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雷懷魯搖頭,但不等於辰和袁友衝『露』出失望的神『色』,便又補充道:“不過,我覺得他們對咱有所隱瞞。”


    “噢?”


    “他們一開始,提供的線索與其餘村民是一致的,都說近二十年,尤永安就基本沒出過村子。”雷懷魯解釋道:“我就問啊,近二十年沒出過村,言外之意就是二十年前出去闖『蕩』過咯?”


    於辰眨了眨眼睛,很想來一句“嗨呀是啊,我咋就沒想到呢”,但顧及自己隊長的“威嚴”,硬生生忍住了,隻故作高深的點點頭,嗯一聲。


    雷懷魯又說:“其實,我最初也沒留意到這個問題,還是走訪到第三家,也就是他二哥尤永平家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結果,尤永平當時就沉默了,故意岔開話題問我抽不抽煙,我拒絕後,他自個兒點了根,還問我喝不喝茶,我再次拒絕,並重複問題。”


    “他才跟我說,改開之初,這個村子,甚至本鄉、本縣都還沒劃歸新安所有,而且很窮,他爸尤德有意去新安闖『蕩』,管村裏人借了點錢後,就坐上班車離開了。”


    “嗯,尤德當時心裏其實也沒譜,因此,就把他們幾兄弟留在了村裏,隻帶上了他們母親和才剛剛五歲的幺弟,也就是尤永安離開。”


    “結果吧,一走就是七八年,過年都沒迴來,幾兄弟倒是有意去新安找尤德,但卻被嚴厲嗬止,說趕去就打斷腿趕迴家,他們沒辦法,就問尤德啥時候迴老家看看,尤德卻推辭說沒錢,工作忙,過兩年會迴去。”


    “又過了幾年,尤德似乎混出頭了,且由於南湖縣經調整後,由海錦市改納入新安管轄範疇,鋪設了幾條交通網絡,往來變得相當便利,竟然真的迴了次家,不過很低調。”


    “他們倒不在乎低調不低調的,隻覺得,尤德今後逢年過節應該都會迴來跟他們團聚,自己也能時不時的去一趟新安,但事與願違,尤德僅僅迴去過這麽一次而已,而且仍舊嚴令禁止他們前往新安。”


    “他們雖不理解,但也隻能遵從——哦對了,他們大哥曾經偷偷溜去過新安,但很快就被尤德發現,狠狠揍了一頓後,趕迴了老家。”


    “直到二十二年前,尤德夫『婦』雙雙死於施工事故,骨灰被尤永安帶迴平漁村——但奇怪的是,事先,尤永安並沒有和他們提過這事兒,直到尤永安將父母骨灰盒帶迴家,他們才知道,早在幾天前,他們便沒有父母了。”


    “按照尤永平的說法,尤永安是這麽跟他們解釋的:這都是尤德臨死前的意思,不想讓兄弟們傷心難過,反正有他在,也不至於沒人送終,死後把骨灰帶迴老家,入土為安也就是了。”


    “除了骨灰之外,尤永安還帶迴了兩百多萬,說是賠償款——那年頭兩百萬可比現在值錢多了,而且這家夥還沒藏私,全部拿出來交給大哥尤永利,說幾兄弟一塊商量著看這錢怎麽分。”


    於辰皺眉:“這個尤德,死了都不告訴自己兒子?不太正常吧?”


    “我這這麽覺得。”雷懷魯說:“我就直接問了,但尤永平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又問他有沒有懷疑過父母的死是否有蹊蹺,他也隻是搖頭。”


    “接著,我又反應過來,問的尤永安的事呢,怎麽被繞到尤德身上去了,便再次問他,尤永安那幾年在新安幹什麽,結果他又搖頭,說不清楚,接著又改口,語焉不詳的說可能和尤德一樣在工地上打工。”


    “由於這次走訪隻是審訊,不是問詢,我也不好說什麽,隻默默的記下了這件事,接著走訪尤永安的幾個兄弟。這次我留了個心眼,每家都問了一遍尤德和尤永安的事兒。”


    “但老大尤永利的說辭,與尤永平相差無幾,疑似早先就對過,問不出什麽新的東西來。而其餘叔伯和堂兄弟則不太清楚這事兒。”


    袁友衝食指再桌上點了點,隨後又『摸』『摸』下巴,沉思片刻後,問:“尤永安的兄弟都有誰?”


    “他們就四兄弟,兩姐妹,尤永安最小。”雷懷魯迴答:“老大尤永利,比尤永安大整整十八歲,今年六十二了;老二十來年前因酒精中毒死亡;老三尤永平,也比尤永安大十四歲,今年五十八。”


    “老四嘛,遠嫁東北,就六年前迴來過一趟,平時也就逢年過節電話聯係聯係;老五早夭,沒活過四歲,尤永安尚未出生就去了。”


    “至於其他叔伯、堂兄弟姐妹,因為尤德離鄉的原因,對他們幾兄弟頗為照顧,所以還蠻親的,但跟尤永安就比較疏遠了,不太了解情況。”


    “哦……”袁友衝應一聲,再度陷入沉思,眾人便也不打擾,就默默的看著他。過了約兩分鍾,他忽然站起身,說:“行,情況我都清楚了,還有什麽要補充的麽?”


    見眾人沉默,他又重複了一遍,還是沒人補充,他才說:“那好,先散會下去休息吧,很晚了,等睡醒後咱再集合,我給你們具體的安排下任務。”


    “嗯,村民們起得早,再加上還得繼續加強防風工作……所以,大家受點苦,六點起來吧,吃個早飯集合。”


    眾民警對視一眼,紛紛點頭同意了。且,這會兒已快三點,充其量還能再睡三個鍾,因此大家都沒囉嗦,默默離開,本地派出所民警迴家休息,其餘人則到各個騰出的房間打地鋪。


    沒幾分鍾,大堂內就隻剩七八人——他們都是被安排再大堂這兒睡的。


    袁友衝和於辰倆,則來到所長辦公室,這兒也是他們今晚的臥室。所長曾邀請他們去自個家睡,但被他倆拒絕。


    當然,此時此刻,他倆也並沒有休息的意思,都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糾結半天後,於辰忍不住說:“明顯的,這一家子人,對尤德在新安十多年的經曆有所隱瞞,而且這事兒恐怕相當敏感。從尤德嚴禁他們兄弟去新安這事兒,其實也可見一斑。”


    “而,尤永安近二十年基本沒離開過村子,在村內也沒和誰結仇,所以他的死鐵定與這十來年的經曆有關。老袁,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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