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君澤渾身一僵,什麽沉鬱難受全都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滿滿地不自在與尷尬,要他在一個年輕姑娘麵前脫光衣服,他實在是……


    「欸,你怎麽還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的啊?別告訴我你在害羞,我一個姑娘家都沒在害羞了,你堂堂一個男子漢在害羞什麽?大不了看了你的身子後,我對你負責就是了。」喬雨青無奈的隻好用出激將之法了。


    司馬君澤臉色紅了又白,扯了扯嘴對她說:「別亂說。」


    「敢情司馬少爺這是看不上我?」喬雨青挑眉道,旋即又自問自答的點頭說:「想想也是,這麽窮鄉來走出來的村姑,雖然會點醫術,但那也頂多能算是個九中流,以司馬少爺的身分肯定是瞧不上我這樣的人的。」


    「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司馬君澤蹙起眉頭。


    「其實你有沒有這個意思都沒差,咱們倆其實就是病人與大夫而已。」喬雨青搖頭,一正經的看著他。


    司馬君澤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最後隻是深吸了一口氣後,乖乖地動手脫去上衣,然後有些不自在的打著赤膊上床躺下,就像過去每一天接受喬老大夫的針灸冶療那樣閉睛,接受她的治療。


    【第七章 打擊】


    對於喬雨青針灸之術的高明,司馬君澤僅讓她針灸三天便有深刻的感受。


    是以,他隻能強忍尷尬與不自在的感受,每天乖乖地打著赤膊躺在床上接受喬雨青的針炙治療。


    這一日號完脈後,他自動自發站起身來準備脫衣裳接受針灸,卻讓喬雨青給叫住了。「君澤,你先等一等。」


    司馬君澤愕然的轉頭看她,才發現到她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他問她。


    喬雨青沒迴答,卻是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丫鬟心靜。


    這丫鬟打從她替司馬君澤針灸的第二天開始,每天在她替司馬君澤治病時都會準時出現,在一旁伺候著。從司馬君澤的默許態度來看,她猜這事應該是他吩咐的,至於目的是為了避嫌,又或者是為了麻木隱藏的敵人便不得而知。


    麵對這樣的安排,她基本上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始終如一的專心做一個大夫該做的事,直到現在為止。


    司馬君澤見狀立即會意的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你先下去。」


    心靜不由自主的瞟了喬雨青一眼,這才福身退了下去。


    見丫鬟的身影消失於門處,司馬君澤迫不及待的立即問道:「有什麽不對勁嗎?」


    「加重了。」喬雨青看著他沉聲道,眼底壓抑著戾氣。


    司馬君澤怔愣了一下,臉色難看的看著她,「你是說……」毒?


    喬雨青歎息一聲,閉眼點頭。


    司馬君澤忽覺渾身發軟,有些站不住的屁股跌迴剛才坐的椅子上。


    對於自己身中奇毒,喬雨青懷疑他身邊可能就有幫兇這件事,司馬君澤一直保持著懷疑的態度,覺得在他身上中的毒應該是在京城,在他年幼時被下的,與現今身邊的人無關,因為能跟隨在他身邊的人都是得他信任的人,是娘和姥姥、舅舅他們留給他、派送給他的人,不可能會有什麽問題。


    可是事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擊。


    「這是真的嗎?」司馬君澤看向她,嘎啞的問道,麵無血色的臉上仍一抹期盼與希望。


    「騙你對我沒有任何的好處。」喬雨青說。


    司馬君澤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間就灰黯了下來。他神情痛苦的咬緊牙根,握緊拳頭,感覺至心灰意冷,甚至是生無可戀。


    被父族一黨棄子放棄,被母族毒害,在這世上與他最親的親人似乎都不希望他活著,那麽辛苦的掙紮著活下去又是為了誰、為了什麽呢?還不如——「你在想什麽?」喬雨青看出他眼中灰暗的死意,倏然出聲問道:「螞蟻尚知苟且偷生,你這樣一個好手好腳的堂堂男子漢想尋死嗎?」


    「誰想尋死了?」


    易明雄的聲音倏然從門口處傳來,令屋內兩人皆不由自主的渾身一僵。


    喬雨青畢竟活了三世,反應極為快速。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迅速地朝來人走過去,一邊生氣的開口道:「易大叔你來得正好,我真的快要被氣死了,氣死我了!」說著她還用力的跺了幾下腳,表明她此刻真的很生氣。


    易明雄果然被她的反應驚呆了一下,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向來沉穩、不時流露出神醫範兒的小喬大夫這般氣急敗壞又孩子氣的模樣。


    「這是怎麽一迴事?」他眨眼問道,轉頭看向少爺,卻在下一秒又被大步走近他身邊的小喬大夫扯著他的袖子給拉迴了視線。


    「易大叔你評評理,看你聽了之後會不會很生氣?」禿雨青拉著他的袖子氣唿唿的說。


    易明雄被扯得一愣一愣的,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能茫然的眨眼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是誰惹喬大夫生了這麽大的氣?」


    「除了你家少爺之外,還會有誰?」喬雨青一臉氣憤的投訴道:「你知道他剛才說什麽嗎?真是枉費我這段日子為了替他治病調整藥方,鎮日廢寢忘食、絞盡腦汁的,真是氣死我、氣死我了!」


    「少爺究竟說了什麽?」易明雄不解的轉頭去看司馬君澤,卻又再一次被喬雨青扯著袖子給拉迴視線。


    「他說他不想治病了,說反正也好不了,整個人自暴自棄的,易大叔你聽了會不會生氣?」喬雨青生氣的說,「所以我剛剛才問他螞蟻尚知苟且偷生,像他這樣好手好腳的男子漢竟然想尋死,可不可恥啊?」


    說完,她瞪向司馬君澤,麵上是怒不可遏的神色,眼底卻布滿了擔心。


    還好此刻的司馬君澤已恢複正常,除了臉色較平日更加蒼白外,麵上已看不出任何異樣。


    「少爺,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何你會突然對喬大夫說出那種話?」易明雄滿臉震驚的問道:「你不是答應過夫人一定會好好的治病、好好的活下去嗎?」說著他忍不住臉上神情,更是既心疼又心痛。


    司馬君澤沒有應聲。


    「少爺!」


    司馬君澤依然默不語,喬雨青見狀隻能開口代替他迴答,說起前因後果。


    她說:「易大叔,我剛才替你家少爺把脈,發現這段期間好不容易獲得改善的病情似乎又有加重的趨勢,我還沒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隻是老實的告訴你家少爺有這種情況,他就說又是這樣,說什麽不要治了,說什麽反正也治不好、全都是浪費時間這樣自棄的話,真的讓我很生氣。」


    「少爺,喬大夫說的是真的嗎?」易明雄問。


    「易叔叔,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拖著病,要死不死的很惹嫌?」司馬君澤終於開口說話,卻是不答反問。


    「少爺,你在胡說些什麽?」易明雄瞬間變了臉色,既生氣又傷心的捂著自己的胸口道:「少爺可知道,你說這話是在拿刀子戳老奴的心啊,這麽多年來老奴為了少爺的病四處奔波、鞠躬盡瘁,少爺怎麽能……你怎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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