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說錯話了,我心情不好。」司馬君澤閉上眼睛。「易叔叔,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靜一靜。」


    「少爺……」


    「拜托。」


    「正好。」喬雨青倏然插口道:「你可以趁機想清楚你到底還要不要繼續治病,不治的話早點說,也省得浪費我去救別的病人的時間。」說完,她傲橋的哼了一下,逕自轉身離開。


    「喬大夫!」易明雄出聲挽留,卻沒能讓她停下離去的腳步,隻能眼睜睜的目送她離開。「少爺,你——」他無奈看向自家少爺,不料才開口就被打斷。


    「我現在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你也出去。」司馬君澤再下逐客令。


    「少爺——」


    「我說出去!」司馬君澤已經快要壓抑不住臨近爆發邊緣的情緒。


    易明雄服侍司馬君澤多年,知道他家少爺向來極少發怒,可是一旦發火定然鐵麵無私、言出必行,所以他隻能無奈的退出去,然後轉身去追小喬大夫。


    「喬大夫,請等一下。」


    聽見來自身後的唿喚,喬雨青眯了下銳利的雙眸。


    她停下腳步,轉身麵無表情的麵對來人,乍看之下就是餘怒未消的模樣。


    「喬大夫,對不起。」易明雄走到她麵前,先認真的向她道歉後才道:「先前的事還請喬大夫別放在心上,我家少爺他隻是對這次的治療滿懷期望,不料結果卻和過去一樣,他才會……」他說著搖了搖頭,露出既痛苦又心疼的神情,好像不忍再繼續往下想、往下說的模樣。


    喬雨青沒有應聲,隻覺得這個人如果真是內鬼的話,難怪司馬君澤懷疑不到他頭上。


    瞧他此刻情真意切、憂慮心疼的模樣,若非她早有防備,對司馬君澤身邊的人都抱持著懷疑與不信任的態度,她也肯定不會懷疑眼前這個人對司馬君澤的真與忠心的。


    當然,現在一切都隻是懷疑,內鬼叛徒是不是眼前這個人還不得而知。


    「喬大夫,我家少爺的身子現今究竟是什麽情況,你可不可以和我說實話,到底少爺的病還有沒有救治的希望?」易明雄憂心忡忡的看著她問道。


    喬雨青此刻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來了,終於進入主題了。


    她不動聲色,撇唇答道:「不知道,從一開始我就說過你家少爺的病不好治,現今遇到的問題其實也在我的預料之中,畢竟你家少爺過去的脈案我也看了不少,病情會反複、會突然病情加重也都屬於正常病況。」


    說到這兒,她停頓了一下,然後哼笑了聲才又接著說:「我以為這樣的情形你們早該習以為常了才對,沒想到你家少爺竟然會是那種反應,還真是出息啊。」她的表情極度嘲諷。


    易明雄表情尷尬中又帶點無奈,他開口為主子緩頰。


    「少爺因為身子不好的關係,性子一直都是不慍不火、清清冷冷的,但這樣不是少爺的真性情,這迴少爺會這樣,或許是壓抑太久再難承受更多的關係。」他說。


    「這事我不管,我隻管治病。」喬雨青搖頭道。「易大叔,麻煩你去跟你家少爺確定,他到底還要不要我繼續替他治病,如果不需要的話,就請易大叔派個人送我迴黃土村。」


    「治,當然要治,隻要有一絲希望我們就絕不放棄。」易明雄迅速答道。


    「易大叔能替你家少爺做主?」喬雨青挑高眉頭。


    「我會說服少爺。」易明雄堅定道。


    喬雨青不予置評的扯了扯唇。「總之,等確定治不治之後再跟我說吧。我迴藥房去了。」說完,她逕自轉身走。


    這迴易明雄並沒有出聲挽留她,由此可見她剛所說關於司馬君澤病情反複的說法暫時取得了他的信任,穩定了他作賊心虛的那顆心——如裏他真是那個吃裏扒外的內鬼叛徒的。


    司馬君澤的病當然得繼續治,喬雨青對易明雄所說關於不治的話全是她胡扯,她敢這樣胡說自然是因為她知道以司馬君澤的聰明才智,他肯定能夠明白她的用意,並且會替她圓謊。


    事實證明也是如此。


    事隔一天後,再度來到別院為司馬君澤治病,兩人對看一眼,心照不宣。


    喬雨青坐下來之後,照例先為司馬君澤號脈,確定他身體的情況之後,這才開口,「因為病情有變的關係,說明了先前的治療方法並不是最正確的,從今天起我打算換種治療方式。」她告訴他。


    「喬姑娘是大夫,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聽大夫的。」司馬君澤雖不積極卻也合作道。


    喬雨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開口說:「你看起來並不是一個受點挫折就會灰心喪誌的人。」


    司馬君澤扯了扯唇,沒有應聲。


    一點挫折嗎?


    她不是他,永遠不會知道他所受的不是挫折而是打擊,不知道他心傷有多麽的重,又過去這兩天他想了很多,不隻一次想死,想死了便可一了百了,再也不需要為那些不愛他的人心痛難受,可是就這麽死了他又覺得不甘心,會死不瞑目,因為他連要害他性命的主謀是何人、這般不欲他生的理由又是什麽都不知道,叫他如何甘願去死?


    過去兩天他度日如年,痛不欲生,想不明白這些年他辛苦掙紮的想要活下去到底是為了誰?又為了什麽?


    到現在他依舊想不明白,隻知道要他現在死他絕不甘心,他一定要弄清楚在他身邊對他下毒之人是誰,幕後主使者又是誰,還有目的是什麽,否則他一定會死不瞑目。


    至於他的病能不能治好,他已經不在意了,他隻要能活到揭開那些偽善者的真麵目的一天就足夠了。


    喬雨青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從他灰黯的眼神中以察覺到他的心態有些不對勁,偏偏她什麽也不能說,隻怕交淺言深、適得其反。


    此刻的她過他來說隻是個大夫,她必須記住這件事,做好一個大夫才是她此刻最該做的事。


    她轉頭對站在一旁的心靜道:「心靜,你去看下藥浴的湯藥準備好了沒?」


    心靜輕愣了一下,出聲問:「姑娘,少爺他不是還要先針炙半個時辰嗎?」


    「以後藥浴和針灸要同時進行,你順便告訴負責熬湯藥的人這件事。」喬雨青說。


    心靜轉頭看了少爺一眼,見少爺沒意見便點頭應是,福身而去。


    見心靜離開後,喬雨青又過司馬君澤說:「今天開始我會在你藥浴時替你針灸,這麽做有好也有壞。好處是能加速藥效的吸收,壞處是這不是溫和的治療方式,所以你會感覺到明顯的疼痛,你最好要先有個心理準備。」


    她的表情有些嚴肅,司馬君澤卻沒什麽反應,隻道:「我不怕痛。」


    喬雨青涼涼地看了他眼,說:「這話等待會兒你再說吧。」


    痛。


    司馬君坐在感滿深褐色藥湯的浴桶中,握緊拳頭,咬緊牙關,拚命忍著不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他現在才明白喬雨青之前所說的那句「這話等侍會兒你再說吧」的意思。


    他現在的感覺真的是痛不欲生,就像全身上下都有螞蟻在噬咬他的感覺,痛中帶癢,癢中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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