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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江府李家是鎮江的數一數二的大地主,因為鎮江靠近長江水道,在加上明朝大運河在鎮江這匯入長江,所以李家在長江航運上占有很大的份額。


    這次朱宏三為了保證南京的北方安全,派出大軍攻打揚州,可是讓李家占盡了便宜,所以李家才對這些新來的湖廣新貴態度十分曖昧。


    不過李家雖然可以為湖廣新貴說說好話,但是並不代表他們一屁股坐到湖廣這邊,背叛自己的本階級。


    李奎看到應天府的周老爺嗬斥自己,趕緊坐下不再發聲。


    周老爺看到李奎坐下不說話,惡狠狠地說道:“我知道你們可能和那些湖廣佬有來往,肯定也是賺了些錢!但是你們知道嗎?咱們的根本是什麽?是土地啊!這些湖廣佬一來就大勢侵吞應天府周圍的土地,現在應天府周圍已經有三萬多畝的土地落入湖廣佬手中!”


    聽到周老爺提起土地,在座的大地主都大點其頭,土地才是根本,誰要動他們的根本他們就能和誰玩命!


    “各位!老夫在朝廷上的朋友傳出來一條信息,皇帝有意用銀元收購咱們手中的土地,然後交給那些泥腿子種!”


    聽到這條消息本來安靜的屋裏立刻鼓噪起來。


    “什麽?收購我們的土地?這是為什麽?就是皇帝也無權強製收我們手中的土地!”


    坐在邊上一聲不響的徐本高這時說話了:“聽說是馬閣老的提議!北麵不是來了很多流民嗎!朝廷怕人多生變,所以準備給他們些土地種!”


    這些大地主的土地可都是經過幾輩人攢下來的,現在聽要在自己手中被收走,一個個十分著急。


    鎮江府的李奎問道:“徐老爺,你們徐家世代官紳,你還有錦衣衛左都督的世襲官職在身,不能想想辦法嗎?難道眼看著朝廷從我們手中收走土地嗎?”


    徐本高嘿嘿冷笑道:“世襲官職?現在不是前朝了,雖然朝廷並沒有說老夫的官職怎麽辦,但是每年的祿米可是停了下來!”雖然徐家家大業大,不在乎那幾百石的糧食,可是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十分不好受,所以徐本高才說出這種酸酸的話來。


    李奎是這些大地主中唯一沒有功名護體的,現在他聽徐家都被奪了功名不免心中有些害怕。


    “徐老爺,前朝的功名都被奪了?神武皇帝不是在孝陵拜祭過太祖嗎?難道還能說話不算數?”


    “哎!你知道什麽,我家的功名是嘉靖朝封的,神武皇帝出身楚藩,哪能承認燕王係的封爵!別說我們徐家,聽說京師城裏那些靖難功臣大半下了天牢,很多被砍了腦袋奪了爵位,我這算是好的了!”


    屋中所有人聽到徐家這麽顯赫現在都這個樣子,一個個不禁兔死狐悲起來。


    哪知道應天府的周老爺還有更勁爆的消息:“大家別顧得傷心,你們忘了嗎?明年就是神武皇帝定的兩年之期,也就是說明年一月初一就要停止流通白銀,大家都使用銀元!”


    如果土地是這些人的根本,白銀就是這些人的血液。這些大地主都是半農半商,真正以種地為職業的沒幾個。得益於明末經濟大發展,種植經濟作物要比傳統糧食來錢快的多,所以這些大地主的土地大部分都種的經濟作物。而經濟發展了,可是經濟手段卻沒有跟上,大批賺取的白銀被裝進壇子埋入地下。


    屋中這些大地主那個都有上百萬兩的存銀,現在聽說白銀要作廢,一個個都如喪考妣,都像死了親娘老子。


    “他娘的,這個神武昏君,銀元兌換權牢牢的把持在湖廣派那幾個大錢莊手中,他們一兩白銀能兌換一個銀元,我們去就要一兩五錢兌換一個銀元,這不是明搶嗎?早知道這樣,咱們當年還不如投靠滿清了!”一個大地主氣的站起來罵道。


    那個大地主此話一出屋中立刻一片安靜,大家都不是傻子,罵那些湖廣派怎麽罵都可以,但是一涉及到皇帝那就不是什麽內部矛盾了,而是政治正不正確的問題。大家都知道神武朝廷錦衣衛遠勝前朝,也許徐家大宅中就有錦衣衛的耳目,一時間屋中人都四處觀望,幾個膽子小的準備要站起來告辭了。


    徐本高一看這樣子可不行,都走了今天還商量什麽反擊大計,不如都迴家等死好了。


    徐本高站起來喝道:“亂說什麽!神武皇帝承接太祖大統,正是興複大明的不二人選!現在湖廣派這麽囂張也是朝中有奸黨蒙蔽了皇帝,等到朝中錚臣去除奸黨後,自然能還我等一個朗朗乾坤!”


    徐本高這番大義凜然的話將今天這事定了調子,那就是皇帝是好的,都他娘的怨朝中有奸臣。這個奸臣嗎自然就是那個首輔馬明遠!


    徐本高衝邊上坐著的應天府周老爺使了眼色,周老爺站起來說道:“徐老爺說的對,這個馬明遠就是大大的奸臣。我在應天府聽說,馬明遠有意上奏皇帝實行什麽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這不是要我等人的老命嗎?”


    朱宏三當年將攤丁入畝的本子交給了馬明遠,沒想到不知什麽原因竟然被馬府中的下人知道,現在南直隸官場上都已經傳開,馬明遠的府邸每天都有人數不等的讀書人去罵街,門口和菜市場差不多。


    不過這種消息還隻是在應天府小規模流傳,外地的府縣還不知道,今天聽周老爺這麽說這些大地主一個個嚇的大驚失色。這些人憑借的是什麽才攢下這麽大的家業?不正是仗著官身子不同交稅嗎?現在皇帝要讓他們這幫讀書人交稅,這可是大禍臨頭啊!


    “周老爺,你說的是真的嗎?”這下就連對神武朝廷報有好印象的李奎也坐不住了,他本來以為交點錢就交點錢吧,當做買個平安。可是如果攤丁入畝和官紳一體納糧當差實行開來,他周奎直接上吊抹脖子算了!


    “徐老爺,我看不能實行吧!官紳免稅可是當年太祖定下的規矩,神武皇帝還能反悔不成?”這是遵紀守法的!


    “我看也不可能,現在朝廷和滿清對峙,如果神武皇帝實行這兩項規定,那不是將讀書人都推到滿清那邊嗎?”這是頭腦清楚的!


    “不一定,神武皇帝剛占領京師時,對前朝那些勳貴不也是拉攏,可是現在看看,都得了什麽下場?”這是對未來悲觀的!


    屋中人聽周老爺放出來的這個消息後,紛紛議論開來,說什麽的都有。


    徐本高揮揮手打斷屋中眾人的議論說道:“好了,現在隻是傳言,說明皇帝並沒有意向實施這兩條,但是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要在朝堂上尋找我們的代言人!”


    本來南直隸這些大地主的代言人就是東林黨,可是經過戰亂,一些當年朝堂上的東林黨不是上吊殉國,就是跑去廣西歸順了桂王朱由榔,現在神武朝廷中唯一還算能說上話隻有錢謙益了。


    “本來錢受之是一個好人選,可是年前的流民案他們錢家站在湖廣派一邊,他兒子身為當事官員竟然沒有受罰,最後還升了官!”


    徐本高聽到有人質疑錢謙益時說道:“老夫我不認為錢謙益能背叛我們,錢謙益在怎麽說也是蘇州的大地主,他還能真不要他那幾萬畝土地嗎?”


    “可是皇帝為何獨封賞他兒子,其他南直隸出身的官員都到了黴!”


    “我看這應該是那些湖廣官員的詭計,讓錢受之有話不好說!”


    徐本高不虧是官場上混過的,這番猜想猜的八九不離十,不過並不是湖廣派的詭計,而是皇帝本人不希望錢謙益參合到裏麵,畢竟朱宏三還是很看好錢遺愛的,不想他被這件事牽連。


    “徐老爺,錢受之不能為我們說話,那咱們怎麽辦?”


    “現在朝堂上一共七個內閣閣老,首輔馬明遠,次輔佟養甲,還有付文龍、錢謙益、薑曰廣、朱大典、王雲昌七人!這七人中馬、佟、王都是湖廣派,付文龍雖然不是湖廣出身,但是和馬濟遠私交莫逆,應該不會為我們說話。剩下的錢謙益是自己人,薑曰廣出身東林黨,朱大典出身浙黨,他應該不會多管閑事。所以七人中隻有兩人能說上話,一個朱大典兩不相幫,人數咱們吃虧啊!”


    這個時候杭州府的顧老爺說道:“朱大典大家放心,我和他有些私交,我能說服他幫助我們!”


    “這樣才三個人,還是少數!”


    應天府的周老爺說道:“可是在佟養甲那邊用一下功!我估計他能幫助我們!”


    徐本高一愣,佟養甲可是跟隨皇帝最早的四大謀士之一,他能幫助我們?


    “徐老爺,你不知道,佟養甲雖然出身湖廣,但是他可不是湖廣本地人,他是遼東人,聽說還有一門親戚在滿清那邊當大官!”


    “難道你想用這件事逼迫他?”


    “徐老爺,皇帝既然敢用佟養甲必定信重他!用這件事逼迫他估計不好使!”


    徐本高最恨這種拉屎拉半截的,皺眉問道:“周老爺,咱們都是自家人,你能不能一口氣將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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