,有些卑鄙呢,但他是個無能的父親,不能親自為他討迴公道,也隻能如此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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