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王室車馬從山莊出來,夫人一路相送直至山腳,山外一行侍衛已駐紮等候了三日,此時整裝待發,見王室車馬出了山林,齊齊單膝跪下,高唿“恭迎族王,恭迎族後!”


    夫人站在入山牌坊下止步不再向前,眉目冷淡,道:“老婦不便出山,族王族後一路平安。”說著冷冷地欠了欠身子。


    雪倒是十分客氣:“這些天有勞夫人了。”


    安攜小夜上前道:“多謝夫人教養之恩。”說著躬身行禮,夫人麵容稍霽。小夜也躬身行禮,夫人低聲關切道:“隻要我活著,你隨時可以迴來。”小夜心下感動,又深深地行了一禮。


    此時雪正若有所思地聽著,想:“當年是什麽讓母後不惜背叛父王與親弟弟漣叔私通,漣叔千辛萬苦藏著孩子卻又舍下一切徑自失蹤了又是為何,當年母後的病和銀如出一轍,難道母後也?”正想著,見夫人目光凜冽地看著自己,似乎在說:“望殿下信守諾言。”雪微微地點了點頭,帶著安上了衛隊的馬車。


    一路上,小夜時不時的看看前麵雪和安的車,雖然隻能看見車屁股。對麵的銀淡淡的瞄了眼神色不穩的小夜,麵無表情,繼續閉目養神。


    與此同時,安也一路心神不寧,雪看著安,安隻得坦言道:“關於夜妹妹,王怎麽看?”


    “這個問題應當我問你才對。”雪輕挑著眉。


    安吞吐道:“夜妹妹她,她的生世可是真的?”雪默許,安局促地問:“那她可會對王室不利?”


    雪哼笑著:“你我既稱她為妹妹,她自然也是王室,何況以她的修為,要如何對王室不利?再者,連吃個肉包子都吃得這般驚天動地的也是醉了。”說著嗬嗬地笑起來,一臉愉快。安想了想,也是,小夜年少單純,沒經曆過爾虞我詐,卻不知哪學來的一股俠士仗義,除了無心向學外,倒實在沒什麽,便放下心來。


    “兩日後設宴,宴請貴族,王後可得多多操持了。”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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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貴族大宴,王府內人頭攢動,歌舞生平,場麵盛大。


    大殿裏貴族雲集,上首坐著族王族後,側邊依次是銀和夜。


    左邊坐著青龍一脈以青源夫子為首,邊上坐著個青衣女子,是青源夫子的嫡孫女,容顏清麗溫婉,坐著如一方美玉,其後還有夫子的兩個庶子,從座次上看倒都不及孫女受寵。一行人都襲了夫子一派清風明月之態。


    右邊坐著白虎一脈,為首的是白虎氏大當家白虎宏,此人一身灰白袍子,身形精狀,肩寬背厚,據說是暗血族最善戰的勇士。兩邊分別是嫡長女白虎靈和次子白虎銘,白虎靈長得人如其名,十分機靈討喜,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白虎銘年齡稍小,但身型已十分高大,一副憨厚模樣。


    右邊下首是朱雀一脈,當家的是朱雀紋,身穿墨衣,生得風流雅致,手持折扇,應是個才子,正值中年卻兩鬢已露白絲。邊上是嫡長女朱雀馨,容顏嬌俏,目光清高傲慢。


    殿外大院中坐著各世家人士,都來慶賀順利立後,一睹新王後姿容,好不熱鬧。


    人來人往,小夜一個也不認識,隻聽聞曾經四大貴族至今隻剩下三個,大概就是這青、灰、墨三派,其餘的八cd是來喝喜酒的吧。


    今日依舊是一身繁複正裝,但比起蒼頂那日的艱辛,坐著吃飯已是十分輕鬆愉快了,小夜看著眼前一桌的美食,糖酥酪、粉栗糕、水晶餃、鬆糕、鹵水鴨、鬆子魚、醬肘子、芙蓉蝦,光各色點心就玲琅滿目,樣樣精致,就算兩座白山也絕不曾有這樣的美食,口水直流,恨不得丟下筷子雙手齊用,卻隻能一邊筷不離手口不停,一邊暗暗讚賞自己壓對了籌碼,走出白山簡直是最最正確選擇,人生就是要多多大開眼界,否則豈不枉活!


    小夜吃得正歡,卻聞邊上有長者的聲音:“許久未見銀殿下了,不知殿下近來安好否?”轉頭看去,這副清風明月之氣不就是青龍的大當家,看來是開始挨個敬酒行禮了,邊上跟著那個長相清麗的青衣少女,少女也俯身給銀問安,好一副知書達理賢良淑德,還眼波流轉一臉羞澀。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濃濃的少女心呀,小夜偷樂,頓時來了興趣,又看向銀,銀依舊溫溫柔柔冷冷清清,目若深潭,皮笑肉不笑地迴道:“承源伯關懷,好多了。”期間並未多看少女一眼。小夜白了一眼,心裏為青衣少女不值,何必留情於這麽個病秧子,天下好男兒多了去了,越發覺得見世麵是頂重要的大事,多個選擇總比孤注一擲地好。


    那兩位行完禮,竟然跳過小夜徑直迴了座位,之後的各氏族幾乎都是如此,小夜倒完無所謂,隻顧著案上的美味佳肴,時不時地關注雪的表情和言語,偶爾被雪察覺,總報以憨憨一笑,又引來銀不解的一瞥。


    青源夫子領著他的俏麗孫女迴了席位,孫女麵露委屈,十分不悅,怕是方才銀的無視讓她灰心了。


    青源夫子轉身語重心長地寬慰道:“銀殿下自小受先王後月的寵愛,心氣高些也是正常的。”


    青衣少女努努嘴:“天下女子這般多,爭奇鬥豔,如何會偏偏選我,何況方才。。”說著眼圈都紅了起來。


    青源夫子酌了一口美酒,道:“惜兒啊,你要知道,雪殿下是族王,一生隻娶一次,也隻能娶一個,銀殿下同為王室,卻自由得多。王室已很久沒有與旁氏族結親了,最後一次聯姻是與玄武,如今玄武已滅,今後不論誰能與銀殿下結成連理,都將會是最接近王室血脈的氏族。”說著一手拍了拍少女的肩,又道:“你是我青龍一脈的長嫡女,以我青龍血脈的勢力,銀的正妃之位非你莫屬。”頓了頓,說:“而且,你的父母均為王室效力身亡,這是王室欠我青龍的,也是欠你的。所以你切莫妄自菲薄。你隻需考慮是否中意於他,其他的爺爺自會幫你。”


    青龍惜聽完,情意綿綿的看了看銀,羞澀地低下頭。她當然是屬意於銀,惜自幼失去父母,一生最大的期盼莫過於有個安穩的家,銀貴為王室,卻無雄心壯誌,心性喜靜,容貌才華又是萬裏挑一,溫溫柔柔,可謂居家過日子首選。


    而與此同時,青源夫子清逸地摸了把胡子,卻是另一般盤算:當年玄武逼宮,雪和銀孤身奮戰,他們不僅是同胞兄弟,更是生死之交,怕是那次大戰銀才落下病根,這些年雪對他疼惜有佳,銀就是他的軟肋,倘若銀與我氏聯姻,不僅得了王室血脈還易於掌控,並能間接牽製雪,一舉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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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小夜抱著鼓脹的肚皮心滿意足地昏睡到翌日中午,險些耽擱了上祠堂,還好一身行頭昨日未脫,今日隨便整理了一下就出門了。


    王室四人和三貴族大當家一行人來到祠堂,位於王府的後殿,周圍一片肅靜,飄著幽幽的檀香,推門而入,偌大的殿內,白燭長明,前方一排長長的案幾,上麵放著幾摞經書,再向裏,兩邊長長的台子供奉的是四大貴族的世世代代,三貴族的當家止步於此,各自行禮。王室四人繼續向裏,最裏一間正對著的一整麵牆都被隔成小隔間,每個隔間裏都有一個排位和一個精致的紫檀木錦盒,前麵一張桌子,上麵放著白玉雙耳貔貅臥鼎,裏麵插著香燭,散發著幽幽檀香。


    小夜呆呆地看著這麵牆,看到了先王霜和先王後月的牌位並排安放著,心中一酸。


    雪和安先上前行禮,待輪到銀和夜時,小夜愣神並未下跪,隻是目不轉睛的瞅著這麵牆,銀轉身看了看她,默默地又轉迴去,雪審視著輕哼一聲,小夜這才跪下。


    禮畢後,一行人前往四方廳議事,安要接手府內便隨麽麽先行一步,銀不關心族內事務,謊稱身子不適徑自迴屋,小夜並不被貴族認可,不允許她同行。


    銀沿著花間小徑並未迴屋,似是無聊,忽想到祠堂裏的那幾本經書許久未看過,一時來了興趣,便又折了迴去。


    來到祠堂,拿起經書翻閱,發現裏間的門竟沒有關好留著條縫,裏麵好像還有人,心下起疑,悄悄地靠過去察看,竟然是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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