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


    我很快把這個念頭給打消,如果李斯鳴能夠發現廖小雨的問題,那他同樣應該注意到我身上的的異常才對。


    但他的目光依舊如同一柄利刃,原本就細小的眼睛完全眯了起來,如同臉上破開的一道黑色疤痕。


    廖小雨被他看的很不自在,越發拘束起來,他兩手垂下,手指有意無意的交錯著,顯得局促不安。


    “李哥,看什麽呢?”


    我打趣的問了一句,對他笑道:“這我朋友,這兩天都住在我那,今天就跟我一起來了。”


    他淡淡的“哦”了一聲,一麵迴應我,一麵不住的向廖小雨打量,道:“你這朋友,皮膚很好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的毛病,有時候看到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就忍不住想觀察下。”


    我轉頭看了廖小雨一眼,之前隻注意到他皮膚蒼白,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確實好的沒話說,當用眼睛看,簡直到了吹彈可破的地步。


    但我知道這都是假象,我可是看過他全身皮膚好像脫水一樣幹癟發皺的人。


    不過李斯鳴這話讓我很不放心,我們原本就對他抱有懷疑,加之前兩天我還跟陳樂討論過半麵妝的故事。他突然提起皮膚的事情來,我腦中不由就浮現出一副十分不好的畫麵,害怕他像那故事中的女人一樣,想要把廖小雨皮給剝了。


    我考慮了幾秒,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幅畫,想要把話題從廖小雨身上引開,匆匆掃了一眼畫上的內容,是副很普通的靜物素描,因此我衝他說道:“李哥,這畫畫水平又提高了啊,你就沒想過把這些話賣掉?”


    他似笑非笑的望著我,根本連我手裏拿的是哪副畫都沒注意,便說:“那些畫在你們眼中是寶,在我眼裏都是垃圾。”


    我敢保證自己手裏拿著這幅畫絕對不是普通畫手能夠畫出來的,各個方麵都已經無限接近完美,就連我都不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定能畫得出來。


    可他把這麽直白的話都說出來了,感覺有些看不起人,我雖然沒有他那麽高的造詣吧,但目前也算是小有名氣,至少比他要吃得開些,當然這也可能就是一個把畫畫當做謀生手段的人,和把它當做藝術的人之間的區別。


    可我嘴上肯定不能服軟啊,因此我笑說:“這還算是垃圾,都可以直接拿去展覽了,難不成你還能畫出更好的作品?”


    我其實很想提屍體的事情,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李斯鳴聽完我的話,也不跟我辯解,隻是說:“你要真覺得這些東西是寶,你就是把我這屋子裏的廢紙都搬完了我也無所謂,權當請了個家政吧。”


    看吧,就這種性格的人,難怪沒有朋友沒人喜歡。


    不過我也不稀罕,這話對別人說可能是種誘惑,換成我媽估計也樂開了花動手挑選了。可我自己混的也不是太差,要你的幹嘛。


    我在意的是,他信誓旦旦說這種話的意思,好像是他能畫出什麽驚世駭俗的東西似的。大不了就是個畢加索,名頭大但也不覺得嚇人。


    可他這話隻說了半截,就不往下說了,而且也沒有表現出來想給我露一手的樣子,根本不接我剛才的話。


    我還想爭辯,結果廖小雨在身後悄悄扯我的衣服,我一看才發現他現在整張臉都紅了,號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的樣子。隻伸手衝我悄悄比劃,示意我離開李斯鳴的家。


    我以為他發現了什麽想跟我說,但因為有李斯鳴在場,所以不好開口。


    就站了起來,衝李斯鳴道:“李哥,我這兄弟身體不太舒服,還得趕著陪他到醫院去看看,就不多留了。”


    他緩緩點頭,又將目光落在廖小雨身上,口中輕輕“嗯”了一聲,也不送我們,讓我們自己開門出去。


    廖小雨自己就衝在了前麵,剛剛從屋子裏跑出來,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就急急忙忙張大嘴巴,狠狠吸了兩口氣,這才緩過勁來。


    我怕李斯鳴在窗口偷看,因為沒有停留,拉著他直接走。


    等到了李斯鳴家沒辦法看到的地段,我才問廖小雨說:“怎麽迴事?你看到什麽了?”


    廖小雨還在大口喘息著,聽到我問話後,沒想到他卻衝我搖了搖頭說:“我什麽都沒看到啊……”


    這話簡直然我無語,你什麽都沒看到催促我離開做什麽?


    但他覺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我沒辦法,我在呆那房子了,估計一會就得被臭的暈過去。洛哥,你相信我,他那屋子裏,藏著肯定不止一具屍體!”


    廖小雨怕我不信似的,語氣十分強烈。可去了李斯鳴家裏一趟之後,我對他所說這個氣味的概念稍稍有些模糊。


    死人,或者屍體是什麽味?


    按照常理通俗的說,就是臭味。因為屍體無法保存產生*而發臭。


    如果李斯鳴家裏真有屍體,而且還不止一具的話,我到了他家以後,都沒有聞到絲毫味道,這也挺不合理的。


    廖小雨見我有些猶豫,急道:“你要不信,那我們打電話報警吧。警察一來,搜了他的家,肯定能找出來!”


    我想這也是個可行的辦法,畢竟警察比我們更專業。但這一個電話打過去,如果真能找到那自然最好。找不到的話我們就是謊報警情,我沒有這方麵的知識,不清楚是不是需要背責任。


    所以這電話可以打,但不能用我的手機打。


    我帶著廖小雨在街上亂轉,想要找一個可以打公共電話的地方。這年頭人人都有手機,找起來還真有些不容易。兜兜轉轉繞過了兩條街,才在一家小雜貨店裏找到。


    我把這事交給了廖小雨來做,他畢竟不是這裏的人,就算出問題了警察找起來也沒這麽容易。我就不同了,可是說知根知底,描述下樣貌估計局子裏都有人能夠認出我來。


    好在廖小雨也不含糊,開口直接彪起了普通話,電話一接通,就故作焦急的朝對方喊著:“我們發現了屍體!”


    事關人命,對方肯定也很緊張。估計在電話裏問的很詳細,廖小雨腦子本來轉彎就很麻煩,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編出一個謊言來,說我們在什麽地方什麽時間看到了別人家裏藏著屍體,具體地址又是哪裏。


    我當時看他吞吞吐吐組織詞句的樣子,真的很著急,生怕他弄得對方還沒出警,就已經意識到他這是個謊言。


    等他說完以後,我倆才同時鬆了一口氣。


    沒有太大的披露,而且事情比較特殊,所以應該會出警來查看一番。


    我們快步朝來時的方向跑迴去,躲在李斯鳴家附近,裝作若無其事的轉悠。大概等了十多分鍾,果然見一輛警察開了過來,停在了他家門口。


    車上一共下來四個人,其中一人帶頭上前敲門,順勢有三人進了屋子,留下一個人守在屋外,估計當心犯人潛逃什麽的。


    這架勢感覺還挺大的,也吸引了街上一堆人圍觀。我和廖小雨遠遠看著,心裏很忐忑,感覺時間過得出奇的慢,不知道這幾位警察在裏麵做些什麽。


    可是等了一會,那三個警察就出來了,衝外麵那人搖了搖頭,臉色也很自然,不像有大事發生的樣子。


    我心想壞了,廖小雨這鼻子也沒那麽準,這查不到屍體,就該輪到查我們了。


    我轉頭想走,廖小雨卻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不論我怎麽扯他他都不動,一副恨不得上前去說明的樣子。


    但我肯定不會讓他這麽做,硬生生把他拖走。一直到了陳樂家,他還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拉著我說:“洛哥,你相信我,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我說警察都沒找到,還能有什麽問題,難不成我們自己去找。現在都已經惹上麻煩了,隻希望別人不管這謊報警情的事情。要是我們私下闖入別人家裏,這可是罪上加罪的事。


    他這才把想說的話給咽了迴去。


    今天這事確實已經接近我的底線了,不管我之前做過什麽,但不犯法也是對自己的要求。所以也不可能繼續查下去,頂多以後就不讓孫誠過去了,我累一些自己教他。


    這一整天下午廖小雨都悶悶不樂的,仿佛失去了我的信任對他打擊挺大。可我沒想到傍晚我和陳樂出去吃了飯迴來,這家夥竟然不見了。


    陳樂第一反應是他跑了,罵罵咧咧很生氣的樣子。但我一想,就知道壞事了,他肯定自己跑李斯鳴家調查去了。


    我火急火燎的叫上陳樂,兩人騎著車子過去找。果不其然在李斯鳴家門口找到了他。


    我心裏也憋著一股火,覺得這人做事怎麽這麽冒失。他聽了我一番訓斥,又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後來還是陳樂打圓場,這才罷了。


    可我叫著他走,他卻偏不,說什麽也要進去看看,還告訴我們他在這守了一下午,李斯鳴前腳出門去,我們後腳就來了,隻是他找不到進去的辦法。


    我還堅持我的看法,但陳樂想了想,忽然說:“既然來都來了,那要看就看。利索點,別等人家一會迴來抓了個現行。”


    他這一反水真讓我措手不及,隻朝街道上看了一眼,見沒人注意到我們,也不管我再說什麽,自己走上去就開始撬門,手法依舊是專業的。


    也沒多長時間,這門就被弄開了,這時候他才迴頭對我說:“反正這臭小子鐵了心了,我陪他進去看一眼,你就算了,這種事你也做不出來。去街口幫我們看著點風就行了,李斯鳴那個瘋子要是迴來了,提前給我們說一聲。”


    他話音落下,拽著李斯鳴的衣領拎小雞似的朝屋內邁了進去,消失在門後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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