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春曉也看到了顧成臉上的惘然和怔怔然,想起已經隕落的懷卿真君,她的心情頓時變得格外沉重起來。


    勝利無疑是極好的,可為了爭得這場勝利,他們失去了太多太多。


    “嗯。”閔春曉悶悶應了一聲,她把林空藍攔腰抱起,又想起紀子悔和顧成身上還帶著傷,便側頭問了一句,“你們的傷勢不要緊吧?”


    雖說現在的戰場已經比之前安全了一些,但乾坤派一日不翻身,他們的危險便一日不會解除。


    “你隻需顧好你自己和林空藍,其它的交給我們即可。”紀子悔說道,他撿起林空藍遺落在地上的劍看了看,順手把它掛迴林空藍腰上,微抿了唇,“這把劍不錯,能用這把劍的人應該也可以。”


    閔春曉微微怔了一怔,然後彎了唇角,格外認真地看著紀子悔說道:“你說得不對,劍是很好的,人更加好。”


    林空藍的評價不應該是也可以。


    她身為聯盟修士,本該與聯盟一致,最終卻選擇站在乾坤派一邊與整個修真界為敵,這樣的勇氣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


    至少,從心底裏說,閔春曉便覺得自己不如林空藍。


    閔春曉如今已是金丹後期劍修,在乾坤派也拿到了內[門弟子的資格,可在乾坤派遭到天譴之際,她並沒有趕迴宗門,而是馬上去了中洲。


    修真界確實沒有幾個人是蠢的,閔春曉也早早預料到乾坤派會沒落。早早預料到其餘的頂級宗門落井下石。


    從心底裏說,閔春曉其實是很喜歡乾坤派的,這個門派從來都不是閔家,誰欺負了它,它便要教誰付出代價。


    她也很喜歡這個門派裏的門人,就像顧涼和風林菀,就像刑之樊和白可可,他們都是有堅持有底線的人。


    如今乾坤派要走上閔家的老路,閔春曉也是不願意的,但她要活著。要將閔家的劍法傳承下去。她不能與乾坤派一起消失。


    閔春曉安慰著自己,在中洲的一座中型城池隱姓埋名,打算就這樣做一個散修,從此不加入任何勢力。


    但她陸續聽到從東洲傳來的消息。看到賭坊裏人們設局下注開賭乾坤派何時覆滅。終究還是改變了主意。


    當年的閔家慘遭滅門。能逃走的其實也不僅僅是她,可閔家的長輩們不想走,他們心甘情願地守衛著閔家。直至與閔家一起消失在中洲。


    閔春曉一直不懂他們的堅持,可在那個城池裏隱姓埋名四個月,她似乎有些懂了。


    因為守護家族就是他們的道!


    如果堅守的道已經消失,他們活著、他們修行又有什麽意義?


    修道者,需堅守本心,需明確道心。


    閔春曉是個修道者,她的道心尚未鑄就,也一直摸不到道心的門檻,因而修為一直停滯在金丹後期,趕不上刑之樊,也趕不上顧涼。


    如今她找到了本心,也依稀看到了道心。


    是違背它作為散修活下去,還是堅守心中道作為乾坤派門徒為乾坤派而戰?


    對閔春曉來說,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抉擇。


    就如顧涼當初產生的疑惑一樣,閔春曉對乾坤派也沒有太多的歸屬感,甚至沒有多少個要好的同門,她隻是單純地覺得這個門派不錯。


    隻是一個不錯的評價,便值得她為它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閔春曉不知道怎麽迴答,她在迷惘中煎熬、掙紮,直到她在茶樓裏遇到一個同是劍修的大叔。


    那個大叔喜歡喝酒,總是帶著一個酒葫蘆,臉上帶著飽經滄桑的隨和與平靜。


    她大約是喝醉了,又或者沒醉,竟然壯著膽子詢問:“前輩,你說我應該選擇心中道,還是選擇活著?”


    大叔沒答她,隻是問了一句:“你覺得你能以這樣的狀態活下去?”


    她當然是不願意的!


    如果就這樣煎熬下去,她將永遠都無法建立道心進階元嬰,稀裏糊塗的八百年過去,她閔春曉隻會變成一杯黃土!


    閔春曉的醉意當時就消失了。


    她告別那位前輩,悄悄返迴東洲,悄悄混進聯盟。


    閔春曉還想看一看,看這個門派是否值得她為了它而戰。


    閔春曉到底還是看到了。


    在顧崇帶著不夠四千個乾坤派門徒出現,向擁有十一艘戰船、近兩萬修士的聯盟宣戰的那一刻,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的選擇。


    閔春曉並不知道林空藍是如何才能做出與乾坤派站在一起的決定,但是對比著她自己,她覺得自己遠不如對方,無論是心性,還是實力。


    林空藍是值得尊敬的,每一個有勇氣站在這裏、堅守心中道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他們是很好的人,是很好的修士!


    紀子悔也不知道閔春曉走過的那一條問心之路是如何之艱難,看著閔春曉眼睛裏的認真,他想了想,並沒有隨口敷衍,而是迴以同樣的認真:“她是真的很好,但是再好也抹不去她曾經做下的事情。”


    每個人看待事情的角度是不同的,閔春曉不是他,她不會知道他在聽聞顧涼遭到林空藍買兇殺人那一刻的極端憤怒和恐懼。


    閔春曉一愣,竟是無言以對。


    紀子悔看到她臉色,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確實重了些,便緩了緩情緒補充道:“她現在能改挺好的,小涼可以原諒她,我當然也能做到不再計較。”


    如果他還計較著當年事,他也不會喂了林空藍一顆解毒丹。


    那顆解毒丹是顧涼煉製的冷僻丹藥,專門用於針對某些劇毒之物,其煉製過程並不比玉髓丹、大還丹之類的療傷丹藥容易。


    即便是紀子悔。他的手上也隻得三顆而已,輕易不會動用。


    閔春曉也知道那顆解毒丹的珍貴,想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顧涼,她心中歎息,不由得低了頭喟歎:“顧涼師姐真的是個很好的人,我不如她遠矣。”


    紀子悔聽了,卻是微微一笑,也不介意告訴她一些事:“事實上,我們之所以能夠及時趕來,還是因為有小涼相助。所以。你不必覺得擔憂。小涼她現在安全著呢。”


    顧涼還活著?


    閔春曉被這消息驚了一驚,然後由衷地覺得喜悅和感動。


    相對於乾坤派目前的艱難處境,顧涼的消息其實算不得什麽,而閔春曉也未必與顧涼有著極深厚的感情。但在低迷之中忽然聽到這麽一個好消息。她真的是極驚喜的。


    “真好!真好!”閔春曉一連說了兩聲真好。“這是極好的事情!”


    紀子悔點頭:“確實是好事。”又迴頭招唿顧成一聲,說道,“該走了。別傻站著。”


    顧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沒有注意到紀子悔和閔春曉之間的交談,紀子悔喊他,他便麵無表情地跟上。


    洞窟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星光漫漫,彎月微明,看起來格外的純淨浩瀚。


    但神荒並未在這麽美的夜色中入睡,許許多多的人都睡不著,更有人渾渾噩噩的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東洲因鳳凰木的倒塌和無涯洞的毀滅一片喧囂,純微這個名字在修士們的口口相傳中變得比威震神荒的殺神顧惜雅更可怕了數倍,仿佛滅世之妖魔、亂世之邪神,一些膽小的修士甚至不敢說起純微二字,隻用其它字眼來代替,可見這流言發展的趨勢實在是兇猛殘暴。


    不過,一向以物華天寶、人傑地靈而著稱,對東洲、南嶺、西漠、北原這些蠻荒之地都帶著輕微蔑視的中洲並不比東洲好多少,甚至更加混亂。


    雖說聯盟和邪修組織都在努力地控製流言,但修士們對乾坤派和純微的可怕猜測依舊像瘟疫一般飛速蔓延,根本無法阻止或者引導其趨勢。


    最開始的時候,有人說道:“兩儀宗的山門被炸翻了,大明寺後山的那座大佛也被炸毀了!”


    人們失笑,紛紛搖頭:“這不可能!”


    接著,有人說道:“煉器門用於煉器的火山突然爆發了,據說掌門都被噴湧而出的地火嚴重灼傷!”


    人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然後,有人說道:“東方學苑的老巢也被炸飛了一半,我親眼所見!黑市老主人被神秘人重傷,這條消息也是千真萬確的!”


    人們有些慌了,卻自我安慰道:“一定是我在做夢!”


    後來,有人說道:“玉城從天上掉下來了,我還見到一麵八卦鏡的虛影,鏡子裏倒映的就是玉城跌落人間的畫麵!”


    人們瞪大了眼睛,半信半疑:“真的嗎?”


    那個人說道:“我曾見過那麵八卦鏡,它是乾坤派的乾坤八寶鏡,純微在兩年前將其借出讓各勢力,讓他們找出隱藏在自己門派裏的邪修,可是免了一場災禍。”


    人們恍然:“是啊,純微很大方把鏡子借了出去,可是讓很多勢力都欠了人情呢。”


    那個人說道:“那些得了乾坤派好處的門派和勢力都是恩將仇報的白眼狼,趁著乾坤派遭遇天罰處境艱難之際,竟然厚著臉皮結為聯盟,打出替天行道的幌子想要覆滅乾坤派!”


    人們明白了,罵道:“聯盟真不要臉!簡直比邪修組織更無恥!”


    那個人說道:“聯盟不要臉在先,也難怪純微展開了報複,那些遭罪的門派勢力可不就是當初問乾坤派借鏡子的那些?”


    人們驚詫:“什麽!純微?這些事情都是純微做的?”


    那個人說道:“誰都知道純微一向老謀深算,他恐怕在很久之前便預料到乾坤派會有如今的困局。可惜天罰來得太急太快,聯盟也太心急了,乾坤派被打擊得措手不及,甚至所有人都覺得它會消失在曆史之中。”


    人們點頭:“確實是呢,我們都覺得乾坤派肯定要覆滅了。”


    那個人笑了:“可惜天道顯然是不想覆滅乾坤派。在乾坤派即將被聯盟攻破的時機,純微終於醒來並且打出了底牌。兩儀宗、東方學苑、黑市、玉城……除了十方門、六合劍派與水晶宮,其它想要瓜分乾坤派的勢力一個都沒有漏下,這教訓當真能稱得上刻骨銘心了,尤其是無涯洞和白露山。”


    人們驚懼:“純微居然有如此可怕的手腕和心機,實在是太可怕了!原來乾坤派最可怕的不是顧惜雅,也不是涵瑜,而是純微,我們全都被他騙了!”


    人們當中有個聰明人,他思考片刻後說道:“純微這麽做。毫無疑問地將各大勢力全都得罪狠了。也徹底與聯盟撕破臉。”


    那個人說:“早在六大宗門派出來使要求乾坤派雙手將東洲奉上之時,他們已經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了。”


    聰明人說道:“這不同。聯盟是正道,多多少少還是要點麵子的,就算乾坤派展開殊死反抗。他們也不會徹底滅了乾坤派、殺盡乾坤派門徒。可純微如今推倒了鳳凰木。炸了兩儀宗的山門和大明寺的那座大佛……鳳凰木、兩儀宗、大明寺這些頂級勢力丟了大臉。他們又怎會輕易放過乾坤派?”


    人們覺得他說的不錯,紛紛點頭。


    聰明人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純微此舉隻是圖一時爽快。實則是將乾坤派逼上絕路。或者幹脆就是聯盟要殺盡乾坤派門徒,徹底滅了乾坤派的傳承,乾坤派迫不得已,如此才決意與聯盟眾勢力玉石俱焚。”


    人們說:“確實是呢,純微看起來也挺蠢的。”


    聰明人眉頭微皺,補充說道:“聯盟幾乎代表了整個神荒修真界,就算顧惜雅再厲害十倍,他也不能帶著乾坤派與整個修真界對抗。顧惜雅都不能,純微又有何能改變乾坤派的困局?我想,除非乾坤派能在忽然之間有一群化神大能相助,否則誰都不能阻止聯盟的腳步。但你我都知道,那種假設是不可能的。”


    人們哈哈笑了起來:“那怎麽可能呢,相對於整個修真界,乾坤派什麽都不是。”


    那個人看著聰明人,意味深長地說道:“誰知道呢?反正乾坤派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覆滅,倒是白露山和無涯洞,這兩個頂級勢力至少在五千年內迴不到原來的位置。”


    人們歎息又敬畏:“白露山和無涯洞招惹的那個大能者實在是太恐怖了!”


    聰明人想著從東洲和南嶺傳來的消息,也歎息說道:“也許毀滅白露山和無涯洞的那個絕世強者就出自於乾坤派?”


    鳳凰木、兩儀宗、大明寺等頂級勢力的遭殃確實是純微所造成的,對於這一點,乾坤派已經公開承認。


    但無涯洞和白露山的毀滅至今仍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承認,除去東洲那幫被純微嚇得神經兮兮的妖修,東洲的人們並未把這件事往純微和乾坤派身上猜想。


    如果是純微做的,純微不會不承認。


    如果乾坤派是知情的,乾坤派不會有所隱瞞。


    人們對聰明人的猜測隻是搖頭:“既然他出自乾坤派,為何不為乾坤派出麵?即便他隻是表明態度,聯盟也不會輕易再動手,畢竟誰都不願意落得白露山和無涯洞的境地。”


    說著,人們開始猜測無涯洞和白露山遭殃的真相,倒是將聯盟與乾坤派都放到了一邊不再談起。


    在這個時候,震驚到了極點的聯盟高層也漸漸迴神,被狠狠羞辱的憤怒開始漫上心頭。


    純微竟然如此大膽,敢對他們展開報複!


    乾坤派竟然如此囂張,敢在這關頭激怒他們!


    難道純微就不怕聯盟踏平乾坤派?


    不管純微怕不怕,他們已經憤怒得無法自已,他們必須得讓乾坤派在明天的太陽升起之前徹底消失!


    聯盟的尊嚴不容冒犯!


    人們叫囂著、咆哮著,怒火早已吞噬了慣常的理智和冷靜。


    真尊們的情緒也不比其它聯盟修士鎮定多少,乾坤派展開的反擊碰到了他們的底線,也過了那道明顯的界限。


    化神不得輕易插手人間事?


    如果人間威脅到他們的門派。他們完全可以肆無忌憚地出手!


    聯盟前所未有地團結起來,真尊們也前所未有地認真起來,在戰船和真尊們的攻擊下,乾坤派的金色禁製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變得越來越透明。


    令天音就在其中一條戰船上,他遙望著黑暗中散發微光的金色禁製,看著那些強大得讓人心悸的道法、神通打在禁製上綻放成一朵朵煙花,心頭帶著隱秘的竊喜和得意:“這煙火果真漂亮得很,堪稱空前盛大。”


    令天音感歎著,可惜道:“可惜顧弦不在這裏。不然真該讓他仔細瞧一瞧。”


    瞧一瞧乾坤派是如何覆滅的。瞧一瞧乾坤派門徒是怎麽死的,也瞧一瞧這乾坤山脈的中段是如何被夷為平地的。


    “他會看到的。”與令天音並肩而站的人說道。


    這個人並不是那日在第一樓裏與令天音喝酒的魁梧男修,而是一個白衣白發白瞳的年輕女子。


    她看起來大約是十四五歲上下,容貌如同神像般慈悲而莊嚴。眉間一點嫣紅朱砂痣。氣質十分特殊。令人見之不忘。


    在邪修組織,這個白色的女子與令天音齊名,修為、實力和來曆皆是神秘莫測。


    即便是令天音。他對她的了解也不多,僅是知道她自號白神,來自於三千界中最是高高在上的未名天,是個背景極深的大人物。


    令天音一向瞧這個白神不順眼,不過他現在心情好,居然迴了一句:“雖然他能看到我錄製下來的煙火,但那畢竟不是親身經曆,不夠深刻。”


    白神說道:“那就編造一個輪迴的夢境將他放進去,來迴十幾次,即便他是石頭做的心也該裂開了。”


    令天音難得青眼看了白神:“嘖,都說最毒婦人心,我今天倒是見識了一迴,你這心腸毒辣得可以。不過,顧弦是我的囊中之物,恐怕他沒機會見識你夢境的可怕。”


    白神木然地看了令天音一眼,側過臉去繼續望著這場華麗浩大到極致的煙火,聲音輕得幾近不可聞:“或許吧。”


    令天音聽到白神這句話,不由皺了皺眉,心中暗罵一句有病。


    什麽叫或許?


    那是必然!


    顧弦離開不凍海之時,便是他收獲新傀儡之日!


    “我總覺得有點兒不安。”片刻,白神細聲細氣地開了口,她仰望著在無數朵煙花盛放下顯得有些模糊的星空,說道,“星星的軌跡變得晦暗不明,根本尋不到規律,也看不到它們的走向。”


    不同大世界的星空是不同的。


    在降臨神荒世界之前,白神以為未名天的星空最為晦澀難懂,可她現在看到的星空比未名天更複雜難懂數十倍。


    令天音對此嗤之以鼻:“有那空閑看星星,還不如計算一下那層禁製什麽時候會破碎!”


    白神說道:“一個時辰又兩刻鍾。”


    她的迴答緊接著令天音的尾音,沒有絲毫停頓。


    令天音便斜了她一眼,撇撇嘴說道:“聽說純微長得也挺不錯,你神通廣大,見過他沒?”


    白神便伸出手指勾勒了一個符文,純微的模樣頓時清晰浮現在黑暗之中。


    這是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出頭的青年,其氣質飄渺出塵,猶如謫仙降世,相貌也是生得極好,宛若冠玉。


    奈何他臉上帶著一層淡淡死灰色,頭發如雪一般蒼白無華,看起來不像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倒是像極了凡人話本裏動不動咯血的病弱公子,沒幾天可活了。


    白神畫出的符十分玄妙,凝聚而成的純微影像栩栩如生,就像活人站在戰船上任意令天音觀摩。


    但是,當純微那雙流星般的眼眸淡淡掃來的刹那,令天音竟是心頭一悸,眼睜睜地看著整幅畫像突然崩碎成千萬片。


    “你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你我。”白神看著令天音,木然說道,“令天音,純微是個占星高手,你不能跟我搶他。”


    令天音怔了一下,然後不屑地發出一聲嗤笑,仿佛剛才的心悸完全沒出現過:“這老家夥詭計多端出了名,你小心爬在他身上起不來了!”


    白神說道:“我不是你,我不爬人。”


    令天音麵色一僵,盯著白神冷哼一聲,直接化作流光離開這條戰船,無聲降落在另一條戰船上。


    乾坤派宗門,紫極峰的峰巔上,純微也在看著這場盛開在金色禁製上的耀目煙火。


    他本就在天罰中受了重傷幾欲垂死,醒來還不足半日便不要命地催動了乾坤八寶鏡一個個報複聯盟勢力,身體和精神都虛弱疲憊到了極致。


    不過,純微還不想休息。


    他得等到好戲落幕,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才能安心地休息。


    還有一個時辰又兩刻鍾,不算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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