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洗完了澡的我穿個兜兜跳到床上,同樣香噴噴的巧嬤嬤已經靠在床頭等著我啦。


    宮女們迴避退下,閉上了寢殿的門。


    這是我每天最輕鬆甜蜜的時刻,若說此一時是小孩的舉動,小幼化的人格,我並不十分認可。人到底都是複雜的。


    這一番操作下來,對我相對於充電。


    可她阻了,說我愈發大了,隻怕被人誤會有特殊之好。要改。


    我不依。


    巧嬤嬤頭一歪溫柔的看著我,“非要這樣,嬤嬤得罰你三個巴掌。”


    我噌地抬起頭,“為啥要罰我?”


    她眼中堅韌,但隻把話說了半句——“有的事你做的不太恰當。”——又解釋——“是你自己說的喝奶的時候隻是小菟子不是小皇帝。”——這些話完全沒有觸到我的逆鱗。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不忍放掉叫飫甘饜肥的機會。磨嘰著,手還輕觸著。


    她笑著坐起來,把我從她的身上搡下去,我趴在她身旁正彷徨著,她一隻輕柔的手就放到了我身上。


    我突然覺得,她這樣的手拍下來,還不就是搔癢癢嘛。


    然後我就放鬆的趴好了,聞著室內的熏香,微微閉起眼睛。


    一開始她的指尖隻是劃過我的肌膚,但覺得經過的地方微微發熱,如電流般分散出去,身上排排的毛孔也一開一合,皮表不由得微微收緊。此一時,是一種指尖與皮膚的溫脈交流。


    但這不是虎狼之詞,人心的深層總有個洞。似乎總想找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去填滿它。或者偶然被什麽填滿片刻。


    “你想好了啊?不後悔?”


    我輕嗯了一聲。


    我感覺到她抬了手,然後——“啪”——輕輕的一聲——肉彈了彈——像用勺背擊打了果凍。


    疼痛像絲線那麽絲微,在膚表灼了灼,極快的,像是發散了,又像是在那塊肉上永遠留了個印子。


    第二下拍在左邊,兩塊印子對稱了,好像心的天平也正了。


    停頓的時候我深吸了口氣,在受力之後不由得挺直伸長的身子摩擦著滑膩的床單,又帶給我一個激靈——我的兩隻腳踝在一起搓了搓。


    見我不動了,姍姍而來的第三下才脆生落下,落在了第一迴的右邊。——心的天平又歪斜了。


    這樣的懲罰哪裏是懲罰,明明是按摩,是集中了溫柔與專注的獎賞。但由頭還是懲罰,現在,結束了,她的一隻輕柔手來迴揉著,像是在撫平水麵的波紋。


    完事了,得償所願,我開始拱~


    可就這一刹,我的鼻子一酸,鬆了口,嚀的一聲哭了。


    咽咽咽咽的哭。


    巧嬤嬤哢哢的笑,“這是怎麽了,被打哭了?又不疼。”


    我嗚嗚的說:“打的太輕了。”


    她的笑聲放大,“怎麽,還得把屁股打爛了才好?”


    我搖頭甩淚:“原來還有這麽輕的,還能這麽輕的……”


    她撫著我的頭發:“嬤嬤知道你的意思了。有時候不在於疼痛,在於羞恥。書上不是寫了,君子恥之,小人痛之。”


    我抽搭著鼻涕:“不羞恥,還怪舒服的。”


    她仍然笑著:“不羞恥你哭什麽呀?不羞恥又委屈什麽?”


    我撇嘴拉腔,嚀——,“是委屈,自從當上皇帝以來都委屈……”


    她歎口氣:“哎,哭出來就好了,這麽多天來嬤嬤都看著呢,你緊繃著弦兒,釋放出來了,就好了。”


    我伏在她的心口上,我軟軟的耳朵以及軟軟的頭發,世界也變的柔軟。


    她拍著我的背:“能答應嬤嬤一件事嗎?”


    我點點頭。


    “明個兒去李府看看蘊哥兒,你可是真的傷著他了。”


    “那他要是給我尥蹶子,把我趕出來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不會的。嬤嬤陪你去,到時候他要是甩臉子,咱們扭頭就走。這總成吧?”


    “那好吧。”


    為了展現皇帝的威儀,我還是一身男裝,也沒有給李成蘊備什麽禮物。


    倒是巧嬤嬤準備好了一匣子上好藥材,一食盒新花樣點心。她輕聲說,“哪有去探病不帶東西的。”


    去到李府,李夫人的狀態已好了太多,笑著把我們引到了李成蘊房內。


    床榻上,他的右手被牢牢固定在一旁,兩隻腳高高翹著二郎腿,一股子躺不住的架勢。


    見我進來了,他把看著的話本直接蓋在了臉上,仰麵裝死。


    李夫人過去叫他,“陛下來了,醒醒!你娘子迴來了!”


    巧嬤嬤招唿宮女把禮物放在桌上,道:“這是陛下對她郎君的心意,自家人就選了些體己之物,不消什麽花裏胡哨的。”


    後頭她們聊她們的,我輕輕走過去李成蘊的床邊。他看了我一眼還是將臉一歪,冷冰冰的。


    我說:“再躺兩天,躺兩天就可以下地多走走,把手臂掛在脖子上。”


    他沒說話。


    我抽了張圓凳過來坐下,上身伏在他的床邊,臉頰貼到了他的床單上。像是能通過床單感知到他的深層情緒。輕聲說:“阿嘟,我這不是半路收手了麽,本意並不想弄傷你的。也,不全是你想的那樣。薛莫皟早前在洛陽城樓救過我,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百般安慰我,用盡所能的逗我開心。所以,我是感謝他的。”


    “他雖然是先帝的特使,也是太子起事案的幫兇,但對於我來說,他罪不至死。我現在是小皇帝了,想赦免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卻依舊那麽難。”


    “所以,你那一拳頭即使打在他的臉上,也不會太過嚴重。可是你當時的言行舉動激怒了我。我這個皇帝做的再傀儡,也是想要體麵和威嚴的。眼下事事受阻,事事爭鬥,非大開演武場不可得。一言九鼎、君無戲言這樣的詞在我這裏成了個笑話。就連你也不理解我,也不幫著我點,還在他們多人麵前枉顧了一個皇帝。”


    “哎,這些話我隻能小聲的告訴你一個人。老話兒說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我如今更糟糕,是再苦再難都得往肚裏咽,沒得說出來討人恥笑。也莫說別人了,就連自己都覺得恥辱。”


    我直起了身子,“好啦,也來看過你了,該說的話也說了,你好好在家養著吧。我出門前隨便掃了一眼今天新呈送的文書奏折,有一本寫著今年給東突厥的貢銀又該交了。嗬嗬,憑什麽向這幫北夷子伏低做小啊。我先迴去了,迴頭再來看你。”


    我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起身帶著巧嬤嬤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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