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彌藍便跑來了落香這邊,吵著落香快些起床。落香打個哈欠,坐起身,看著彌藍興奮的嘴角咧的大大的,說:“我說,你這一大早的跑來做什麽,不就是下山一趟嗎,至於興奮成這樣嗎?”


    落香的起床氣向來是比較嚴重的,今日見彌藍實在開心,也不忍心說下太重的話傷了她,隻是口氣依然不好。


    彌藍嘿嘿一笑,渾然不在乎落香的語氣有多差,笑道:“人家高興啊,終於可以迴宮看看父皇母後了。哎呀,師姐你快些起床嘛~”


    落香閉著眼在床上坐了會,實在是乏的緊,不想起床,可彌藍分明是趕不走的樣子,隻好吩咐鴛鴦打水過來。


    洗漱過後,落香坐在梳妝台前,等著鴛鴦為她束發。推開窗子一眼望去,那些花兒明顯帶著被雨水滋潤過的光澤,有些潮濕的氣息隨風吹進來,落香打了個冷顫,摸了摸鼻子,問道:“昨日夜裏可是下過雨了?”


    鴛鴦應道:“是啊,下了點小雨。”


    落香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覺得鼻子有點癢癢的,忽的打了個噴嚏。鴛鴦嚇了一跳,說道:“小姐昨兒夜裏幾時歇下的?莫不是坐的時間太久著涼了?”


    彌藍趕緊關上窗子,說道:“你這丫頭,怎麽照顧我師姐的,若是師姐病下了可怎麽好。”


    落香擺擺手,說:“不至於,許是方才被冷風激著了。”話方說完,又連著打了連個噴嚏,落香皺眉,莫不是真的著涼了。


    鴛鴦趕緊吩咐下去,讓廚房熬了碗薑湯送來。落香說:“直接送到父親那裏吧,今早要一起吃飯的。”


    鴛鴦點點頭,為落香束好了長發,收拾了東西便下去了。


    “師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彌藍跟著落香來到前廳,看著落香眼下的烏青的問道。


    “噢,你怎的知道?”落香反問。


    “瞧出來的唄,看你身子一直很好,竟然還會著涼。”


    “著涼怎麽了,就算神仙也還有頭疼腦熱的時候呢。”


    “切,你若是沒有心事,半夜不睡覺,好端端的在窗子前坐著做什麽。”彌藍明顯不聽她的辯解。


    “我看月亮啊。”落香漫不經心的說道。


    “別唬我了,肯定和昨日來的墨瑾脫不了幹係。”彌藍哼了一聲,說:“反正你一直把我當做小孩子,什麽話都不肯跟我講的。”


    落香噗嗤一笑,揉了揉她的頭發,說:“小孩子家家,倒是牙尖嘴利的。”


    彌藍才不理會她,別過臉去,不再說話。


    落香走到門前,看著帶著露珠的花兒,說道:“昨日我歇下前,月亮還是很好的,不曾想半夜竟下起了小雨。你看,這些花兒在下雨時會經受風吹雨打,可雨停息後,他們卻也是最滋潤的。”


    彌藍不明白她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麽,也不說話,默默的把水倒進茶碗裏再倒迴去,如此重複,著實無聊的緊。


    落香一笑,說道:“我們先去正堂吧,父親怕是已經練功迴來了。”


    彌藍應了聲,便跟著落香朝正堂走去。


    “對了,聽說昨日父親叫你過去,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嗯,額,也沒什麽事情。”彌藍小手指似抽了一下,說道。


    落香瞄了眼她不大自然的臉色,說道:“還說我什麽都不跟你說,你不也是處處瞞著我嗎?”


    彌藍一僵,陪著笑說道:“哪裏啊,我,我不過是被師傅罵了,不好意思跟你說而已。”


    “是麽?”落香轉臉對她一笑,轉過臉時又是寒芒一片:“我倒不知道我們彌藍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了呢。”


    彌藍顫巍巍的跟著,不再說話了。


    來到正堂,夏宛容果然已經在那裏坐著喝茶了。看到落香和彌藍笑著道:“你們兩個怎麽過來這麽早?”


    落香與彌藍坐下,瞥了眼正襟危坐的彌藍,埋怨道:“還不是彌藍這丫頭,我還沒睡醒便跑過去把我吵起來了。”


    夏宛容哈哈一笑,他知道落香早起一向是脾氣最差的時候,彌藍這丫頭真是興奮過了。對彌藍說道:“怎麽,是不是又被你師姐訓了?”


    彌藍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才沒有,師姐今日心情好,沒有訓我。”


    夏宛容笑說:“真難得,你師姐竟沒有訓你。對了落香,你們一會用過飯,去宗祠那裏上柱香吧。”


    “好。”


    落香應下,靜靜的坐在一邊,等著藍傾丘、花若隱和逝初過來。彌藍也難得收起了玩鬧的性子,靜靜的坐在落香下首喝茶。約莫過了兩個時辰,藍傾丘才與花若隱、逝初姍姍來遲。


    藍傾丘一向是早起的,先下這麽晚過來,不用想,定是去叫花若隱與逝初的時候耽擱了。


    夏宛容見大家都到齊了,吩咐下人上菜,一眾六人人便落座吃飯。


    彌藍坐在逝初對麵,瞪了眼逝初,可惜逝初睡意朦朧,沒有注意到。


    花若隱緊挨著落香坐,一雙風流桃花眼笑的眼波流轉,說道:“師妹,今日倒是早起啊。”


    落香淡淡瞥了他一眼,說道:“是啊,不及師兄還睡了個迴籠覺。”


    花若隱看了眼上首的夏宛容,訕訕一笑,說:“師妹就愛跟我開玩笑,好了,趕緊吃飯。”


    鴛鴦端著薑湯和一疊蜜餞進來,把蜜餞放在桌上,端著薑湯,說道:“小姐,已經不太燙了,趕緊喝下吧。”


    落香看著滿滿一碗的薑湯,有些痛苦的咽了下口水,才接過來,小口吞咽著喝了大半碗。鴛鴦趕緊把蜜餞遞過來,落香端了清水漱口,然後才拿了顆蜜餞扔進嘴裏。


    轉過頭,看見一桌上的人都在瞧她,花若隱一手探上落香額頭,感覺不熱才收迴來,繼續吃飯。落香摸了摸鼻子,問道:“怎麽了?”


    “師姐,你生病了嗎?”逝初問道。


    “許是著涼了,不打緊。”落香喝了口水,說道。


    “要不要找你李伯伯過來瞧瞧?”夏宛容說。


    “不用了,隻是著涼了而已,是鴛鴦跟彌藍大驚小怪了。”


    “要不然等好了再出發吧。”藍傾丘開口道。


    落香暗暗無語,說道:“父親,師叔,落香身子還沒那麽弱,這點小風寒根本不礙事的。不需要推遲下山的事。”


    夏宛容見落香堅持,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藍傾丘有些擔憂的樣子。


    虛彌山的宗祠在望海閣的後麵,一間院落裏麵,倒是古樸素雅。宗祠裏擺放的全是虛彌山曆任掌門的靈位,最左邊的,便是上任掌門沈鬥星的靈位,中間掛著的則是虛彌派開山祖師汪晟的畫像。


    夏宛容對著靈位一拜,點上了支香,遞給藍傾丘,說道:“師弟,你來。”


    藍傾丘點點頭,上前接過,對著靈位拜了拜,說道:“先師在上,弟子藍傾丘今日帶領弟子下山,請先師在天之靈,保佑我虛彌派香火鼎盛,千秋萬代。”說著便對著另外拜了三拜。


    花若隱、落香、逝初及彌藍也跟著拜了下去。


    藍傾丘把香火交給夏宛容插上,說道:“師兄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夏宛容點點頭,說:“有你在,我還有什麽的不放心的。”


    夏宛容看了眼落香,才說道:“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就上路吧,我就不去送你們了。”


    藍傾丘點點頭,對落香說:“我讓鴛鴦把你的東西拿過來,你在這裏跟你父親好好說話吧。”說完走了出去。


    花若隱、逝初和彌藍對夏宛容行了個禮也跟著退了出去。


    落香站靜靜站在夏宛容身後,等著他開口。


    夏宛容摸了摸落香烏黑的長發,說道:“出門在玩,一切要小心,這三界之中,隱士高手數不勝數,你們一定要聽師叔的話知道嗎?”


    落香點點頭應下。


    夏宛容歎了口氣,說:“這也是你們人生中的一次磨難,父親不能幫你們做什麽,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


    “落香明白。”


    “這是父親隨身帶了多年的玉佩,帶著它,百毒不侵,你拿著防身吧。”夏宛容拿出一塊通體翠綠的玉佩交給落香。


    落香也不推辭,接過後仔細的放好,才對夏宛容說:“父親放心,落香一定會小心的。師叔他們還在等我,我就走了。”


    夏宛容點點頭,說道:“好,趕緊過去吧。”


    落香拜過夏宛容,朝正堂飛去。


    夏宛容來到宗祠外,看著這間住了曆任掌門的祠堂,將來,這裏也會是自己的最後歸宿吧,飛上雲頭,看著藍傾丘落香他們漸漸離開了虛彌山,心頭一時惆悵。


    雲卷雲舒雲飄散,最後,不過還是日月星辰懸於這空蕩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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