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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定邦聽朱江說要入城可是犯了難,他接到的命令是保護朱江,並沒有說限製朱江的自由,要知道朱江再怎麽說也是皇子,大明親王,相處的太僵對自己的仕途也不利。


    許定邦想了想叫過來東廠那幫人的頭目,一個百戶過來商量怎麽辦。那個百戶也沒有好主意,他們接到的命令也是保護朱江,其他的命令沒說。二人商量來商量去決定還是聽朱江的,畢竟自己的命令是保護他並不是軟禁他。


    許定邦過來和朱江說道:“殿下,末將答應你可以進城去看看,但是你要保證聽我們的話,不要亂跑,現在城裏兵荒馬亂實在不安全!”


    朱江聽許定邦答應自己的要求,高興的連連點頭,表示一定聽他們的安排。


    雖然現在清軍已經失去有組織的抵抗,剛才在南城這裏已經被明軍打掉了士氣,但是整個揚州城裏還有足足五萬多清軍。許定邦身擔重任不敢馬虎,在將朱江安排到衛兵人群中,帶著這一百多人的小小隊伍跟在一個連的火槍兵後邊,進入揚州城裏。


    揚州城裏有一條汶河,是從西湖中引出來的水係,這條小河從北到南經過整個揚州城,然後在南門這裏注入運河。汶河將城市分為東西兩塊,河上有幾座橋相連,剛才王世選逃跑後將南城這裏幾座橋焚毀,明軍沒辦法隻有先向北,先經過東關街,然後經過北城在進入西城,揚州府衙和兩淮鹽運司衙門等重要目標都在西城。


    為了不給清軍將橋梁都焚毀的機會,前麵那連新軍走的很快,一會兒就消失在街道中。許定邦看著人群中的朱江,還沒辦法催促,隻能帶著人和朱江在滿地死人的揚州城裏慢慢溜達。


    朱江倒不是想要逛街,他實在被滿地的屍體嚇傻了。揚州城裏雖然在四年前被多鐸屠了一次,全城上百萬人口被殺的剩下了幾百人,可是這幾年滿清官吏從周圍各縣又調來大量人口,再加上前幾年運河漕運沒有斷絕,大運河上商業繁盛,這幾年揚州也恢複了些人口,現在全城能有十七八萬人口,再加上清軍的六萬守城部隊,這就是二十多萬人。


    南城和東城這裏因為背靠大運河,曆來是商業繁榮之地,商鋪酒家無數,東關街那裏更是有小秦淮之稱。可是現在隨著揚州城破,城裏的軍民又一次迎來了災難。


    朱江不是沒見過死人,前幾個月在舟山殺海盜時還親手殺了幾個,可是像揚州這種遍地死屍的情景在夢中也不成見過。


    朱江看著地上的死人,大部分是身穿五顏六色衣服的百姓,一部分是身穿青黑色棉甲的清軍,還有一少部分是身穿紅藍軍裝的明軍。朱江對著身邊的許定邦問道:“許長官,這些百姓都是清軍殺的嗎?”


    許定邦征戰多年,這種場麵真是小意思,他邊走邊說道:“也不都是,清軍逃走是順手殺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被十師那些殺才殺的,那幫家夥一個月前就是清軍,薑瞎子為了戰鬥力真是下了本錢,竟然放開手腳讓他們劫掠。”


    朱江沒想到這裏麵還有自己手下殺的,他目瞪口呆的問道:“這不都是咱們大明的百姓嗎?為何自己殺自己人?”


    許定邦本來就是個粗人,字都不認得一個,加入朱宏三的新軍後被洗腦,更是覺得皇帝說什麽都是對的,根本沒想到這些百姓還是自己人。


    許定邦被朱江問的張口結舌,想了半天吐出來一句話:“他們都留著辮子,自然是滿清韃子!”


    朱江剛要說皇帝在廣州就下過聖旨,不管留不留辮子都是大明子民,不得無故殺害,就在這時街對麵一戶宅子裏衝出來三十多個人。


    許定邦一看有人出來,趕緊站在朱江麵前,再一看原來是第十師那些新附軍。這幫家夥大概在這戶人家得了什麽好東西,一個個眉開眼笑喜上眉梢。


    這幫家夥出來看到朱江這一百多人都穿著明軍的衣服,笑著說道:“兄弟們,你們來晚了,這家沒啥東西了,去前麵看看吧!”說完這幫家夥笑嘻嘻的奔著另一家而去。


    許定邦知道這幫家夥沒幹好事,不過不是對自己來就好,剛放鬆口氣,身後的朱江說道:“許長官,我要去那件宅子看看!”朱江說完一指那夥明軍剛出來的宅子。


    許定邦知道裏麵肯定屍橫遍地,對朱江說道:“殿下,咱們還是去前麵吧,前麵還有清軍,去的及時還能讓殿下殺個人開開葷!”


    哪知道朱江根本不搭理許定邦,直接擠開人群走入那個宅子。


    許定邦看了看東廠的那個百戶,二人歎了口氣沒辦法隻有跟著進去。


    這個宅子是揚州一個鹽商的居所,雖然淮鹽這幾年被廣鹽擠得不成樣子,鹽商們受了不小的損失,但是上百年的積累還是讓鹽商有些抵抗力的。從這個宅子就能看出來,在門外就是普普通通一個門戶,可是進入其中就發現江南園林的別樣來。水池、山石和樓閣之間,或幽深,或開朗,或高峻,或低平,對比鮮明,節奏多變,在有限的空間裏,因地製宜,隨形造景,產生深山大澤的氣勢,咫尺天涯,耐人尋味。


    景色很美,可是在迴廊閣樓之間的死人卻破壞了這種美感,整個大宅子沒有一個活人,不管男女老少紛紛被砍死,一些年輕女子被脫得精光,下*身一片狼藉,在死前更是遭到了侮辱。


    許定邦知道裏麵更是如此,還是別讓朱江看到的為好。許定邦拉住朱江說道:“殿下,這裏血腥味太大,咱們還是出去吧!”


    那裏知道朱江看到死人後已經紅了眼睛,甩開許定邦跑出門去,分辨出剛才那夥明軍進了那戶人家,然後拔出橫刀跟著衝了過去。


    許定邦看到朱江受刺激,知道事情不好。他老於戰陣,知道有些人第一次看到這麽多死人心裏會發生變化做出種種出格的事情,但是現在發狂的這個可是皇帝的皇子,大明的親王,如果朱江受了點什麽傷實在對不起皇帝對自己的提拔之恩。


    許定邦趕緊帶著手下也追了出去,正看到朱江跑進一戶人家。


    朱江剛進門就聽到裏麵一片救命求饒聲,還有婦女痛哭聲和臨死前的慘叫聲。那夥明軍為首是一個班長,正從一個女人身上爬起來,看到朱江進來,還以為是那個部分的兄弟,笑道:“兄弟你來晚了,不過你喜歡這個給你爽爽!”說完指了指地上那個還有一口氣的婦女。


    朱江看到那個婦女邊上就是一個兩三歲的嬰兒屍體,腦袋少了半邊,看樣子是這幫家夥動的手。朱江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抄起橫刀向那個班長砍去。


    那個班長沒想到朱江說動手就動手,幸虧他剛才隻脫了下半身的甲胄,上半身的甲胄沒有脫,再加上明軍的板甲質量極其好,朱江的橫刀隻是劃開了板甲並沒有傷到那個班長分毫。


    那個班長跳到一邊,看到自己身上沒受傷心中暗叫僥幸,伸手拔出那婦女身上的橫刀指著朱江罵道:“你個家夥瘋了不成,老子好心好意讓你快活你還砍我?看我不弄死你!”說完那個班長揮舞橫刀衝了上去。


    朱江雖然身材高大,但是畢竟才十五歲,參軍不到半年,那裏是這幫老兵油子的對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許定邦趕到了。


    許定邦看到那個班長對著朱江來了,不在猶豫,從懷中掏出短銃就開了槍。明軍的板甲是牛逼,可是對上火槍也不行,更何況許定邦距離那個班長不到二米距離。火槍的十二毫米鉛彈在火藥的加速下,直接撕開板甲和後襯的牛皮,在那個班長的身體上開出了足有拳頭大的口子。


    打死那個班長後許定邦對身後的手下說道:“一個不留,全都殺了!”這些人都是軍中老兵,新附軍就是肉搏都打不過,更不要說許定邦這邊人人都身揣兩隻火槍。一會兒的功夫那三十多人都被射殺當場。


    現在這個地方已經屬於明軍的占領區,槍響很快引來了一隊火槍兵,帶隊的連長發現這些人在院子裏火拚,趕緊舉起槍高聲問道:“你們是那個部分的?為何自己人火拚?”


    要知道朱宏三的新軍中軍法極嚴,軍中無故殺人要掉腦袋的,許定邦剛要說話,和他一起的那個百戶先開口說道:“不要開槍!我是軍法官,這幫家夥在這搶劫財物被我們看到,他們想要殺人滅口,沒想到被我們反殺!”


    那個連長聽說是軍法處的,這才放下槍過來驗明東廠百戶的身份,然後說道:“既然如此請大人事後去軍法處備個案,末將告辭!”其實那個連長也清楚,那邊才有三十多人,這邊一百多人,除非那邊失心瘋了,要不怎能以少打多?不過那個連長已經驗明軍法處的腰牌,至於這夥奇怪的人怎麽和軍法處解釋就不是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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