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案子太大,影響惡劣,因而不得不關注,不得不給刑偵支隊施壓要求盡快破案,這理由屬“政治正確”,壓根無從反駁。


    但偏偏,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將該理由拋出來,甚至沒有說自己關注的理由,似乎僅僅是為關注而關注,這才給流言得以滋生的土壤,乃至讓人腦補,直到蘇金洪遇害,他們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個“借口”。


    這難免讓人懷疑,他們是否別有目的,或者是否真如傳言及腦補的那樣,許多領導都和蘇勇一家有著這樣那樣的聯係呢?


    可這也說不過去。


    在許多平頭百姓眼中,蘇勇一家算是很有錢的了,但放在新安這個大環境中,隻能說中等偏上,比他土豪,資產比他雄厚的不說如過江之鯽,但至少也有數百個。


    名下產業總資產加起來才堪堪過億的家夥,個人動產不動產相加更是隻有產業資產兩三成三四成而已,放在新安這座國際化大都市,能發出多少聲音?


    領導們說不定都叫不出他的名字。


    退一萬步來說,商人和政客,可以說是最沒節『操』的兩個群體了,他們最大的特點,便是底線具有相當彈『性』,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就算原本真的“交情匪淺”,但蘇勇一家死後,其他商人、個別的所謂領導,不想方設法將他資產徹底侵吞,已經可以說很講義氣,很在乎吃相了,為他們說兩句話,作秀般的適當的給刑偵支隊施加點壓力就該是極限。


    哪可能如現在一般,上躥下跳,甚至不惜得罪許乙銘,也要給刑偵支隊施壓的?


    總覺得,很是奇怪。


    但要說上頭有問題的話,似乎也不對。


    若個別領導和蘇勇一家有著某種不清不楚的,不可告人的特殊關係,那麽隨著蘇勇的死,這點破事說不得就再也沒有曝光的機會了,按理說應該趕緊置身事外,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才對,最好當個透明人或者吉祥物。


    又怎麽會自己跳出來嘰嘰歪歪?


    再者,上頭被大麵積汙染不奇怪,大片大片的領導都和同一個商界大佬有聯係也可以理解,但……


    蘇勇對那些大佬而言,不過是隻肥碩點的魚蝦罷了,名下的產業,也並非每行每業都涉及,就算要打點關係,也隻要打通一兩條關係鏈即可,用不著,也沒那個能耐和資格跟這麽多領導扯上關係。


    於辰仨都不是傻子,腦袋瓜還是好使的,周倩欣話一出口,便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片刻後,於辰叩了叩桌麵,說:“看樣子,有必要重新好好查查蘇勇的發家史了。”


    袁友衝補充道:“不僅如此,他們一家的背景,也得統統挖掘出來。嗯,咱們之前走偏了這麽久,浪費了這麽長時間,必須得重迴正軌了,我看,還是別再有那些七七八八的顧慮,鐵了心往下幹吧!”


    “要上頭不相關的領導試圖以此為借口,直接『插』手偵辦工作的話,統統頂迴去就是。”說到這兒,他站起身:“還是那句話,想要『逼』『逼』叨可以,但想幹涉我們的工作,勞資第一個不同意,有本事停我職唄。”


    “成。”於辰也站起來:“咱們一塊,幹他丫的!”


    周倩欣嘴角抽了抽:“我咋覺得你們向土匪?”


    於辰笑了兩聲,又說:“小周哇,這次多虧你,否則我倆不知道還得糾結到什麽時候呢。”


    “沒什麽,袁隊剛就說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倆是陷進去了。”周倩欣撇撇嘴,方才沉默,她想了很多,這會兒多少有些想法,說:“如果是巧合、偶然,那沒什麽,但如果是有心人設圈的話……”


    於辰和袁友衝再度對視一眼。


    默默點頭後,於辰終於下定決心,將他對肖偉的懷疑告訴周倩欣。


    但周倩欣隻聽了一半,就擺擺手打斷,說:“別和我說這些,這方麵我不懂,你們自己劃算吧,多上點心就是了。”


    “哦……”於辰隻得訕訕的閉上嘴。


    袁友衝眼角餘光瞥見桌子上的報告,說:“對了,這事兒說完,談談這份報告吧?”


    “行。”周倩欣道:“簡單地說呢,從河底撈出來的東西——包括血衣、沾血的運動鞋和一把管製匕首等——證明了蘇堂亮的供詞,蘇勇一家的確是且僅是他一人殺的,上邊並沒能提取到可以指向蘇金洪的證據。”


    “基本就這樣,至少蘇堂亮的殺人罪坐實了。”


    “蘇金洪果然沒直接動手麽。”袁友衝嘀咕一句,點頭說:“成,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


    傍晚,晚例會之前,兩份報告被擺在了於辰和袁友衝眼前。


    一份,是關於曲忠銷贓渠道的初步報告——據調查,已發現七人可能與之相關,但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從這份報告上,二人看不出有什麽名堂,沒法據此判斷肖偉是否有問題,他一直在按部就班的順著往下調查,線索都是所有人一塊,一點點發現後『摸』出來的。


    因此,兩人先後過目一遍後,就決定暫時將這份報告給放一邊,臨開會的時候再決定要不要放出來大夥兒一塊討論討論。


    另一份報告,於辰剛拿起來瞥兩眼便愣住了,臉『色』變了又變,接連說了好幾句“臥槽”。


    “怎麽了?”袁友衝好奇不已,湊過頭來,但卻沒發現問題。


    於辰指著報告上的一句話,說:“你自己看,蘇勇的胞弟蘇泰,竟然是一級軍士長……”


    “嗯?”袁友衝還是不明就裏,這個名詞他聽過,但也僅僅是聽過而已,還是比較陌生,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便忍不住問道:“一級軍士長咋了?”


    “你沒在部隊裏待過,對這一軍銜不太了解倒也正常。”於辰將報告書放下,說:“一級軍士長,從某種程度上說,可以稱為‘兵王’,甚至可以稱為‘國寶’,是真正的……”


    “算了,不和你說這些。你隻要知道,每個一級軍士長,在部隊中基本都待了二三十年,甚至更久,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老兵乃至軍官……”


    “別的不提,光是人脈,就大到無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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