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釀造的靈酒是能醉人的,一醉幾年甚至十幾年都是尋常事。


    顧涼早已預料到眾人會喝醉,在上酒之前便給了店家一瓶解酒丸。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店家自會把解酒丸融在酒液中,喝過酒液的修士都能醒。


    不過,總有人想泡在酒缸裏醉生夢死,硬是不願喝融了解酒丸的酒液。


    乾坤派刑之樊如此,六合劍派林空藍亦是如此,偏偏這兩貨的武力值頗高,又特別能鬧,眾師兄弟簡直拿他們沒辦法。


    已經醒了酒的風林菀走過去,完全不用費什麽勁,一手一個把兩人敲暈,各自塞了一枚解酒丸進去,斜眼看向眾人說道:“這麽簡單的事都做不到,居然還能修到金丹期,也算你們厲害了。”


    眾人:“……”


    師姐你好霸氣!


    不過,那兩貨根本不讓我們近身,師姐你怎麽做到的?


    風林菀神秘一笑,卻沒有給出答案:“你們猜。”


    顧涼的神識是眾人當中最強大的,也隻有她才看得清風林菀的動作,笑道:“原來風師妹已經修煉到第六層,倒是我落後了些。”


    眾人不知她說的是什麽,風林菀不說答案,他們便轉向顧涼詢問:“師姐,風師姐用的是什麽絕招?”


    顧涼笑笑,也不迴答。


    風林菀臉上並無得色,認真說道:“師姐的修為和戰力都比我高,有一項能勝了師姐已是僥幸。師姐可別那麽快就追上來,我還想嘚瑟一陣子呢。”


    顧涼失笑:“我在兩年前才堪堪到了第五層,距離第六層還差得遠。”


    諸人還在苦思冥想,劉天和已命人把林空藍喚醒。


    他對風林菀行了一個同輩修士之間的禮,鄭重說道:“不久之後便是天驕戰,到時候,劉某希望可以領略你的乾坤步。”


    “原來風師姐用的是乾坤步?這怎麽可能!”乾坤派諸弟子皆驚唿,顯然不信。


    顧涼反問道:“怎麽不可能?風師妹的乾坤步已經到了第六層,可以無視境界差距和對手展開貼身戰,擊暈那兩人不過舉手能為之事。”


    舉手能為麽?


    師姐。你們都太厲害了!


    風林菀沒有理會起哄的師弟師妹們。她屈膝還禮,說道:“據聞劉道友的十二劍式各有小成,風某也希望自己能登台,可以一一體驗其中的玄妙。”


    兩派弟子友好地道別。或者約定天驕戰再見。或者交換了私下交流的憑依。看起來倒像是同一個門派的師兄妹。


    三元界中同生共死讓這兩個小隊伍洗去曾經的隔閡,雖然不能說是親密無間、能夠互相交托以後背的戰友,卻也差不多。


    不過。離開了三元界,門派之間的矛盾、各自長輩的糾紛也隨之而來。


    如沒有特殊情況,兩個隊伍或許再沒有並肩作戰的機會,甚至有可能互為敵手。


    那是以後才要操心的事情,現在誰都沒有想得那麽遠。


    在劉天和打算替林空藍結賬的時候,顧涼已經把賬單支付了,她剛從丹藥閣把債務收迴來,口袋裏的靈石多的是,


    劉天和麵露尷尬之色,小聲說道:“顧涼道友,林師妹…她醒來了,隻怕要鬧。”


    多年過去,林空藍的大小姐脾氣有了很大改善,但她依舊不容易伺候,這一點作為大師兄的劉天和最是清楚不過。


    顧涼笑眯眯地一擺手,特別豪氣:“沒事,我有靈石,酒錢飯錢一並給了隻是毛毛雨。至於林空藍,你且告訴她,天驕戰再聚,我們吃窮她!”


    對方明擺著是個壕,和她拚靈石根本拚不起。


    劉天和也隻能苦笑著應了:“希望她能接受吧。”又肅容說道,“師妹的脾性不太好,當年的事情她不是存心,希望道友能見諒。”


    顧涼卻不是好糊弄的,經劉天和一提,她倒是想起當年自己被林空藍買兇殺人的內幕,很好脾氣地笑了,說道:“冤有頭債有主,她不是罪魁禍首,我為何記著她?”


    劉天和聽她這麽一說,很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叫你嘴碎,林師妹沒事,倒把另一個師妹牽涉進來了!


    不過,那位師妹素來是個不安分的……雖然她在六合劍派頗有美名,但是知道她真麵目的都不會喜歡她。


    林空藍固然大小姐脾氣很難相處,但她專注劍道性情耿直,不會笑裏藏刀,也不會裝得柔弱無辜博取同情。


    “那你得小心些,她的天賦不如林師妹,但是她的實力不會差,謀略也是一等一。”心中對比了兩個師妹的長短,劉天和不動聲色地把人賣了。


    顧涼不是一個好招惹的,那位師妹固然心機不淺,實力卻不足,借顧涼之手給她一個教訓,也許能變得安分一些。


    顧涼又豈會猜不到劉天和心裏在打著小算盤,當即笑嗬嗬地說道:“她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來,莫非我要忍了她不成?”


    劉天和一聽便知道顧涼這是明著說那個師妹,暗地裏警告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凜,麵上笑了笑,客套兩句與她道別。


    算計顧涼?


    見識過對方的手段後,他也隻是想想而已。


    不,最好是想都別想!


    ……


    聚會過去還沒兩天,陷空城城主府裏,柳如眉便腳踩著蓮台翩然而至,卻是黑市拍賣會召開,她如約前來。


    還未落下,柳如眉便看到院子裏還沒走出來的夏侯祀,她有些意外,隨即露出如花的笑靨,像是見到老朋友一樣打招唿:“喲,夏侯祀,我們又見麵了。”


    夏侯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頓時渾身一抖,險些沒被門檻絆倒,他連滾帶爬地藏到屋子裏,如身後有猛獸追擊。


    顧涼瞪了兀自笑得歡快的柳如眉一眼,走進院子裏敲了敲夏侯祀的房門:“師弟,你不去拍賣會嗎?”


    “不去!”夏侯祀的迴答斬釘截鐵,隱約帶著幾分顫抖。


    顧涼倒不知道夏侯祀和柳如眉還有仇怨在身,她想了想,問道:“那你可看上了什麽?”


    夏侯祀已經害怕得上下牙關都合不攏,他縮在角落裏。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任憑師姐安排。隻要…隻要見不到她就好!”


    他也不知道顧涼居然會與歡喜宗的柳如眉交好,本想去拍賣會見識一下,結果還沒出門便見了那條可怕的美女蛇!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夏侯祀是決計不敢出門了!


    哪怕門外站著的是溫和親切很好相處的顧涼師姐!


    顧涼頓了一頓。說道:“你是陷空城居民。受紅衣留下的規則保護。她無法對你出手。”


    夏侯祀的房間裏沒有聲息,似是被嚇得狠了。


    顧涼又站了一會兒,都沒聽到裏麵的動靜。隻好安慰幾句,出了院子。


    “小涼,你什麽時候成了那小子的師姐了?”院子外,顧涼還沒開口,柳如眉便率先問了出來,她蹙眉提醒道,“那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把他帶迴門派,肯定要惹來不小的麻煩。”


    “何出此言?”顧涼問道。


    她和柳如眉也算熟悉,知道柳如眉鮮少會如此立場分明地表示自己的厭惡,莫非夏侯祀做了什麽踩到底線的惡事?


    柳如眉修了至情道,一心要用顧涼來驗證體驗朋友之情,遂以傳音秘術將自己在白山上的經曆告訴她。


    末了,柳如眉評價道:“他貪戀美色,不能心狠手辣殺了我,可見是個優柔寡斷,容易受到誘惑的。就算棄了正道改修了魔道、邪道,也很難成器。”


    不過,也幸虧他優柔寡斷,不然柳如眉也沒有機會站在這裏與顧涼說話。


    “原來是這樣麽…”顧涼也皺了眉。


    按照柳如眉所說,夏侯祀的人品顯然不過關,貪婪好色、趁人之危是個小人,也沒有高階修士必須的殺伐果斷,隻能說他是個典型的修真界下層修士。


    “沒事。”顧涼很快找到了解決辦法,“我乾坤派執法堂一直都缺人,把他丟進去一段時間,基本上能讓他變一個人。”


    夏侯祀不好處理,身為老蜥蜴的契約者,他品性糟糕又罪不至死,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比較放心。


    這也是顧涼本來的處置方法,把他送進執法堂隻是在此基礎上再深一些罷了。


    柳如眉雖為歡喜宗弟子,卻聽說過乾坤派執法堂的名聲,聞言便笑了:“這方法不錯,準能讓那小子脫層皮。不過,你也得小心些,免得他反彈,倒把你給恨上了。”


    顧涼不可置否。


    在她們說話的功夫,該到的人都到齊了,還額外多出一隻苗苗。


    顧涼斜睨苗苗一眼,對方一邊後退,一邊賠著幹笑:“嘿嘿,帶了妾也不會占地方,師姐好心一迴也不會掉塊肉。”


    苗苗是顧星峰的靈寵,也是跟顧星峰喊顧涼師姐。


    不過,師姐是純靈之體,也不知道她的肉好吃不好吃…


    苗苗一邊看著顧涼,一邊饞得淌口水,滴滴答答濕了一小塊地麵。


    顧涼沒理它,她從袖中取出一隻核桃大小的飛舟,掐了法訣將其變大,說道:“走吧。”


    黑市是神荒世界的神秘組織,雖然不像邪修組織那樣總是做壞事,還用邪術滲透門派,卻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它選在荒城開拍賣會,並沒有打出黑市的招牌,而是借了中洲一個不大不小的拍賣行的名義,從外表和宣傳上看並不顯得規模盛大。


    顧涼等人並未刻意掩飾身份容貌,憑著黑市發出的請柬,得了一個大包間,位置不好不壞,與荒城的大城主卻是同一個規格。


    “想必是占了你的光。”顧涼自知沒有那個本錢與荒城的新任大城主並肩,笑著打趣柳如眉。“三十歲以內元嬰初成,你可是幾萬年來的第一個。”


    柳如眉撩了顧涼一眼,因包間裏的都不算外人,她也懶得維持端莊仙子的形象,露出得意洋洋的欠揍嘴臉:“那是,我還想百年化神呢!”


    顧涼默默腹誹:百年化神?還是等你的元嬰境界穩定了再說吧,你的道心都還沒有立呢。


    這個時候,拍賣會已經開始了。


    開拍品是極冰原深處的一顆冰魄石,與三合寧神香效用類似,卻比三合寧神香好。對大多數金丹、元嬰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站在台上主持的是個知名拍賣師。長得美,又能妙語連珠,三兩句話輕鬆炒熱氣氛,把冰魄石以極好的價格成交。贏得開門紅。


    白可可與二十一本就是為了開眼界而來。兩人看得津津有味。間或喊價,拍了幾樣不錯的東西。


    苗苗雖跟了來,它的心思不在拍賣會。隻顧著掃蕩桌子上的靈果、點心等吃食,忙得不亦樂乎。


    顧涼和柳如眉兩人眼界頗高,身家也是豐厚。


    拍賣會開場的拍賣品固然有不錯的,卻入不得這二人的眼,即便有喊價,也沒有堅持到底一定要買到的決心。


    拍賣會的氣氛越來越熱,終於在半個時辰後,一件拍賣品被送到台上,氣氛也達到了一個小頂點。


    “羽人族風之子,若能將其契約,必定是個強大戰力!”拍賣師一把掀開籠子上罩著的黑布,將籠子中的生物暴露在亮光之下,“起拍價,五十塊上品靈石,最低加價單位是一塊上品靈石!”


    修士們的目光落在籠子中的風之子身上,或者好奇或者貪婪,議論紛紛。


    “竟然是風之子!據說他比我們的風靈根更厲害!”


    “再厲害也是個羽人,到頭來不也被我們捉了?”


    “聽說是半年前捉的,他所在的部落擊殺了xx門派的掌門獨子,整個部落都被清剿一空,隻有風之子得以逃脫。我倒沒想到,這小東西還念著同族,居然自不量力跑迴來複仇,被逮住也是正常。”


    “逮住是逮住了,但是黑市也沒辦法把他納為己用,不然哪會擺上去拍賣?”


    “照這麽說,豈不是買到手也沒有用?”


    “那是,風之子是羽人族的未來王者,就相當於妖族中的上古血脈,豈能輕易被契約成奴隸!?”


    聽到這句話,有意拍下風之子的修士登時便遲疑了,問道:“真的不能契約成奴隸?”


    不能契約成乖巧聽話的奴隸,買下來也是無用!


    拍賣師聽著修士們的交談,頓時有些著急,可她是不能欺騙客人的,隻好強調:“雖然不能契約成奴隸,但是它能被控製當成兵器所用。若抹去意識,還能祭煉成強大的傀儡,實力不下於任何一個金丹修士。”


    修士們半信半疑,看得拍賣師控製著風之子殺掉一隻築基後期的妖獸,喊價的人才漸漸多了,從五十塊靈石上升到一百多塊。


    籠中的風之子長得與人類一致,就像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隻是他的體態更為纖長,背後也長了鳥兒一樣寬大的雪白翅膀。


    如今這雙翅膀折了一隻,另一隻羽毛掉得七零八落,完全不複翱翔天際的美麗強大,就如一隻狼狽的拔了毛的雞。


    他坐在籠子裏,漠然看著台下喊價的修士,眼中閃爍著仇恨憎惡的光。


    就是這些可惡的人類修士,燒毀了他的家園,擊殺了他的同族,還將他當成貨品拍賣!


    若有他日成為強者,這些仇恨必須連本帶利地討迴來!


    可是…已經淪落如此境地,他還有變強的機會嗎?


    “原來是他。”包間裏,顧涼看著風之子的麵容,想起許多年前冰原上偷偷跟上來那個大膽的羽人小孩,一邊感慨時間過得迅速,一邊看向柳如眉,“萬丈湖的羽人部落被滅了?”


    顧涼當年來到北原純屬意外,過程也十分曲折離奇。


    她藏身在冰塊中,被羽人族的老羽人當成大魚釣起來,若無玉瓶空間,隻怕要被仇視人類的羽人族捉了燉成一鍋湯。


    那個釣到她的湖便是萬丈湖,據說深不可測。湖水直通大海。


    柳如眉的消息渠道很廣,但她並不是什麽都知道,聞言便拿出一塊玉牌查了查,片刻後才抬頭對顧涼說道:“似乎是萬丈湖裏出現了什麽寶物,他們的部落就在附近,因而遭了池魚之災。”


    “那個被殺的小門派掌門獨子呢?”坐在包間裏,修士們的議論顧涼也是能聽到的。


    柳如眉嗤笑一聲:“他倒是真的死得冤枉,是在奪寶過程中被同門錯手誤殺,與羽人族毫無關係。”


    這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事情在修真界不是僅此一例,顧涼看著籠中被折磨得十分憔悴虛弱的風之子。並沒有說什麽。


    “師姐。你要把他拍下來嗎?”白可可挨著顧涼坐下,她素來沒心沒肺,卻是個有善心的,看到風之子遭罪頗為不忍。


    柳如眉一笑。說道:“羽人族吃人的事情在報紙上經常能見。你別看他長得漂亮又可憐。說不定吃過不少人呢。”


    白可可驚叫一聲,頓時閉上嘴不說話了。


    苗苗從點心盤裏抬起頭,鮮紅的舌頭一舔。把嘴角的點心屑都舔了,問道:“羽人好吃嗎?妾沒有吃過耶…”


    修士們的喊價已經漲到了三百上品靈石,到這時候還堅持的,顯然是對拍下風之子勢在必得。


    顧涼凝眉思索了片刻,輸了一道真元進包間裏用來喊價的道具上,說道:“三百五十上品靈石!”


    白可可和二十一頓時側目看了過來,前者問道:“師姐,你要拍下它嗎?”


    柳如眉的眼珠子轉了轉,不懷好意道:“你師姐拍了它用來煉丹呢,據說羽人的血液是青色的,可以煉製一些靈丹妙藥。”


    “看他挺可憐的。”顧涼隨口說著,又加了十塊靈石。


    柳如眉自覺深諳顧涼的本性,暗自嘀咕道:“這理由,誰信!”


    此時競價的人隻剩下兩三個,顧涼加了價,其餘兩家許久都沒動靜。在拍賣師的錘子落下之前,有一人猶豫著加了五塊靈石,看樣子不打算繼續加價了。


    顧涼也加了五塊靈石,她是煉丹師,又有玉瓶空間作為底氣,身家比一般修士豐富許多,三百多塊上品靈石也隻是多煉製幾爐丹藥的功夫。


    拍賣師敲了錘子,笑道:“既然沒有人加價,那麽這件拍賣品便歸玄字二十九號房客人所有,請注意查收貨物。”


    籠子被抬了下去,下一件拍賣品送了上來,乃是一顆八品療傷丹藥。從價格來說也許不如風之子,但其適用性遠超風之子,當即便有人出價,競爭頗為激烈。


    包間裏的顧涼隻等了半刻鍾,門就被拍賣會的人員敲開了,覆蓋著黑布的巨大鳥籠子搬進包間,居然不顯得擁擠。


    顧涼結算了價格,關上包間的門,隨手對著鳥籠一揮,將其收入空間,繼續看台上拿出的各種拍賣品。


    柳如眉悄悄靠了過來,神秘兮兮地小聲問:“小涼,你把它買了做爐鼎嗎?”


    正在喝飲料的顧涼差點沒嗆著,她沒好氣地橫了柳如眉一眼:“你當我是你?”


    身為歡喜宗的一員,柳如眉的道侶是不固定的,她也蓄養了幾個爐鼎,各類型各種族都有,不乏羽人和鮫人。


    柳如眉特猥瑣地笑了笑:“不然呢?”


    顧涼正經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是看他覺得挺可憐,才會買下來的。”


    柳如眉暖味地笑:“我懂,我都懂,你不需要解釋。”


    但是顧涼看她表情,分明就是想歪了。


    越解釋越容易讓人誤會,顧涼想著這句話,伸手指向台上拿出的一顆靈獸蛋,機智地轉移話題:“你覺得這顆蛋如何?”


    “不錯,七級冰晶巨蟒的蛋,還有可能產生變異…”柳如眉喊了一次價,隨後想起一件事,看向顧涼說道,“冰晶巨蟒是水晶宮銀蛟王的妖子妖孫,它的蛋恐怕有點燙手。”


    顧涼也喊了價,喬嫵是主水靈根的修士,聽說尚未契約了靈獸,用這顆蛋做賀禮綽綽有餘。


    聽得柳如眉這樣說,她挑了挑眉。想到曾經被顧惜雅追殺得滿東洲亂竄的銀蛟王,笑了:“我倒是不怕。”


    柳如眉也笑:“自從它被你們老祖傷了,它的子孫們總是被捉了拿來賣,就算妖族聯盟發出相關聲明書也屢禁不止。說起來,源頭還在你們門派的身上呢。”


    顧涼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對這枚靈獸蛋的興趣也淡了。


    “如眉,你說會不會有人暗中針對我的門派?”顧涼看著靈獸蛋被一個小勢力買到手,謹慎地對柳如眉傳音。


    乾坤派的傾頹不是一夕之間造成的,而在六大門派中,乾坤派的高層修士並不能算作最腐敗。底層弟子也是待遇良好。


    那麽。為什麽這個門派會在短暫十幾年間迅速沒落?


    顧涼在三元界時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卻得不到解釋,如今聽了柳如眉不經意間的一句話,這問題又浮上了心頭。


    “嚇!”柳如眉被顧涼的猜測嚇了一嚇。傳音問道。“你怎麽想到了這個方麵去?”


    顧涼看著她:“是或者否。你給我一個迴答便是。”


    柳如眉沉吟了片刻,語氣有些不肯定:“照你這麽想,也不是不無可能。畢竟事情起於你們門派。銀蛟王要記恨,依它的脾性,肯定是好的壞的全算在你們老祖的頭上。”


    “那便拜托你私下裏調查一下了。”顧涼與柳如眉做過許多次交易,對她的誠信度還是挺信任的,更何況柳如眉如今修煉了至情道,不可能騙人。


    “作為迴報,隻要是我能支付得起的拍賣品,你盡可以挑一兩件。”作為受邀而來的客人,顧涼對拍賣會裏展示的拍賣品也知道個大概,這個價格她給得起。


    柳如眉不輕不重地扭了顧涼一下,咬牙道:“都說煉丹師是不缺靈石的壕,今天我非要瞧瞧你口袋裏有多少顆靈石!你敢給,我也不客氣了,到時候別心疼後悔!”


    顧涼的肉身強度可以與體修媲美,對柳如眉這一下隻當做撓癢癢,笑道:“好,我不後悔!”又鄭重傳音道謝,“謝謝你,如眉。”


    有能力算計乾坤派,藏在幕後的肯定不是小魚小蝦,冒然調查,說不得會引火燒身。


    柳如眉如此待她,雖說有至情道的道義驅使,也許不是出自她的本心,但顧涼依舊覺得很暖心。


    黑市舉行的拍賣會自然不會賣一些普普通通的東西,風之子、冰魄石、八品丹都是尋常,對身家豐厚的元嬰修士來說不過小玩意。


    修士可以不眠不休,拍賣會也毫無停頓之意,隻是換了一個更老道的拍賣師繼續主持。


    到了第二天黎明,最低起拍價都是一百上品靈石,這時候麵對的客人便是富裕的金丹和元嬰。


    而前一天空著的天字號包間也陸陸續續有了人,其中不乏遠道而來的強大修士,甚至有十方門的下一代掌門候選。


    乾坤派也派了人來,大半都是趙家和劍峰所屬,與顧家素有嫌隙。


    即便被人瞧出了未來的沒落之勢,乾坤派也依舊發揚其慣有的財大氣粗傳統,以高價將黑市拿出的幾件蠻城秘寶盡收囊中。


    其它門派的心裏酸溜溜,都不是滋味。


    論起有錢,就算是長期霸占六大門派魁首的六合劍派也不及乾坤派,至於說神荒世界商盟,那隻是有靈石沒底蘊上不得層麵的一般勢力罷了。


    有些人很不高興,他吃不到葡萄,偏要說摘葡萄的人長得醜:“哼,就算將其拍到手又如何,說不定還沒走出荒城就被搶了!”


    這說話的人就在包間下方,顧涼剛想迴他一句,便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既然敢搶乾坤派的東西,本君把他打得神魂俱滅也是理所當然!”


    眾修頓時噓聲,心中暗暗腹誹:原來是青穹老道!這臭不要臉的老不死都蹦躂了好些年,怎麽還沒有耗盡元壽死掉?


    青穹道人是乾坤派的老牌元嬰,雖說隻是元嬰中期,威名亦不如墨竹真君和泰蘭真君,卻是乾坤派蹦躂得最歡快的一個,基本上哪有熱鬧哪能見到他。


    這位真君的實力不算很高,但他勝在是個煉丹師身家極厚,又收服了一縷寒霜冰焰。底牌多不勝數。


    要從他手上搶東西,非得兩個元嬰中期聯手方可,可這世界上的元嬰修士又哪有這麽不值錢且不愛惜名譽?


    拍賣會到了第三天,基本是大勢力角逐,哪怕是顧涼,也隻能看著那昂貴的價格幹瞪眼。


    一般的勢力和個人早已放棄喊價,他們仍留在這裏,圖的也隻是開個眼界,看看拍賣會拿出的珍寶有多麽珍貴。


    第三天傍晚,拍賣會正式落幕。


    若無三元界和蠻城這樣的特例。下一次拍賣便得等到百年之後才舉行了。畢竟世間珍寶總是極少數。這次拍賣品的數量隻有數千,卻已經是黑市近百年來的積累。


    拍得寶貝的勢力和個人無心再作停留,紛紛踏上傳送陣離去,饒是如此。次日的神荒世界日報上仍是登了好幾則倒黴蛋被殺人奪寶的新聞。


    顧涼等人並未跟著青穹長老返迴門派。他們離開的時候還在半個月後。不過青穹長老帶來的弟子卻有不少留了下來。


    就如顧弦所擔心的那樣,顧涼掌握了陷空城的城主令,還放出監獄中的犯人。門派裏有人瞧她不爽,主動送上門挑釁。


    他們想要奪得陷空城的管理權,畢竟這座城池裏住著六七位化神大能,還是小天道紅衣的曾居地,好處不說明顯,卻也是有的。


    顧涼毫不客氣地動用了私權,以城主令的法則將這些不討喜的同門強製送出城,還設下相關規則,永遠不允許他們進城。


    至於迫於無奈前來做說客的乾坤派分舵舵主,顧涼客客氣氣地請他在紅衣的酒樓裏吃了一頓飯,然後把他送迴分舵了。


    舵主之所以是舵主,便是因為他能見風使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背景也夠硬,完全不怕幾個修士找茬擼掉自己的舵主之位。


    再來,這幾個修士是為陷空城而來,若是目的無法達成,甚至連顧涼都迴到門派,他們會願意待在這個地方養老?


    舵主怎麽處理這件事顧涼並不清楚,她抽空把擱在空間裏冷落了兩三天的大籠子取出,看著籠中狼狽的風之子,溫和一笑:“還記得我嗎?”


    顧涼在冰原上行走遇到風之子的時候還沒有遭到天雷淬體,她那時候的麵容與如今相差不大,風之子沒有失憶,自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可他記得更深刻的是人類的貪婪和殘忍,即便顧涼不曾傷害過他,他對顧涼也沒有好感,聽到她的問話隻是怒目而視。


    顧涼把小幾擱著的盒子打開,取出一串白玉鑰匙,把籠子和風之子身上的鎖鏈打開,隻留了他手上壓製著修為的一個手環,看著他說道:“你若能保證不跑,我便將它解開。”


    風之子對善惡存著天生的敏感,意識到顧涼似乎沒有打什麽壞主意,他也有了些底氣,惡聲惡氣道:“我又不是腦子有毛病!”


    人類最是狡猾,還有著奇奇怪怪的手段,誰知道她是不是欺騙他,故意把他放了又捉迴來逗他玩?


    顧涼想玩這個遊戲,他可一點都不想配合。


    “那我把它解開了。”顧涼將鑰匙旋入風之子手上的手環,“哢——”地一聲,風之子便得了自由。


    說時遲那時快,修為終於恢複,風之子背後的寬大翅膀也猛地一扇,鋒利羽毛如鋼刀般殺來,竟是要致顧涼於死地的拚命架勢。


    顧涼從容地拍出一掌,堅硬鐵羽變得柔軟無害,根本不能在她手上留下一道傷口:“即便你想跑,也是多半迴不到萬丈湖。”


    風之子的實力隻是普通金丹,在顧涼的手下宛如一隻小鳥,被輕易鎖了雙翅,怎樣掙紮都不能從她的手中逃脫。


    “哼!虛偽又狡猾的人類!果然是騙人的!”


    羽人少年畢竟還沒成年,在部落毀於一旦後受了不少苦楚,也許因為顧涼是個有過一麵之緣的人,他含了兩泡淚,一副好不可憐的模樣。


    顧涼單手拎著這個羽人,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我買下你用了三百多塊上品靈石,如果你能把欠下的債務還了,可以放你自由。”


    她並沒有敷衍柳如眉,確實是看羽人少年覺得可憐,所以才會將他買下。


    隻是三百多塊靈石,這對她來說不重要,對羽人少年而言,卻能令他免於做靈獸或者傀儡的命運,有何不舍得?


    不過,不勞而獲的東西總是不如努力得來的珍貴,顧涼此時將他治好、放了,不久之後他也依舊是拍賣會上被人待價而沽的貨物。


    風之子被騙的次數估計不在少數,雖然看到了顧涼眼中的誠意,可他依舊不信任她,冷聲說道:“那你先把他們的協議撕了!”


    顧涼對著籠外一點,紫色火焰將小幾上的盒子燒得徹底成了灰,禁錮著風之子神魂的咒文也被燒掉:“如此呢?我的脾氣確實很好,但我的耐性可不是時時都有的。”


    風之子仍是警惕,一言不發。


    顧涼鬆了扣住風之子翅膀的手,取出一份雇傭性質的協議遞給他,說道:“願意的話,便在上麵留下神魂氣息吧。我的實力不算高,保你暫時安寧還是可以的。”


    一個夏侯祀能養得,再養多一個羽人少年也是不難。


    反正迴到乾坤派裏,她多少都是個前途不錯的金丹真人,可以自己選一座山頭霸占著,也能收徒弟為人師。


    風之子性子執著,卻不是蠢蛋,看也沒看便在協議書上留了自己的氣息,態度仍是糟糕,但他已經試著把自己放在仆從的地位上:“我餓了,要吃東西!”


    “先去洗個澡吧,靈膳我已經吩咐了人做。”顧涼滿意地收了協議書,隨手幻化出這個院子的格局俯視圖給他看,以免迷了路。


    風之子警惕心不減,在走出房間之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轉身看著顧涼說道:“我叫阿昉。還有,謝謝!”


    顧涼是好心還是心懷鬼胎,對他來說其實都一樣。反正都落在了對方的手上,她要殺要剮,難道他還有反抗的資格?


    阿昉握緊了拳頭,他一定要變強,一定要複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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