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有人,或者說屍體墜樓的第一時間,穀研東便接到通知,帶人把現場給封鎖了起來。


    現場顯然不僅僅隻有屍體周遭一小片區域,當然還包括了這棟寫字樓的各個出入口。


    本來,這僅僅隻是查辦墜樓案件的“常規操作”,萬一這樁墜樓案係他殺案件的話,也好第一時間將嫌疑人堵截並控製住。因此,穀研東僅僅是下意識的讓刑警去看著幾個出入口。


    但當周倩欣發現,受害人墜樓之前就已經死亡,這樁案子基本可以定性為他殺案件的時候,刑警們的心態就完全變了,看守各個出入口的人手也多了不少,一個個神態都嚴肅了許多。


    再加上,照都城這幾棟寫字樓雖然挨得近,但建築主體下半部分並沒有連接為裙樓,而是相互獨立存在,讓他們的看守工作壓力大減。


    想來,如果屍體真的是被兇手直接動手推下去的,那麽,除非兇手也緊跟著直接跳了下去,否則就絕對逃不出這棟樓的範圍。


    但,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除非長了翅膀,否則不可能存活,更別說逃脫了,因此於辰對自己的猜測很有信心。


    問題隻在於,兇手真是在現場待了好幾個小時,並在於袁等人調查“惡作劇”事件的時候才將屍體推下去的嗎?


    想到這,他不由又向成威投去詢問的目光。


    成威遲疑了片刻,搖頭說:“我也沒法確定,現在隻能說,天台上並沒有發現任何相關布置的痕跡,樓下也沒發現什麽可疑的碎片和殘骸,所以,兇手在現場待了幾個鍾後,動手將屍體直接推下樓的概率比較大。”


    “那應該沒錯了。”於辰說:“隻要嫌疑人還在這棟寫字樓裏,那就不礙事,花不了多少工夫就能把他揪出來。”


    說著,他瞥了袁友衝一眼,見他眉頭緊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怎麽,想到什麽事了嗎?”


    “嗯。”袁友衝輕輕點頭,邁開腳步走到護欄邊,往下方瞥了一眼,隨後說道:“有件事,想不大明白。”


    “噢?”


    “咱們趕到現場的時候,還不知道真實情況,自以為這棟寫字樓發生了一樁血案,且兇手將受害者的腦袋斬下,擺放在某員工的辦公桌上。”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嚇走可能還沒來得及撤離,亦或者因為別的原因而逗留在現場及附近的兇手,咱們並沒有拉響警笛。”


    “但,警車實在太過顯眼了,還有盯上的大燈,哪怕並沒有點亮,遠遠地也能一眼看出來。”


    “換句話說,兇手決心將屍體扔下樓的時候,隻要一起身,就能看到停在樓下的警車。這樣一來,他又怎麽敢把屍體扔下去?”


    “如果,他隻是安安靜靜的待在天台,咱們未必能發現這兒發生了一起兇殺案,至少短時間內發現不了,他大可趁著這個機會溜出去。”


    “但,他將屍體往下一丟,立馬便暴露了,再想逃離,機會相當渺茫。”


    “咱們推測,他之所以殺人後在現場待了良久,無非就是擔心在人流量較大的時候拋下屍體,會導致他暴露,不利於逃離現場。如果猜測成立,那麽他看到警車,就更沒理由這麽幹了。”


    “呃,原來你在糾結這事,”於辰翻了個白眼,對於袁友衝的疑惑,反倒不太在意,興趣缺缺的說:“可能他隻是心虛吧。”


    “噢?”


    “或許,他本來隻是想找個機會,把屍體扔下去,偽造成受害者墜樓死亡的假象,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如果他並沒有半點法醫學常識的話。”


    “結果,一等二等,等到十點多,覺得差不多了,站起來一看,尼瑪下邊停了幾輛警車……”


    “犯罪分子忽然看到警車就在自己身邊,如果心髒不夠強大的話,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根本無需多加追溯,心虛是定然的。”


    “一旦徹底慌了神,他很可能就會想著,趕緊把屍體處理掉,然後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以免被咱們抓個正著。所以,一切的行為,實際上都好解釋。”


    “嗯?”袁友衝的眉頭卻鎖的更深了:“咱們警察會來,不應該在他意料之中嗎?怎麽還會倉皇失措?”


    “意料之中?”於辰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袁友衝便解釋道:“天台上有煙頭,有搏鬥痕跡,而且有兩組鞋印自天台門延伸到這個位置,說明受害人應該是被兇手約上來的,他們倆應該很熟悉,甚至是同事。”


    “那麽,他應該清楚,這棟樓晚上會有保潔公司的人過來打掃,而保潔員看到辦公桌上的‘人頭’,驚恐之下肯定不會仔細去辨認,第一反應就是掏手機報警,那麽,咱們警察過來,豈不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我甚至懷疑,他可能還想著利用咱們刑警,給他偽造一份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隻可惜能耐不夠,玩崩了,導致現在還被困守在這棟樓裏……”


    “等等,”於辰忽然打斷袁友衝,說:“萬一高焱辦公桌上的人頭和兇手根本沒有半點關係呢?”


    “嗯?”


    “換句話說吧,咱憑什麽認為那顆仿真人頭是兇手擺上去的?是,高焱辦公桌上出現了這麽個東西,緊跟著,咱們調查這起‘惡作劇’的時候,他的屍體就從樓上掉了下去,兩件事情綁在一塊,實在太過巧合了。”


    “但,咱們也沒有證據表明,這兩件事就一定相關吧?也沒證據證明那顆仿真人頭就是兇手放的吧?萬一這是兩件不相關的事呢?那麽,兇手的行為不就說得通了?”


    袁友衝嘖了一聲,但卻想不到什麽話語來反駁,隻好煩悶的揉揉太陽穴。


    這樁案子,實在太過古怪。


    他隱約覺得,自己和於辰倆,一個把案情想的太過複雜,另一個又想的太過簡單了,或許,兩人的想法與真相都出現了一個偏差。


    那麽,便需要一條關鍵的線索,將兩人的想法往中間點拉一拉,以更貼近事實真相。問題是,這條關鍵線索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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