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趁著吃瓜群眾的混亂一路跑迴王府,心想這北朔世子好奇怪,喜歡用鼻子認人,難道是屬狗的?就算他真的認出我了,我也死不承認,反正我的長相十分大眾,大街上碰到個容貌相似的也不算牽強。


    自我安慰一番便覺不是什麽大事,心安理得地吃起肉包子,這家味道雖不如老牛家勁道,但味鮮肉厚也還不錯,可列為優選店鋪之一。


    天色漸漸暗了,小夜將自己洗刷一番,換上王姬正裝,端起王姬的架子,一板一眼地朝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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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光潔的大殿倒映著點點珠光,空靈夢幻,仿如花隔雲端,讓人目不暇接。殿內上首,端坐著位睥睨天下的族王雪,此番景致下更加氣宇不凡,身旁的族後安真可謂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絕色傾城。殿內,鳴鍾擊磬,樂聲悠揚。台基上的檀香煙霧嫋嫋,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鍾聲叮咚。


    小夜穿著一身繁瑣的正裝,一路窸窸窣窣昂首挺胸地走進大殿。店內族王族後以及三貴族已再席位上等候,北朔夫人正和世子剛剛坐定。小夜走上前去,先向族王族後行禮,接著是北朔夫人和世子,那世子端坐在北朔夫人下首,也恭敬地迴了禮,眼裏卻十分戲謔。小夜假裝什麽都沒有察覺,保持一身風度入了座席。


    北朔風眯縫著眼地盯著小夜,小夜佯裝不認識,這二人的古怪都被雪和北朔夫人看在眼裏。


    吉時將近,銀才緩緩而來,看上去麵色憔悴,雪不禁目露擔憂。銀進了大殿一一行禮入座,雪關切地問:“若有不適就迴去休息吧,莫要硬撐著。”


    銀笑了笑,並未多言。


    雪對銀的關懷眾人都看在眼裏,北朔夫人問:“銀殿下不如從前精神了,聽聞病了許久,可有尋人瞧過?”


    銀並不接話,雖然看著溫溫柔柔,實際卻是冷冷清清。青源夫子捋了捋胡子,身旁的青龍惜細眉微皺,盡顯憂心。朱雀紋身邊的朱雀馨(紋的女兒)也坐直了身子,眼中焦慮,恨不得立馬飛到銀的身邊端茶倒水。


    雪道:“王弟久困於病榻,這些年已好些了,勞夫人關懷,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北朔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心想,銀殿下的病看著不像一般的病,王室靈血,什麽病竟會這般久治不愈,難道生者盼死。不禁又細細看了看銀,心下歎息,銀自小受先王後疼愛,天性灑脫不拘一格,那夜驟變怕是給銀身心都造成了重創。


    小夜端坐著看著殿內眾人,一個一個地認臉,眾人心相皆看了個遍,原來一眾女眷都對銀虎視眈眈,這些日子竟然小看了銀的魅力,想到銀奸詐狡猾還把自己出賣給於相這般不齒的行徑,不禁為這些如花似玉的女眷不值,你們都被他美好的外表給騙了。


    看了一圈,總算找到了白虎靈,眾人中也就白虎靈心靜如水,沒有被銀的美色迷惑,邊上的憨厚少年應該就是白虎銘,看來恢複得已經差不多了,雪說白虎銘為我受了重傷,我應當有所表示,不知該如何表示才好。


    白虎銘發現小夜正盯著自己出神,知道王姬一定是為先前白雲鎮活死人相搏一事有所謝意,於是一臉呆萌地欠了欠身子行禮。


    小夜迴過神,略有尷尬。正尷尬著思考要如何表示時,案上忽地多了一碟鹵水鴨,小夜扭頭看去,銀正側目看自己,好像在問“發什麽傻,鹵水鴨你愛吃,多吃點吧”,小夜低頭看看鹵水鴨,心裏是拒絕的,想當初每次銀對她好,都預示著大禍臨頭,此番眾目睽睽之下必然沒什麽好事,於是把鹵水鴨推到一邊,以示抗議。


    頓時感到殿內諸多視線如利劍般射了過來,小夜抬頭看去,果然銀的溫柔從來都沒什麽好果子,青龍惜一臉沮喪、眸含春淚;朱雀馨怒目圓睜、恨不能一口吞了小夜;就連青源夫子也詭異地盯著小夜上下審視;北朔夫人雖然在喝茶,但明顯眼裏有些唏噓;北朔世子若有所思的吃下一口芙蓉蝦。眾人中,隻有白虎一家視若無睹毫不在意。


    小夜轉頭瞪了一眼,銀正一邊衝著她笑,一邊夾起一塊糖花小蘿,優雅地放進嘴裏。小夜心裏明了,銀是故意的,但如今莫名樹敵眾多已然無力還擊,隻得默默地低下了頭。


    殿內歌舞升平,衣袖飄蕩;真可謂“碧霄遙望天之鄉,白雲半隱仙之莊。乘風直至瑤之台,沽酒設宴肆之央。座中聚者高之士,席上飲者瓊之漿。今夕不辭酣之醉,盡歡不吝時之光。”


    北朔世子上前向族王族後敬酒,道:“暗血族與我有救命之恩,此酒敬族王族後。”仰了脖子一飲而盡,期間不忘暗暗觀察安,安舉止優雅,美麗動人,北朔風心中蕩漾,北朔夫人看在眼裏微微皺眉,雪同飲一杯,淡淡一笑。


    北朔風這才又道:“承蒙燁公子相救,我對燁公子記憶猶新,今日在街市上逛了逛,似乎燁公子就在王城。”說著瞄了眼小夜。


    銀唇角微微上揚,也看了看小夜。小夜故作鎮定,忽閃著大眼睛裝無知。殿內白虎靈聽到燁公子又有善舉,櫻唇微抿,眼中透著讚許和柔情。


    雪放下酒杯,以不變應萬變,道:“哦?素聞北朔一族聞風識人,倘若世子說燁公子在王城,那必然就在王城,待我命人尋找一番可好?”


    北朔風確認自己不會認錯,本想來個下馬威,沒想到這個族王十分配合,一時有點騎虎難下,還好安在一旁解圍道:“緣即如風,來也是緣,去也是緣。已得是緣,未得亦是緣。何必強求,世子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北朔風經這一席話簡直如沐春風,這般傾城傾國體貼入微的女子實在令人神往,一時間看得出神。


    幸而北朔夫人打斷了世子的美夢,道:“族後所言極是,風兒莫要過於執著。”


    北朔風這才退迴席位,心中依舊激蕩萬千。


    小夜心裏暗笑,這世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雪和安真可謂神隊友,比起那個隻會看好戲的銀真是強了千百倍。小夜扭頭瞪了一眼,銀依舊似笑非笑的看著小夜,越發引來一眾女眷的各種眼殺,這一夜,小夜徹底淹沒在諸多視線中,難以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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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散去後,小夜氣哼哼地要逃離眼殺現場,去往“一方小院”的路上卻被北朔世子一胳膊攔住,小夜心下叫苦,北朔風道:“小王姬別來無恙。”


    小夜端出一副王姬的架子,道:“天色不早,世子早些迴去歇息吧。”


    北朔風先前在大街上見過小夜無賴的樣子,如今早已將身份地位拋之腦後,寸步不讓道:“小王姬救了在下,在下還未報答,寢食難安。”


    小夜裝出一副完聽不懂的樣子,問:“世子慣會說笑,你我今日初次見麵,如何救過世子?”


    北朔風哼笑一聲,耍無賴我也會,誰怕誰,故意湊到小夜頸邊,嗅了嗅,道:“就是你的味道,絕不會錯。”


    小夜後退一步,有點蒙圈,怒問:“什麽味道,你屬狗的?”


    北朔風麵露奇怪的笑容,卻沒有再深究下去,隻道:“天色確實不早了,小王姬早些休息。”


    小夜呆傻地立在原地,楞了楞,提步跑去“一方小院”。院子裏的玄魂草芽在月光下透著血色的光,小夜理理心緒,決定拋開煩惱先洗個澡,又聞了聞衣服,自己從不塗脂粉,到底什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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