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頓時後背一緊,那不就是自己?


    銀側目看了看小夜,眉稍輕挑,好像在問“你又幹什麽了”。


    小夜迴了個莫名的眼神,著力思索此人在哪見過,終於想起逃跑那日確實用靈血救了個一臉正氣的男子,當時以為是落難的江湖俠客,沒想到竟然是北朔的世子。


    安心下了然,燁就是小夜的男兒名,暗暗給雪遞了眼色,雪略微思索,笑道:“我族中確有此人,不過燁公子生性自由,不受拘束,時常雲遊四方,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北朔世子的謝意我們定會轉達。”


    小夜聽得差點笑出聲來,被銀瞪了一眼硬是憋了迴去,心想:雪還真是個妙人,這般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性格拿捏倒也十分到位,好像我族當真有這個燁公子似的。


    寒暄一番後,雪道:“二位遠道而來,路途勞頓,今日便先行歇息,北朔夫人與紋叔又是堂兄妹,此番也該好好敘敘舊。”


    一行人起身行禮,便由總管領著去各自的住處。北朔夫人欲迴娘家探親,便隨朱雀紋去了朱雀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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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眾人散去,花廳裏就剩下王室四人,安笑著問道:“你何時救了北朔世子,此番竟是衝著你來的。”


    小夜也不再端著王姬的架子,東倒西歪的癱坐著,道:“那日他一身狼狽,我還以為是個落難的江湖俠客,舉手之勞。”


    銀眯著眼,有氣無力道:“你膽子可真大,問都不問就用靈血救下了,我族靈血一直遭人狩獵,你還是純血,且無力自保,這倒也罷了,竟然還留名。”


    小夜嘟囔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般心善,理當褒獎。”


    “好了,”雪道,“銀也是擔心你,你這些日子在外麵可惹了不少事,連金府都牽連其中,銀還托我尋人去暗中撈你,幸而白虎嫡女要去取兵器順便撈了你,你怎麽也不知道感激。”


    小夜忽閃著大眼睛,原來如此,真是幾經波折,隻得低頭道:“兄長教訓得是,多謝兄長千裏相助。”


    雪又道:“白虎嫡子因你重傷,你好歹也要有所表示。”


    小夜十分乖巧道:“是。”


    安噗嗤一笑,道:“也就雪哥哥還能管住你這個妹妹。”


    銀在一邊沉默不語。


    雪看了看銀那副憔悴漠然的樣子,心想,小夜也許真如母後預言能幫到銀。於是又說:“你跟銀也互相熟悉了,以後你在王府就跟著銀吧,莫再惹出事端。”便出了花廳。


    小夜跟銀兩人都一臉不滿。


    安隨著雪一路迴了晚晴宮,問:“此番安排是何意?”


    “嗯?”雪正思索著別的事,一時沒聽明白。


    安道:“讓小夜跟著銀哥哥,他二人似乎都不樂意。”


    雪道:“小夜初來乍到難免生疏,銀身體不好時常一個人,正需要有個人陪著解解悶,他兩一塊正好作伴。”


    安狐疑地看著雪。


    雪笑了笑,隻得說:“就知道瞞不過你,放心吧,他兩本就是一路人,沒事的。”想了想又自言自語道:“倘若銀能像從前那般恣意灑脫倒好了。”


    安默默地看著雪,百轉柔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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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夜徑直迴了“一方小院”,換去華服,扛上水壺,就去院子裏種草。


    幾日來,玄魂草已漸漸破土而出,冒出血色的小芽。小夜小心翼翼地逐個澆水,一番勞作後著實出了身汗,肚子也開始咕咕直叫,距離晚宴還有個把時辰,得搞點吃的填填肚子才好。


    十分想念白雲鎮街北的老牛大肉包,麵皮蓬鬆,餡大皮薄,肉味濃鬱,肉汁鮮美,不由得口水直流。想起迴來的路上也有家包子鋪,離王府不遠,反正這一帶也沒什麽熟人,不如溜出王府買點嚐嚐,去去就迴也不過一炷香時間。


    說走就走,小夜從身躍起跳上屋頂,沿著屋脊翻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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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府邸,北朔夫人看著這熟悉的一石一樹,心中感慨萬千。想當年,早年時紋的父親就瘋癲了,年幼的朱雀紋接管朱雀一脈,父親就挑起了總管的所有事務,那時起便常隨父親來朱雀府,又與朱雀紋年紀相仿,成了互相支持的好夥伴。


    朱雀紋也觸景生情,二人一同走在園子裏,仿佛又迴到當年,當年自己還是個怯懦畏縮的小孩,多虧了有堂妹相伴玩耍,有叔叔鼓勵扶持,才漸漸能夠獨當一麵,直至掌管朱雀一脈,一直以來都感激不已。


    兩人一邊散步一邊敘舊,北朔夫人問道:“聽聞白虎捉到一個活死人,竟是朱雀一脈,當真有此事嗎?”


    朱雀紋麵露難色,道:“這件事我也隻是聽聞,白虎那邊守口如瓶,白虎嫡子重傷後,族王曾去探望,必定親自過目了此事,但也隻字不提,甚是奇怪。”


    北朔夫人道:“白虎嫡子無故受傷,白虎卻不追究,族王也沒給個公道,要麽此事是無中生有,要麽就是在暗查以免打草驚蛇。”


    朱雀紋點點頭,“夫人分析得是,倘若真是我朱雀一脈的人,又該如何是好。”朱雀紋生性軟弱,為人出事向來謹慎,朱雀一脈出了個活死人,心焦如熱鍋上的螞蟻。


    北朔夫人扶住朱雀紋,道:“兄長莫要擔心,倘若此事真與朱雀一脈有關,肇事者未必是朱雀一脈,族王必然也會給個公道,我們隻需暗中自查,清者自清。”


    朱雀紋得北朔夫人寬慰,心下稍稍安定,但終究是塊大石頭未能落定,前有玄武滅族之鑒,如今又發生這樣離譜的事,朱雀紋身為朱雀一脈的大當家,一直以來謹小慎微,深怕一個不小心引來一族的劫難。


    北朔夫人深知朱雀紋的心性,絕不會作繭自縛引火上身,這件事定是栽贓,就算退一步,活死人確實是朱雀一脈,也絕不會與朱雀紋有關。但現下此事卻被壓製,怕是另有原委。


    北朔夫人細細思索,當年玄武大當家昏聵,居然膽敢圍剿王室,而雪殿下竟然以滅族懲之。年少時的雪謙和有禮,再溫和不過,而那日後卻如此狠絕,連老幼婦童無一放過,唯獨留下了阿瑾,如今的雪越發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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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朔夫人與朱雀紋敘舊的空檔,北朔風四處閑逛,第一次來到暗血族王城,甚是新奇,這裏地處富饒,風和日麗,與北方大有不同,處處都透著股娟秀靈動。


    又想到王府四方廳裏的族後,膚若凝脂眸含春水,端莊高雅,天下竟有這樣美麗動人的女子。北朔女子大多壯實,少了幾分女性的柔美,一直以來,母後都是北朔最美的女人,而今見了族後安,當真大開眼界,難怪當年父王對母後一見鍾情,一路追到朱雀府,費盡心思終於抱得美人歸,換做是他他也萬死不辭。


    北朔風在街市上四處晃蕩,聞到陣陣飄香,什麽味這麽誘人,濃濃的肉味,沒有一絲惺氣,參合著麵的特有的香味,甚是好聞,鬧翻了五髒廟。


    尋香而去,是家蒸籠鋪子,見兩小兒人手一個抱著啃得津津有味,看上去就像北朔的饅頭,一口咬下去裏麵有料,濃濃的肉香就來自這個。於是趕緊走上前去道:“兩個!”


    店家樂嗬嗬地喲嗬著:“好叻,這位公子兩個大肉包!”


    原來這種有餡的饅頭叫包子,北朔風一邊咽口水一邊掏出一個元寶遞了上去。


    店家包好兩個包子,一看公子舉著個元寶,麵露難色,道:“公子呀,您就買兩包子用不著一個元寶,用點碎銀子就行了,您這麽大一個元寶小店也找不開呀。”


    北朔風看著肉包子,又看看元寶,幹嘛身搜索,楞是沒搜出一星半點的碎銀子。隻覺身後被人一擠,一個小姑娘的聲音道:“不買就讓開點,老板,兩個大肉包!”


    北朔風被人這麽擠兌十分不滿,先來後到是基本規矩,什麽人這麽沒素質,不過這味十分熟悉。北朔風捧著個元寶被小姑娘擠到一邊,又仔細嗅了嗅,就是這個汗味!那天救他的燁公子也是這個味!


    小姑娘拿過肉包子迴頭瞪了一眼,道:“聞什麽聞,狗鼻子呀?”這一迴頭可壞了形象,這不是北朔世子!


    北朔風也傻了,這不是四方廳裏的小王姬!半張著嘴結巴道:“小,小王姬?”


    小夜一看不妙,心虛了不過一秒鍾,立即轉換角色,嚷道:“什麽王姬?你亂喊什麽!汙蔑我們王姬!”


    一時引來一群圍觀的吃瓜群眾,這個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公子對著一個身上帶泥穿著樸素的小姑娘喊“王姬”,眾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小夜趁機一溜煙跑了,北朔風個頭高大,成了眾矢之的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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