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很久我們才戀戀不舍地分手,到家就聽到了一個讓我震驚的消息:“詩人”孟慶亞自殺了!這小子在今天傍晚吞下了一瓶安眠片。

    我趕到六段醫院的時候,孟慶亞已經被搶救了迴來,醒了,看見我不說話直流眼淚。

    床邊守護了許多舊同事,我看見薛長生的雙手被紗布團團包住,一問才知道:他得知我把孔怡帶走了以後,雙手在牆上硬打出了血淋淋的兩個大窩。劉可遠倒沒受傷,跟其他幾個孔怡的追求者一樣,到現在就沒說過一句話!象個啞巴!

    我站了一會,看到所有的人都在那裏沉默不語,也沒人跟我講話,就叫出薛長生,劉可遠也跟了出來。

    我們仨慢慢地走出醫院,沿著村中的大河走向湖邊,一路上誰也沒開口,到了湖邊的大堤上,我遞給他們每人一根眼,一起蹲在那裏默默地抽,直到燒到過濾嘴。

    “都怪孔怡!”薛長生狠狠扔出煙屁股,開腔說道。

    我詫異地看著他。劉可遠厲聲喝問:“咋又能怪到了孔怡?”

    “聽他講!”我擺手製止住劉可遠。

    “孟慶亞今天這樣,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第一,人太好!不光是長得好看,那氣質也好!讓人一看就感覺清爽、提神!她那一笑一怒一舉一止,還有那聲音叫好聽――奶奶的,牽著人的魂走!對人吧,也和善,跟誰也都不板臉,就會誇人。對俺也誇,俺有成績了她就說我太棒了、真有本事、真厲害,俺遇到點困難她又說你肯定沒問題的、憑你的聰明才智還不是小事呀!你說說,就這麽一個嬌滴滴的俏人兒,柔聲細語地這麽誇你,你就是大羅金仙也把持不住那個心呀,誰不往美好處幻想!那個孟慶亞本身就愛做白日夢,‘你的詩寫得太美了!我喜歡!’,一句話就害得他跟著了魔似的,天天天天念念有詞、琢磨著寫呀、畫呀,吃喝拉撒一會也不閑著,連睡著了說夢話都是詩句!寫出來個全國愛情詩歌大賽的二等獎,又獲得了孔怡一句誇獎‘你真有才!’行了,孟慶亞就當成知音知己了!時時刻刻去觀察她,她一笑他就笑,她一皺眉頭他拉下臉,敏感到哪天誰比他多跟孔怡說了幾句話甚至幾個字他都清楚!神經了不是?對嗎?劉可遠!”

    劉可遠跟著點了點頭,薛長生接著說:“第二,心太軟!見不得別人有一點難,看見別人不高興她比那人還難受,整天裏揣著一副柔腸子!害得有人連心情不好都跑去找她,說聽她幾句安慰的話就舒服了、能包治百病!我看那個孟慶亞就是喜歡沒病找病裝病,跑她跟前去無病呻吟!老大!她對你到底是同情還是愛情,你能說清楚嗎?我看是歉疚多了些吧!”

    我笑了,沒說話。

    “還有就是,她一直對誰都是一種不即不離的樣子,不說喜歡也不說不喜歡,不說讓你死心也不說讓你安心!搞得好多人都以為有機會,總感覺希望就在跟前,可就在眼皮底下卻怎麽也捉不到!想追也追不上、想放又割舍放不下!心裏又癢又急的那個難受,真要人命!這幾天更好,她整天笑盈盈地哼著歌,高興得跟誰都那麽親昵,還以為機會終於等到了呢,可你又出現了!”薛長生投給我怨憤的一縷眼光,又無奈地說:“俺們一直最怕的就是你出手,後來她娘又對你幹了這麽多缺德事害你,還以為你老大肯定不會要她的呢!那天她給你洗弄,俺還都以為她隻是善意想表示歉疚,俺還感激她呢!看來是都想錯了!今天有人說看見你在這湖堤上親……難受啊!爭也爭不過你,你還受了這麽多這麽大的罪,可,眼看著一直晃在跟前的那個心愛的小瓷人就被搶跑了――就是俺這樣的,心裏也裝不下、受不住啊!何況孟慶亞的那點小肚腸!”

    “俺也受不了!噓――”劉可遠苦著臉說。

    薛長生說:“太累人了!俺參加這個馬拉鬆慢跑都一年多了,啥時候能到終點線呀?”

    “快了!哥們!”我搭了話,問他:“怎麽?想放棄了?”

    “放棄?門兒也沒有!”薛長生這小子就是倔。

    “恐怕你隻能這樣選擇了!你倆知道她為什麽都所有的人都一樣嗎?隻能說明一點:她平常的為人可能就是那種風格,但她人根本就不喜歡你!心裏根本就沒有你!”我加重了語氣,“醒醒吧哥們!都兩年多了,莊稼都收了五茬了!”

    兩個人呆呆地望著我,我的眼光過去,他們的視線閃躲到了一邊。

    我認為他們主要還是抱著那點幻想,不如幹脆給打破了。“你們,有誰得到過孔怡用整整一本筆記滿滿地隻寫兩個字,就是他的名字嗎?有誰得到過孔怡的眼淚?有誰得到過孔怡的吻?有誰得到過孔怡一次次精心歡喜地打扮?有誰得到過孔怡的整夜陪伴?”

    “什麽?”倆人衝了上來逼近我,象兩頭惡狼,要把我給吃了。

    “那天我喝醉了睡在河邊,她看護了一夜!”我作了解釋。靠!隻顧賣弄口才韻律,用詞不夠精確,說“陪護”就問題不大了。

    沉默了良久,薛長生和劉可遠突然一起歎了口氣,近乎絕望地說:累了,該撤了!

    劉可遠對我說:表哥,你看孟慶亞都已經這樣了,你……

    我揮手攔住他,搖著頭說:“我希望咱們都能去尊重孔怡,尊重她的決定,讓她去選擇!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占有,有情人不一定能成眷屬!我以前也特別喜歡一個女孩……結果呢?”

    “是俺姐劉雪吧?!”劉可遠說。

    我一點頭,既是開導也是寬慰地對他們說:“愛她就別去為難她!隻要她能幸福快樂,就夠了!”

    第二天一早,舅姥爺要我帶他去六馬爺家。我帶起他先到了六段,買了一些營養品和水果進了醫院,看到孔怡在那,跟她對視交流了一個眼神,沒說話,放下東西我就走了!

    六馬爺先是詢問了我最近練習寫字的情況,看我一臉羞慚很是失望,叮囑我一定要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才行,想有大成就,基礎就是:“唯手熟耳!”

    我虛心聆聽著他的教誨,他突然問起了我的年齡:“孩子,你今年有二十四了吧?!”

    我說剛過罷二十二周歲的生日。

    “哦!是時候了!危險!危險啊!”他一臉擔憂,衝舅姥爺搖頭說道:“冤孽!孽緣啊!把握不好,自討苦吃,貽害終生啊!”

    我不解,也沒好去多問!

    六馬爺似乎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鄭重地對我說:“你該靜靜心穩穩神了,成個家吧!”

    我一笑,說還小。

    “不小了!鄉下結婚早,你這年齡早該成親了,在過去已經是晚的了!”舅姥爺說道。

    “孩子,組織個家庭,你希不希望她能幸福、美滿、快樂?”六馬爺問我。

    我點點頭說:當然。

    六馬爺跟著問我:“前幾天在窯場那邊,你見過的那幾個女娃中有你中意的嗎?”

    我還是一笑,搖搖頭,沒有說話。

    “我今天叫上你和你舅姥爺一塊來,就是想給你說一門親!我讓家亮找了幾個年齡相當、品貌出眾的帶過去都跟你見過,你看有沒有中意的?放心地說,有我在這,十八段沒人敢提意見。”六馬爺的話證實了那天確實是在為我選媳婦,但又關十八段的麽事?

    我說我沒仔細看。六馬爺就直接推薦:“我覺著三段王家的紫菱那小丫頭就不錯,文靜、秀氣、雅道、規矩,人家的體貌外形和氣質都不錯,一點都不輸於那個孔怡!”

    我驚訝地望著他,不知道這老頭從哪得到的情報。

    舅姥爺哧了一聲道:“你以為你翅膀根硬了,還想出了俺這些老家夥的手心?我告訴你,不聽老人言、吃苦在後邊!”

    “對呀!孩子,你就聽俺這倆老人的幾句勸告吧!你跟那個叫孔怡的小丫頭,最後肯定不能有善果的!我開始很失望,以為你要通過她來報複她母親呢,結果很好,你不是這樣奸詐卑劣的小孩,秉性還沒壞!可你跟她動真感情那就更危險了!結局肯定沒個好!”

    “不會吧?”我喃喃地說。

    “不會?!那我問你:你跟她母親的仇怨怎麽化解?你能忘掉那些仇恨嗎?”

    我搖搖頭。

    “她母親會接受你?同意你倆在一起?真到那時,她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倆如願的!”

    我點點頭。

    “還是呀!就算你們兩情相悅能終成眷屬,那你怎麽去麵對她的母親?你能原諒她嗎?就算你不計前嫌忘掉舊仇,她母親那個人能有麵目和你們見麵?她能不別扭?這樣哪裏還像一家人?”六馬爺一口一個問句,提著讓我著實難以迴答的問題,“孔怡夾在中間會不難受?痛不痛苦?她能為你放棄親情不理她媽?但又得承擔多大的壓力和苦惱?一下子要承擔這麽多的仇怨、別扭、難受、痛苦和煩惱,你們活得能會不累?就一輩子生活在這種情況下?”

    我被問得傻傻地呆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孩子!我們是更為你擔心啊!你師父我也不怕丟醜了,告訴你,當初我年輕的時候遇到的事情可沒你現在那麽複雜,就已經把我弄得死去活來、人鬼不是了,孤孤單單地過了這一輩子的傷心日子!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也毀在這情愛上麵啊!”六馬爺的眼裏流露的是深深疼惜的關切,語重心長地說:“我們可不是想插手管你勒你,是在救你啊!你要理解!情越深會傷人傷得更深!如果你和孔怡繼續深陷下去不能自拔,你倆今生幸福快樂就真的全給毀了!對你對她都太殘忍了!”

    “愛她就別去為難她!她能幸福快樂就夠了!”我想起了我對劉可遠和薛長生說過的話,但是讓我去放棄這個心愛的女孩,我確實也無法做到啊!

    “你是個大老爺們,可以撐可以抗!你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得要替孔怡想想啊!你要是真愛她,是不是也希望她能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六馬爺的話與我一致,我能理解。

    “我離開她,她難道就不傷心嗎?”我難受地問。

    “長痛不如短痛啊!一時和一輩子,你能區分的!”

    “我沒法想象怎麽去忘掉她,她能丟掉這份傷心嗎?”

    舅姥爺說:“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各自有了新對象,男歡女愛地一轉移,分散了念想,慢慢地也就過去了。咋也比你去僵持著鬧一輩子強的多!”看來勸人都會,放在自己身上就不行了,他年輕的時候怎麽就不去轉移分散一下呢?

    我想起了為她自殺的孟慶亞,想起了那麽多好弟兄對她的迷戀,想起了她母親給我的傷害,想起了她對我好……

    我用牙緊緊地咬住下嘴唇,痛苦閉上了眼睛,淚珠從眼角擠出。

    六馬爺用手輕輕拍拍我的肩膀,長長地歎息一聲,說道:“孩子啊!別難過!你是在做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啊!解救了你,也解救了她!”

    我的腦袋空了,沒有了思維,沒有了感覺,好像連唿吸也沒有了……

    六馬爺和舅姥爺看見我的表情不對,神傷氣滯地傻怔在那裏,趕緊一起用緩和的語氣勸慰我:“孩子!別著急,慢慢來,慢慢來!冷冷就好了!”

    那天,六馬爺還真把那個紫菱叫來了,我把她一會看成了劉雪、一會看成了孔怡。

    迴到家,我想給孔怡寫一封信,去讚美她的美麗和善良,去迴味和她相處時的快樂,去講述我倆的相戀對別人的傷害,去描述化解仇怨的艱難,去表達我的無奈和痛苦,去懇求她的諒解,去祝福她的將來,去祈求上天給她送來好運、幸福、快樂和美-滿……

    我密密麻麻地寫了幾十張紙,寫出了淚,卻找不出一句通順的話來,恨恨地撕了。

    一早出門,碰上了盼兒,我說要帶她去兜風,她眼睛一亮就坐上了摩托車,摟住了我的腰。我帶她故意在二段酒廠門口兜了幾圈,還裝成了非常親熱的樣子,跟她有一句沒一句地閑扯。沒多會兒,她似乎覺察到了什麽,趁我慢行的時候從車上跳下去,跑開了。從那時起,她再也沒坐過我的摩托車,甚至沒跟我同坐一輛車。

    一天了,沒見到孔怡的影子。有消息說她跟羅金環吵架了,看不出來平時文文靜靜的小姑娘那天居然象隻發瘋的母老虎,跟所有去勸架的人說:死也要和我死在一塊。

    兩天了,仍沒見到孔怡的影子。六馬爺和舅姥爺一起帶我見到了王喜龍,他見到我很高興也很支持,說“香港城”的這項工程是他自主開發的,他說了算,就交給我幹,要我好好珍惜這次機會!我把這個消息帶給了楊正偉,他大喜!塞給我兩萬塊錢要我去再攻攻關,爭取盡快拿下合同!並且一再囑咐要我配上個傳唿機方便聯係。再次設宴請了我,我大醉,在飯館女老板薛紅的床上睡了一下午。

    三天了,還沒見到孔怡的影子。我找來王紫菱,陪我去了一趟市裏,挑揀最名貴的女裝讓她給試了幾件買迴來。一路上魂不守舍,沒跟她說上幾句話,到家時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說聲謝謝,帶著那一大包衣服自己迴家了。別人說,紫菱在那傻站了好久。

    四天了,又沒見到孔怡的影子。我給三段窯場訂出去三百萬磚,第一次開口要求他們下百分之三十的定金,那人剛想說話我就堵住了他的嘴,說:不合適我就走,你可以另選他家去,胡海子那兒也有。那人慌了,付了款。王場主問我你的精神不對呀。我懶洋洋地說我做錯了,錯了我可以改!王家亮趕緊說沒錯沒錯千萬別改!我說這下夠兩個月忙活的吧,我最近有事就不往這跑了,你有事打我家的電話。王家亮拿出一個“大漢顯”,說給你這個傳唿吧,方便!

    五天了,依然沒見到孔怡的影子。我悻悻地溜達到劉集街口看了會象棋,總看不進去,就跟人湊堆打撲克,讓他們貼滿了一臉紙條,還畫了幾個小烏龜。

    六天了,依舊沒見到孔怡的影子。我無聊地亂逛,路過盼兒家,就進去看編織,可那天沒活要幹,恩民表舅說剛種上麥子先歇幾天再幹,教我打麻將,還讓我上了陣,在盼兒的指導下很有斬獲,贏了四大毛!

    七天了,仍然沒見到孔怡的影子。飄起了陣陣毛毛細雨,恩民表舅來叫我去打麻將,我翻了幾把就感到索然無味,讓給別人玩了。出門碰到劉恩高表舅,招唿了幾句,他告訴我夏集今天來報喜了,劉雪生了個女兒。我恭喜了一句,去了劉集鎮上的小書店,買迴一抱書,可怎麽著也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八天了!下了一天的大雨,我不再奢望於能見到孔怡了,躺在床上看一會書睡一會覺地混著、等著盼兒來做晚飯。

    我聽到大門外傳來了盼兒的聲音,好象在拒絕誰的什麽要求。

    “求你了!……”一個聲音夾帶著雨聲傳入我的耳朵,讓我一驚,折身坐起。

    舅姥爺撐著一把雨傘,身衝大門,站在我的門口,轉臉看了看我。

    “你去把她叫進來!”我的語氣居然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式的口吻。

    一個被紅色雨衣包裹嚴實的身影進了屋,露出來的眼睛紅紅的,小臉上掛滿了水珠,不知是雨水、淚水還是汗水。她就是我一直等待的孔怡。

    我點著一根煙,眯起眼避著煙霧,看著她脫去雨衣。

    “你怎麽才……在大雨天裏跑來了?”我問。

    她想撲過來,我指了指門口,她就拉過椅子坐在我麵前,捋順了濕漉漉的頭發,對我說:“我媽出去辦事去了,別人沒看住我,從廠裏跑過來的。”

    “你住廠裏?”

    “不!我媽……我住老家東五段,天天有好幾個保鏢呢!”她無奈地抽動了一下嘴角。

    “厲害!”我明白了,問她:“咱們的大‘詩人’怎麽樣了?”

    “喔!上班了!”她簡短地迴答了一句,“這個人,莫名……”

    然後轉移話題,說她怕我找不到她就去買了個傳唿機,還沒用上就被她媽沒收了,給我也買了一個,也拿不出來。

    我沒跟她提我已經有了,指著那包衣服告訴她:我最近賺了不少錢,所以可以還帳了!

    她驚喜地拿過去打開,一邊翻看著一邊意外地說:“呀!這些牌子我知道,很名貴的!花了不少錢吧?”然後四下巡視,想找個地方去試換。我擺擺手,她隻好很泄氣地放棄了。

    “我不想在廠裏幹了,閑話太多,我還沒有一點自由。”她用商量的口吻對我說。

    “好哇!那你去幹什麽?”

    “我想去開個時裝店!”她很認真地說。“專買女裝。”

    “賣東西要口才,你行嗎?”我笑了。

    她見到我的笑容也露出了甜意,說:“不行,我就去賣磚!”

    我忍住笑,裝成心不在焉地說:“我馬上也不賣磚了!”

    “你要走嗎?”她緊張了起來,連聲地追問:“是不是?要去哪?什麽時候?”

    我一句也沒迴答,任由她去著急。

    “孔怡!”劉可遠一頭撞了進來,渾身像個落湯雞似的,急慌地說:“你媽迴來了,到處找你呢,我一想你可能是來找老大了,還真是!”

    “你說啊!”孔怡沒理睬,接著追問。

    我說我哪也去不了,我要接工程來做。

    劉可遠驚喜地說:老大,你又要大發了,趕明我跟你混去行不。

    我點點頭,說:趕快迴去吧!劉可遠,你幫孔怡把東西拿上。

    又是八天過去了,我又沒能見到孔怡的影子。

    傍晚,我告訴舅姥爺說,我想去找孔怡,幹脆跟她攤派,總這樣擺著太難受了!

    舅姥爺說對!

    我駕車先到酒廠,沒見人,直接就去了東五段。把車堵在孔怡家門口,看到燈亮,就按響了車喇叭。

    孔怡撲到門口就被人拉了迴去,接著傳出來羅金環的扭打聲和辱罵聲,孔怡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羅金環追到屋門口叫喊:“你要是敢出大門一步我就死給你看!”

    孔怡登時停住腳步,迴頭看著她媽。我抬眼用怨毒的目光瞪向羅金環,她退了一步,隱起身子,孔怡這才轉過身,跳上車,催促我快走。

    我剛開出不遠,身後傳來羅金環辱罵我的聲音,我停車就要迴去,孔怡抓著我帶著哭腔求我:走呀!咱走!

    我驅車上堤,停到了曾與劉雪……的那個地方。

    孔怡一頭紮進我的懷裏,抽泣著低聲說: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撫拍著她的頭、她的背,觸到了她的腰,盈盈一握,那裏很柔軟。我的邪念又起,順勢摟緊貼住我,撫向她的豐臀,低頭示意一下,她就仰起臉來,眯著眼迎接我的吻。

    一陣長吻過後,她癡癡迷迷地帶著嬌羞,對我說:跟你在一起真好。

    我一下子變得口幹舌燥、唿吸加重了起來,把手伸進她的胸前撫弄那雙韌柔的玉峰,恨不得馬上扒去她的衣服。

    “我在幹什麽?”我猛地一驚,象被火燙著了似的,急忙跳開。

    “你怎麽啦?”她驚詫而又關切地問。

    我抽出煙點著,蹲在路邊去獨自調息,很久,一言不發。

    她走過來,挨著我蹲下,靜靜地陪著我,也沒吭聲。

    我又點著了一根煙,她說你少抽點吧,沒好處的。

    我說知道,就把六馬爺的話轉告給她。

    沉默間,時間慢得好象就是一個世紀,她突然抱住我,把頭抵在我的肩上,放聲哭了起來。突然,她抬起頭來,急切地對我說:“你帶我走吧!”

    “私奔”?奶奶的,這麽好的主意我怎麽就沒想起來呢?

    可,一轉念又感覺很不現實。

    “去哪?我媽媽身體不好,再說,我身上還有你媽賜給的三張取保候審沒到期,如果找不到我會全國通緝的!”我隻能來嚇唬她。

    “那怎麽辦啊?如果沒有你,你讓我怎麽活?”

    我憐惜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不知道該去怎麽勸慰。

    “曾進!你想幹啥就衝著我來!放過孔怡!”羅金環突然出現在我們身後,旁邊還跟來了七八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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