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揚水站,我們先是迴了我家,把車開了出來。陸冰有些生疏地駕駛著我的那輛破麵包車,載著兩人一狗,朝鎮上駛去。關於我之前差點沒命的事,我父母都不知道,外公那天本來是要去找我爸準備後事的。見我在躺在床上手抓來抓去的,他知道有隱情,於是就沒去,而是在屋裏到處翻找,最終,他在我的褲子口袋裏找到了寫有陸冰電話號碼的紙條……


    來到我爸那裏,剛一走進他的門麵,他就搓著兩隻手,帶著討好的笑容迎了過來。外公也不看他,一把抓起靠牆立著的大包袱。


    “爹,你買這麽多東西幹嘛?”我爸問。


    “哦,我們要去辦點事。”外公說。


    我爸急忙道:“是不是還要我去看守揚水站?那行,我再去住一晚!”


    外公掏出鑰匙遞給他說,不是一晚,而是有可能要住上十天半個月。我爸傻眼了。


    “怎麽,不樂意?”外公抬眼問他。


    “怎……怎麽會呢,嗬嗬……”我爸笑的比哭還難看。


    外公‘嗯’了一聲。


    臨走的時候,我爸把我拽進了裏屋,他鬼鬼祟祟朝外麵望了望,壓低聲音說:“你跟這個女孩兒已經好上了?”


    “哪有!”我急忙道。


    “那她怎麽跟你在一起,而且還要一起出遠門?”我爸問。


    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我爸說他比較喜歡王珍珍一些,因為王珍珍看起來乖巧老實。而這個陸冰,我爸說以他的社會經驗,他一看這女孩兒就透著一股子精明勁,再加上又洋又俊的,我爸擔心我既養不起,到時候又駕馭不住。


    “哎呀你說什麽呢,我們就是朋友……”


    我爸充耳不聞,他兩手比劃了一下,“再說了,你看那個珍珍屁股多大,肯定能給我們老張家生兒子。這個姓陸的女孩兒,太瘦了……”


    我爸連連搖頭。我快要崩潰了,往外走的時候,他還在後麵嚷嚷,我的話你好好想想,別到時候後悔……


    在我將死的這些天裏,王珍珍一直沒再來過,不知道是因為工作忙,還是因為她在‘等我’。她不來也好,由於不想拖累別人,我心裏本能對感情這東西有些排斥,所以挺怕糾纏。


    書說簡短,我們在鎮上吃過早飯,便驅車往河北方向進發了。陸冰駕齡不長,不敢開的太快。


    一路上但見大片大片光禿禿的田野,莊稼早已收割,就快要種冬小麥了。月餅頭一次出遠門,而且還是坐車,它興奮地把前爪扒在車窗玻璃上,吐著舌頭東張西望。


    “陸冰,你還是不肯告訴我,你的本領是從哪裏學來的嗎?“外公問。


    我心道,陸冰過來這麽些天了,難道就連外公都還不知道她的底細?


    陸冰笑了一下,“不是我不肯說,而是傳我本領的人不讓我說出去,不好意思了外公。”


    她也隨我一起叫‘外公’。外公點了點頭說,那好吧,我後麵不再問了,隻要你能帶我找到那‘鬼蛇’所在的地方就行。


    我心說,什麽‘鬼蛇’?


    “這個我也不敢保證。”陸冰說:“當年我師父進山尋找那種蛇采集它的唾液,雖然我也跟著去了,可我當時太小,主要是去玩兒的。他把我放在一個山區鎮上他的朋友家,自己進的山,我隻知道他是往西去的,具體去了哪裏,我就不清楚了。所以外公,我隻能憑著記憶把你帶到那鎮上,能不能找到那蛇,我就不敢說了……”


    聽到這裏,我忽然想到當初在趙老板家裏,陸冰給我塗抹在眼上的那種‘藥水’,她說那東西是用太行山裏一種罕見蛇的唾液製成的,我想可能就是眼下她和外公所說的這什麽‘鬼蛇’了。難道說,這種蛇可以幫我穩固體內的丹?不對,外公那天說,我們進山要找的是存在於傳說中的,沒人見過的東西,陸冰用的藥水如果是她師父製作的,那麽那人當然見過那種蛇……


    “要是到了那鎮子,你還能找到你師父的那個朋友家嗎?”外公問。


    陸冰不說話。


    “放心,我保證,如果見了那人,我一定不會向他打探關於你師父的事。”外公拍著胸口,嘴裏直飛唾沫星子,“我閆天昇這輩子,最重的就是承諾!”


    陸冰這才笑了笑說,她試試看吧,過去了這麽多年,不知道那人還在不在那鎮上。


    雖然我老家距離河北並不算遠,可是由於車開得慢,直到下午天都快黑了,我們才來到一個靠近太行山區的城市。外公說我們在這裏找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


    把車停下來,陸冰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山區縣城說:“我們首先要趕到這個縣城去,因為那個鎮就在這縣城往南的大山裏,我記得好像要走四五十裏的山路……”


    找到一家賓館,外公進去開房間了,我和陸冰則去停車。把車停好,陸冰摸著月餅的頭說:“呐,你乖乖的待在這裏,不準亂叫知不知道,不然晚上我就讓你餓肚子……”


    那狗哼哼著,分別舔了舔我和陸冰的手。外公開了兩間房,我和陸冰一間,他自己一間。不知道是不是由於每晚雙修練功的緣故,我和陸冰之間產生了一種非常微妙的親密感,我也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反正既不像家人,也不是情侶。在那種感覺的驅使下,我和陸冰變得十分默契,再加上對彼此的身體也越來越熟悉,所以雙修練功一次比一次順暢。除此以外,我們還知道了彼此私下裏的一些隱秘。每次練完功,我們都是和衣睡在同一張床上,陸冰由此知道,我晚上睡覺喜歡說夢話,至於她,在人前看起來文文雅雅,然而晚上的睡姿卻實在不敢恭維,相當‘豪放’,經常把腳伸到我臉上不說,有好幾次她還不知怎地爬到了我這邊。當我被懷裏的柔軟喚醒,隻見陸冰正趴在我懷裏睡的香甜。每次我把她推醒,她都會揉著睡眼說我是個色狼,她說是我居心不良把她給抱過來的,我無語了……


    在賓館住了一晚,第二天,我們往西進發,沒多久就進山了。往前全是些盤山公路,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懸崖,彎彎轉轉的,陸冰開的更慢了。一直開到中午,路況才開始好轉,不再那麽‘險惡’,景致也變得壯美絢麗起來。


    把車停住吃了些我們帶過來的東西,繼續進發。這裏白天跟我老家的氣溫相差不大,秋日下午的陽光灑進車裏,照的人暖洋洋的。月餅把嘴巴擱我腿上睡著了,我一邊輕輕撫摸它的頭,一邊和外公看向車窗兩邊的景色。


    這太行山可比我們當初去采集火殃的魯中荒山壯美多了,公路兩邊都是望不到頂的山峰,石壁像是刀砍斧鑿過的,令人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時出現一座什麽廟宇,坐落在山腳下或者山壁凸出的巨岩上,仿佛仙山樓閣。隻要一看到有山墳,往前走不一段,就會出現村莊或鎮子。太行山裏靠著公路的村鎮毫不落後,或新或古的房子錯雜在一起,別有一番特色,很多兩層的居民樓樓頂都支著接收衛星信號的大鍋蓋。


    陸冰不服氣,說我和外公倒好,可以看風景,她卻要開車。說完她又加了一句,還有一隻隻知道吃了睡的臭狗。我說那你歇會兒看風景,換我來開。陸冰哼了一聲說算了吧,我還想多活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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