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又是在村中借宿,舒曼下廚煮了粥,又挨個叫了鴛部公子們的侍從過來端,自己端著早就盛好的飯食迴了屋。


    用了晚食後,舒曼去灶房打了熱水來讓卿雲洗漱,自己在一邊整理東西,迴過頭見卿雲要自己去倒水,她幾步走過去接了水出門倒了。


    等到她洗漱了換了熱水剛把腳泡進去,便見卿雲蹲在了她身邊,舒曼不由怔了下。


    眼見卿雲要伸手進去,她急急忙忙抓住他的手。


    “我服侍你洗腳。”


    卿雲掙了下,輕輕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舒曼不明白卿雲怎麽突然想到要給她洗腳,可怎麽能讓他做這種事!


    她又不是動不了了,她原先幫他隻是因為他不能動,而且,說實話,卿雲從頭到腳都好看幹淨,服侍他也沒什麽可為難的。


    可原主的身體又不好看還不幹淨,怎麽能讓他服侍呢?


    “可,服侍妻主……”


    卿雲又掙了下,繼續道。


    “久久,你聽話哈,讓我自己來……我怎麽舍得你做這種事?”


    舒曼微微用力將卿雲拽了起來,拉了他到身前,合攏包了他的雙手,柔聲哄道。


    “要不你幫我梳梳頭吧?”


    舒曼見卿雲還是不展顏,想了想,輕聲請求道。


    卿雲點了下頭,去取了梳子過來,輕柔地解了舒曼的頭發。


    舒曼一動不動地任卿雲擺布,感受著頭上傳來的溫柔的力道,想到方才卿雲的話,她忍不住出聲道,“久久,以後你莫要再說什麽服侍妻主之類的話,我們倆之間怎麽能這麽生分?”


    卿雲頓了下手,“那我下次幫你洗腳你不能拒絕。”


    怎麽又繞到了這裏?


    “久久,你為何一定要幫我洗腳?”


    舒曼有些不解。


    卿雲抿了下唇,“我也想為你做些什麽,也隻有這些能做。”


    “我為你做是心甘情願,你若是再這麽想我會難受的,我會想你同我還算得這麽清楚,以後都不敢多做事了……”


    舒曼故意這樣說,見卿雲著急地想解釋,她微微笑了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就聽我的好不?再讓讓我,讓我寵你就好了,好不容易我才遇到了你,你得讓我多享受享受寵你的感覺,好不好?”


    卿雲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捂了發燙的臉,過了片刻,他輕歎了句,“你總是這樣……”,唇角卻揚得老高。


    舒曼泡了腳後又執意給卿雲通了頭發,然後才躺下歇息。


    卿雲見舒曼又鋪了兩個被窩,躺下後還來不及失落,便見舒曼朝他伸了手。


    他心上的失落立刻張開翅膀飛走了,才裹著被子朝舒曼挪了兩下,便被舒曼隔著被子摟住了,


    “好了,我們要歇息了,久久。”


    “好。”


    卿雲小聲應了,將頭又靠到了舒曼肩邊,心中又酸又甜。


    舒曼她是顧及他才這樣的,可……


    如果是舒曼的話,他應該可以的。


    “舒曼,你、你……”


    卿雲有心想告訴舒曼,可那樣的話他怎麽也說不出口,隻能訥訥住了口。


    舒曼隱約聽到卿雲好像叫了她,隻是她卻分不出心思去聽,光是控製自己的心跳就已經讓她應接不暇了。


    明明昨晚兩人合蓋一床被子躺靠在一起她也沒什麽異樣,今晚為了保險,她還特意分了被窩,可就這樣隔著被子抱著人她就心裏燒得厲害。


    難道是因為躺下來的緣故?


    舒曼頭疼萬分,這往後天氣越來越熱了,她還怎麽接近卿雲?


    到底是這裏的女子都是如此,還是原主的體質比較特殊?


    舒曼胡思亂想著,怕被卿雲注意到自己的異樣,又怕他再有什麽動靜讓自己失控,便閉上了眼睛裝睡。


    不知道最後是怎麽睡著的,醒來後舒曼看著卿雲恬靜的睡顏,心中便隻有踏實了。


    她已經答應了要娶他,答應了要同他度過一生,那她就該學著去接受這裏的一切,去接受原主的身體。


    等她適應了這身體,等他正式嫁給她,心上的傷漸漸痊愈了,再說吧。


    在此之前,她絕不能越雷池一步。


    原先就猜測著雲記貨行的人可能會來城門口蹲守,等到入城真的有自稱是雲記貨行的年輕女子直接找到她時,舒曼心中便對卿雲姑母多了幾分好感。


    隻是,來人這麽大咧咧找她,千山似乎也並無阻攔的意思。


    舒曼有些想不明白,行事便更謹慎了。


    來人跟著她們到了下榻的客棧,隔著馬車轉交了一封卿雲姑母的書信,便在外麵等著卿雲迴信。


    舒曼本避到了一邊,見卿雲拆了書信隻看了兩眼便落了淚,不由走到了他近前,輕輕攬了他肩膀。


    卿雲卻沒有一直淚流個不停,擦了淚,揚起臉便衝舒曼笑了起來,還將信交給了舒曼,“你看,姑母說她如今在朗州,讓我待在這裏等她來接,還有,奶公從姑母那裏聽了消息也出來尋我了。”


    舒曼聽完卿雲說話,才認真讀了一遍卿雲姑母的信。


    反複讀了兩遍,她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見舒曼皺了眉頭,卿雲不由收斂了笑容,“可是哪裏不對?”


    “沒有……”


    舒曼下意識敷衍道,說了兩字對上卿雲有些受傷的眼神,她不由唿吸一窒。


    卿雲他真是生了一對會說話的眼睛。


    “我隻是發愁接下來要怎麽辦,千山說車隊隻在這裏停留一日,明日我們……”


    “我跟你走!”


    卿雲立刻接道,怕舒曼將他丟下,他說著便緊緊抓住了舒曼的手,急聲道,“你說了要帶我一起的,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裏,我現在就給姑母迴信,告訴她跟奶公我很好,等……等到了寰州我再去拜訪她們,到時候我們一起迴去見她們,我還要告訴姑母和奶公我們的事……舒曼,你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


    聽卿雲急得語無倫次,舒曼輕歎了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我們好好商量下。”


    卿雲姑母的信中絲毫未提及她,而且,通讀下來,她總覺得卿雲姑母似乎已經同大東家聯係過了。


    也許是她想多了。


    可能在卿雲姑母眼中,她根本不值得一提,大東家也不能入眼。


    隻是,想到大東家,想到這一路的見聞,舒曼又覺得自己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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