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進去舒曼便察覺了不同,她進其他幾家店鋪,店裏的掌櫃夥計看到她俱是強顏歡笑,再不情願還是要上前巴結諂媚。


    可到了這雲記貨行,裏麵的掌櫃隻抬頭看了她一眼,便不冷不淡地開口:“申娘子有事?”


    非但冷淡,語氣中還帶著稍許嘲諷。


    舒曼便想起卿雲那孩子說過的話了,他姑母家可不是簡單的商戶,自然不畏懼申虎這般的橫人。


    可這掌櫃的態度分明是對申虎很有意見,不知道對一會她要說的話會不會有影響。


    “自然有事,請掌櫃借一步說話。”


    舒曼也不敢多待,直接開口請求道。


    掌櫃的掃了一眼舒曼,見舒曼臉上神情嚴肅,便壓下了心裏的不耐煩,伸手請了舒曼進裏間。


    據說這申虎得了那位的賞識,已不是昔日那個無所事事的申虎了,既然這般專門找上門,那定是有事。


    舒曼確認裏間沒外人後,便直接開口說了暗語。


    雲記的掌櫃屁股還沒挨到凳子上便聽到舒曼說了這麽一句,頓時驚得直接站了起來。


    “你、你、你怎麽知道?”


    雲記掌櫃心中驚疑不定,難不成這申虎是她們雲記的人?


    不可能!若是申虎是她們雲記的人,夫人怎麽還會派她過來當掌櫃?


    可這暗語是隻有各地掌櫃及雲家幾位主子知曉的。


    難道知曉暗語的哪位讓這申虎來送信。


    也不對,這暗語是多機密的事,怎能告訴這麽個毫無關聯的人?


    “你可有信物?”


    雲記掌櫃壓下心中的疑惑,追問道。


    舒曼搖頭,“掌櫃的便不問問我為何會知曉這暗語嗎?”


    雲記掌櫃一聽沒信物,便冷了臉:“沒有信物,你便是知曉這暗語又有何用?”


    嘴上這般說著,雲記掌櫃心裏卻想著要趕緊上報主子,這暗語該改了,雖無信物下不了命令,可機密書信往來卻是隻能依靠這暗語接頭的。


    會是何人將這暗語泄露了呢?


    雲記掌櫃沉思片刻,衝舒曼一拱手,“還請申娘子解惑。”


    舒曼見這位掌櫃還算理智,便暗暗舒了口氣,低聲道:“你們雲家的外甥,京中卿府的大公子……”


    一句話才說了個開頭,便被雲記掌櫃厲聲打斷了。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他是什麽人?!你竟敢如此敗他名譽!申虎,我勸你說實話,否則,今日你便等著見官吧!來人!來人!去……”


    這是怎麽了?


    舒曼愕然地看著那掌櫃突然臉紅脖子粗地衝她吼起來,還大聲叫起了人。


    這完全不在她預料的可能會有的反應之中。


    舒曼慢了兩拍才想起來阻攔,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她來不及多想,三兩步過去堵了裏間的門,衝著雲記掌櫃道:“請掌櫃聽我說完,掌櫃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何會知道他?”


    “住口!住口!你還敢說!我們、我們公子名滿大夏,你知曉又有何奇怪的?往日你我素無冤仇,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卻膽敢侮辱我們,你、你……申虎!我告訴你,我打不過你,治不了你,我們雲氏有的是人能收拾你!”


    舒曼被掌櫃這激烈的反應弄懵了,卿雲那孩子那般有名嗎?


    不是,她怎麽就侮辱雲氏了?


    她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了?


    眼見這掌櫃恨不得跟她拚命,舒曼頭疼起來,怎麽成了這樣?


    門外已開始有人推門了,慢慢說是不可能了。


    舒曼顧不得多想,直接衝到那掌櫃身邊抓了她衣領,壓低聲音道:“他就在我這裏,掌櫃的去看一看便知曉了。”


    雲記掌櫃被舒曼抓著本掙紮得厲害,可聽了舒曼說了什麽後,手腳頓時沒了力氣。


    申虎雖是個混人,可話少,往往說了話就會做到。


    她不至於編出這麽個荒謬的故事來騙她,可,怎麽可能!


    卿大公子怎麽可能到了這裏她卻不知曉?


    又怎麽會到了這申虎手裏?


    怎麽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這位大公子雖是卿府的孩子,可吃穿用度她們雲府沒有哪個主子不上心的,她們貨行凡有好貨必要送往卿府的。


    若是在這申虎手裏,夫人又怎麽會在過年時還從她們這裏調了上好的皮毛指明要送到卿府給大公子用?


    那邊去送年禮的人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啊。


    可這申虎無緣無故……


    不可能,不可能,怎麽可能連夫人都不知曉?


    雲記掌櫃滿臉驚駭,可眼前舒曼的神色又太認真,看著這張臉,她根本沒法去懷疑她說的話。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放開我們掌櫃的!”


    這時,雲記的七八個夥計一窩蜂湧到了屋裏,將舒曼跟雲記掌櫃團團圍住。


    舒曼見雲記掌櫃遲遲不肯相信,心裏暗暗歎氣,難不成她要把這裏的人全揍倒了,這掌櫃的才肯聽她說話?


    可,那樣,她們還會信她說的話嗎?


    舒曼鬆了那掌櫃的衣領,捋了捋袖子,“掌櫃,這種事我何必編來騙你?是真是假,你跟我去一趟不就知曉了嗎?”


    雲記掌櫃喘了幾口氣,定定打量了舒曼好一會,才揮手讓夥計們都退下去,“好了,沒事了,你們都退下,站遠點,別讓人近屋門。”


    等到夥計們都出了屋門,雲記掌櫃探頭看了看,反手關好門,在屋裏踱了幾圈才站定下來。


    看著麵無懼色,淡定地站在屋中看著自己的舒曼,雲記掌櫃的心裏越發想不明白了。


    “申娘子請坐,我還有些許疑問要申娘子解惑,這暗語是從卿……他口中知曉的嗎?那為何沒有信物?他不會不知曉我們雲氏的規矩的。”


    雲氏掌櫃見舒曼在椅子上坐下,便開始逼問了。


    舒曼見這雲氏掌櫃終於開始認真聽她說話了,便不在乎這掌櫃咄咄逼人的態度了,“他是落難至此,怎麽可能會有信物?”


    “他知曉無信物不能調令,特意托我帶來一封書信,掌櫃的想辦法盡快傳給你們雲府的主子,不就知道真假了?或者你晚上隨我走一趟見見人……”


    舒曼說著,將懷中的書信掏出來,遞給雲記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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