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了五百多年的遇強則強殿,此刻那一抹身影再次迴歸。


    推開門,隻見殿中積灰甚多,昔日無意間散亂在殿中的焰菱姝的畫像竟還在,焰絕塵走去,拾起觀看,畫中的她依舊笑得美好。


    “小塵塵……”聽聞身後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焰絕塵轉身,鶴老緩緩走來,環顧四周,哀歎一口氣,又道:“迴來了……”


    焰絕塵不知鶴老來此是為何事,隻是,他也懶得去管了,嗯了一聲,便走到前桌前,以神力除去灰燼,坐下。


    鶴老再次走到他的跟前,敲見他不發一語,眼神空蒙,心底又是一歎:“再等一等吧,轉世不過百年,也許對於凡人來說,這是一件長久的事,可你是神,神的壽命之長,悠悠數載,眨眼間,便到了。”


    鶴老揉摸著白花花的胡須,盡管神的壽命長,可這些年來,他也清楚自己老了,他也在感慨時間飛快,可一些事情還是會變的,例如他不再擺談八卦,他活得更像一個老人了。


    盡管焰絕塵再次等到了她,可保不準那個女孩的下一世會不會還是這麽悲慘,會不會會會死於非命,這一點,沒有人能夠改變,就算是天賦異稟的焰絕塵,也沒法再去改變她會死的這一命運。


    曾經,焰絕塵以為自己夠強,便能保護她一生,可現如今呢,他已經時時刻刻都在關心著她的安危了,最後她還是離不開命運的安排。


    這到底是凡人命運如此,還是天命不可違。


    “鶴老,不用來安慰我了,我知道。”良久,焰絕塵才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他此刻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氣憤,心中為何這麽平淡,他也不知為何。


    許是累了吧,傷心太久,太深,反倒止了傷痛跳躍的心,他也不怪任何人了,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若是神的時間真的一轉眼便過去了,那他挺像就這麽睡一覺,像以前一樣,醒來後,便是姝兒出現之時。


    鶴老搖搖頭,甩動一下拂塵,看了眼桌上的積灰,又拿起一張圖觀看,最後說道:“你要是真的知道,也不至於如此冷淡了,你可知,九天眾神都很是想念曾經那個頑劣調皮的混小子啊!”


    說著,鶴老不動聲色地看了焰絕塵一眼,欲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許破綻,可還是失望了,他麵如止水,沒有一絲波瀾起伏,便是嘲笑或是興奮都沒有,要知道,以前的他不合群,想著法子地與眾神玩耍卻沒有一人理會他,搭理他,可現如今,眾神又願意理會他了,他卻變得鬱鬱寡歡了。


    焰絕塵知道鶴老的用意,但他不想多說什麽,他很感激鶴老來安慰自己,但他就是高興不起來了,除了姝兒,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意義了。


    “鶴老,你迴去吧,我想靜一靜……”焰絕塵說道,說完不再看鶴老一眼,也不管桌麵髒與不髒,單手撐著腦袋便閉眼睡去。


    鶴老站於一旁,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默默走了出去,在外拉住一人,吩咐道:“將遇強則強好好打掃一番,切莫驚醒了火神殿下!”


    那仙侍點頭,鶴老這才滿意,轉身離去。


    窺視鏡前,鶴老悠悠坐下,看盡凡間俗塵,卻找不到了最初的樂趣。


    占星師路過,瞧見鶴老竟在此觀看,一時好奇,便坐下問道:“鶴老今日怎有興趣在此看這凡塵?”以往可都是焰絕塵才有那閑情逸致來看的。


    鶴老哀歎:“你卜卦至今,可曾卜過自己的命運?”


    這鶴老今日當真是奇怪,占星師搖搖頭,如實說道:“卜卦之時,事關萬物常理,天下之大,災難重重,需要我卜的事可比人還要多,再說了,那些仙娥神女姐姐們每日找我的多了去了,我哪有時間算自己的啊!”


    “哼哼哼……我看呐,你是不敢吧?”鶴老指著他,一副看透了他的樣子。


    果見,占星師眼神躲閃迷離,又辯解道:“鶴老哪裏的話,我為何不敢?”


    鶴老轉頭看向窺視鏡,他再次歎息:“老夫懂得,老夫很懂!且不說你敢不敢,便是每每替他人算卦,你都是顧忌的吧!一個能看透世間萬物,生靈命理的能力,論在誰身上都是一種煎熬,你能看清他人的命理,卻是萬萬不能說的,知道他下一刻是生是死,卻不能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肯定是痛苦的吧?”


    “你啊!看得久了,懂得多了,生離死別經曆過多,那種無能為力的掙紮糾纏你久了,你也會害怕,到最後就開始害怕自己的命運,若是一如既往地活下去,那自然是最好,可要是下一刻死了,那又該怎麽辦?”


    “占星師,害怕嗎,害怕自己下一刻會遭遇劫難嗎?亦或是……你在乎的人?”鶴老問他,他目瞪結舌,張嘴不知該說什麽。


    鶴老說中了,他不敢占撲自己的命運,這種提前知道命運的事,他是絕對不願意去了解的,若是真的占出了自己下一刻會死,自己去阻止了,卻會改變很多事,甚至一些人平白無故的消失,就像不存在般。


    而那些來找他占撲的人,他也不過是胡亂說一些不存在的事討她們歡心而已。


    “鶴老,你為何今日會說這些?”他的印象中,鶴老不是一個老頑童嗎?突然間這麽高深起來,他倒有些意外了。


    鶴老神秘莫測似的笑了笑,他沒有迴答占星師的問題,隻用拂塵對著窺視鏡使用了點點神力,窺視鏡中便出現了凡人的集市,鶴老問:“你說說看,凡人,怎麽樣?”


    占星師瞧了一眼,仔細迴答:“凡人,天下間平常物種之一,可他們卻以自身的智慧創造了文明,雖說沒有神力,壽命短暫,可留下的情感,認知等等,還是流傳了下來,我不清楚他們的生活樂趣,但卻總是有一股吸引力,讓我很想去了解了解,滲入他們的生活,過一次未知的人生!”


    鶴老點頭,又搖頭,想起曾經自己對小塵塵說的話,又聽著占星師的話,他這個年歲已久的神,卻開始不了解現在的世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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