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他又翻開先前的筆記,掃了一眼,繼續自言自語的分析道:“現在是下午四點半,而廖文覺死亡時間距今在四十八小時以上,七十二小時以內,換句話說,三號傍晚六七點,或四號傍晚六七點,實際上都有可能。”


    “雖說,四號傍晚六七點的話,距今還不滿四十八小時,但偏差也不過兩三個鍾而已,這點誤差,在合理範圍內。”


    說著,他抬起頭來,看向小華:“你迴去後,把這事兒轉告給你周老師,讓她辛苦些,給個更精確的時間,至少將範圍縮小一些吧。”


    “好。”小華咽了口唾沫,且幹淨又往自己嘴裏塞了根煙。


    袁友衝又說:“何睿的屍體被發現於廖文覺家中,腦袋被燉了湯,這足以說明,廖文覺就算不是兇手,也鐵定脫不了關係。甚至,還可能存在殺人後食肉的惡劣行為。”


    “但問題是,他一個人,幾天時間,吃不了那麽多肉,剩下的肉哪去了?他有沒有幫兇?如果有,幫兇有幾人?是否也吃了肉?廖文覺的死會不會和‘幫兇’有關?如果沒有……”


    “還有個問題,何睿的斷掌,是在四號中午十一點三十七分被於大安新村村口垃圾桶中發現的,而村口的垃圾桶,早、中、晚至少都會分別清空一次。”


    “而據報案人陳述,發現斷掌的塑料袋位置不深,說明兇手‘拋屍’時間距離斷掌被發現的時間並不久,應該再半小時,至多一小時內……”


    “如果廖文覺死亡於三號傍晚,那,‘拋屍’者顯然便不可能是他了,很可能是殺害廖文覺的兇手。而如果廖文覺死亡於四號傍晚……”


    問題一個接一個,袁友衝頭都大了。


    小華同樣一臉懵『逼』,他也不清楚,袁友衝究竟隻是單純的自言自語呢,還是在詢問他,當然,就算是詢問他,他也沒法迴答。


    見袁友衝漸漸陷入沉思,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袁隊,我……我說說我的想法啊,當然不一定對。”


    袁友衝迴過神來,點頭道:“你說。”


    “我雖然不是很懂破案——畢竟實際辦案和小說電視差別太大了——但我也知道,支撐推理的基礎是線索,現在線索太少,瞎猜也沒有意義,當務之急應該是找準一個方向,一路往下查到黑才對。”


    袁友衝輕笑,這個道理非常淺顯,他當然懂,但還是點頭道:“嗯,你說得對。那,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我覺得……”他將煙頭掐滅,壯著膽子說:“無非是兩個方向,要麽先重點調查何睿遇害案,等查明白了,也就知道廖文覺到底有沒有幫兇,如果有的話,幫兇有幾人了,之後再來查廖文覺遇害案,自然輕鬆很多。”


    “再不然,反過來,其實也是一樣的。”


    袁友衝抓起辦公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又問:“按你的意思,這兩人遇害案,還得分開調查?”


    隨後,他又故意說:“正常來說,有關聯的兩樁案子,大多都會選擇並案調查,以期獲得更多的線索,最終破案,你倒好,玩了出反其道行之,把這樁案子拆成兩樁……”


    “如果這本來就是兩樁案子呢?”小華壯起膽子道:


    “別看兩名受害者在同一現場被發現,但他們死亡時間並不相同,殺人兇手或許也不同,搞不好除了死在同一地外,壓根就沒什麽關聯,如果硬要並案調查,反而會導致方向出錯吧?”


    袁友衝讚許之『色』更濃,他當然也想到了這點,隻不過想刻意考驗考驗小華罷了。現在看來,小華這段時間確實有下苦工,再加上本身便足夠聰明,進步已經相當顯著,甚至已經將其餘三個同學給甩在身後了。


    不過,案件偵辦方向,在辦案初期可謂是重中之重,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更改,整個偵查組的工作計劃都得重新製定。因此,即使袁友衝心裏有了點想法,卻也還要在三斟酌,慎之又慎。


    而且,即使他是本案的直接負責人,要該方向這種事兒,也不是他一句話就能決定的功夫,免不了要召集大家夥兒開個會,互相探討探討,最後才能拍板,並重新調整、分配各人的工作。


    這會兒有了點想法,也就已經足夠了,他沒再往下細細思索,而是對小華道:“你繼續說吧。”


    “啊?”小華有些懵,追不上袁友衝跳脫的思路,不由問道:“繼續說什麽?”


    袁友衝翻個白眼:“你周老師還有什麽要你轉述的?”


    “呃……哦!”他終於反應過來,道:“還有就是,何睿的遇害時間,雖然因為頭顱被煮,其他屍塊被凍,死亡時間不那麽好確定,還需要提取許多微量檢材做鑒定,比如離子濃度什麽的……”


    “但,經過對比,也能確定他死亡應該比廖文覺早了三四天。”


    “嗯,你剛剛就說過。”袁友衝頷首:“還有呢?”


    “還有就是,”小華撓撓頭:“櫥櫃裏發現的幾盤肉,經過鑒定發現,的確是人肉。嗯,基本就這些了。”


    “行,我知道了。”袁友衝點點頭,起身說:“我也不多留你了,趕緊迴去幫忙吧,盡快將屍檢工作完成,你們也好早點休息。”


    說著,他猶豫了下,終於還是舉起手,拍了拍小華的肩膀,道:“加油,好好幹。”


    “好嘞!”


    ……


    傍晚七點,支隊法醫科遺傳學實驗室又匯報了一條線索,現場冰箱中發現的屍塊,與頭顱之間的基因同一『性』鑒定通過了,換句話說,屍塊確實分別屬於何睿跟廖文覺所有。


    此外,經檢測,廖文覺體內同樣檢出了di xi pàn成分。


    想了想,袁友衝給穀研東去了個電話:“老穀,你查查廖文覺,近期是否開過di xi pàn……”


    “呃,不用,我們兩個小時前就查到了,隻是還沒來得及匯報。”穀研東迴答說:“廖文覺患有一定程度的失眠症,長期服用安定。”


    “這樣啊。”袁友衝道:“行,我知道了。”


    廖文覺長期服用安定,也就是di xi pàn,體內被檢出該『藥』物成分並不奇怪。但何睿體內也存在有這玩意兒……


    這說明,廖文覺的嫌疑又大了幾分。


    但,現場為什麽沒發現這『藥』物呢?莫非是被殺害廖文覺的兇手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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