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忍著痛欣喜地抬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原本小黑屋是連個窗戶都沒有的,整個房間一片黑暗,外麵的光線照進來,那個步伐穩重的男子就像是從光明中走來。


    由於背著光,雲夢也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他絕對不是陳晏!


    “王爺?”三福晉驚訝地看著進來的男子,又看了看雲夢,突然間想起上一次在她們門口偷聽,被抓了個正著,後來又被王爺救走的,不就正是雲夢那個死丫頭麽?


    是蘇德!又是他!雲夢此時已經不知用什麽詞語來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前兩次她是以雲兒的身份被蘇德所救,而這次,她明明就變成了雲夢,蘇德又來救她,這不僅僅是猿糞啊泥煤!


    蘇德緩緩走了進來,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腿痛地死去活來的雲夢,轉頭看向兩位側福晉,笑道:“教訓奴才的事,哪裏還用得著讓兩位姨母動手,隻需叫幾個嬤嬤小廝就可。”


    博爾濟吉特氏皺了皺眉頭,看著地上趴著的雲夢,張了張口,正欲說出雲夢的事,手卻突然被三福晉捏了捏。


    與之前完全失態的樣子不同,三福晉甜甜一笑,用手上的帕子輕輕地捂著嘴,道:“王爺可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丫頭雖然犯了事,但看她也挺可憐,就怕那些嬤嬤們下手不知輕重,這才親自教訓教訓。”


    泥煤……看她挺可憐!雲夢心下吐槽,她差點沒被三福晉的憐憫之心給整死!


    蘇德卻搖頭道:“嬤嬤們雖出了名的下手狠,但也是知輕重的,姨母也是好心,我手下倒有幾個嬤嬤,教訓不聽話的小丫鬟可很有一套。”


    三福晉自然不會將雲夢交給蘇德,她不知道蘇德是出於什麽目的,但是自上次蘇德從她們的手中救出了雲夢,她就知道蘇德對雲夢,肯定是另有目的!


    之前就聽娘家大哥說,端敏公主的丈夫班第承襲了達爾漢親王的爵位,掌管科爾沁左翼中旗。班第的確是一代將才,但為人太過耿直憨厚,所以對端敏公主的任性刁蠻也很能包容。真正的厲害角色,是他的弟弟蘇德。


    三福晉曾心下讚歎,她這輩子唯一看不懂的三個男人,一個是她的丈夫濟度,再者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陳晏,第三個就是蘇德王爺。


    雖然她完全看不出蘇德在想些什麽,但是她能肯定的就是蘇德知道雲夢的事……


    “這是王府後院的事,哪裏能讓王爺染指,也不過是個不聽話的小丫鬟罷了,就交給嬤嬤們處置就好了。”說著,三福晉一臉嬌笑,盈盈地向前走了幾步,“王爺來京城也有些日子了,您可吃過糖火燒,是前些天新出的吃食,聽說香甜味厚、綿軟不粘,正好早上派丫鬟買了些,還熱著呢,您要不要嚐嚐?”


    三福晉雖笑容滿麵,但是心裏卻很不樂意,多年來心心念念恨之入骨,如今終於可以如願,卻半路殺出個陳咬金。而蘇德王爺又極是不好對付,唯一的法子就是先把這個王爺安排妥當,過後再來收拾這個丫鬟也不遲。


    蘇德點點頭,“之前也聽大嫂提過這個糖火燒,如今能嚐到,再好不過了,隻是……”他轉頭向雲夢看去,與之前清冷嚴酷的眼神不同,灼熱如焰火,“這個小丫鬟不知如何得罪了兩位姨母,我在這裏給兩位賠不是了,她。”蘇德指了指雲夢,“是我的人。”


    雲夢霎時間就淩亂了,這是……怎麽迴事?難道蘇德對她是一見鍾情?她被蘇德那火熱的眼神看得發慌,難道她魅力無限了?!


    三福晉和博爾濟吉特氏俱是一愣,博爾濟吉特氏到底是個急性子,脫口而出,“可她是陳……”還沒說完就被三福晉打斷。


    “王爺,可是這個丫鬟,哎。”三福晉一隻手緊緊抓著差點就說漏了嘴的博爾濟吉特氏,另一隻手捂著唇,歎氣道:“若是王爺看上這丫鬟了,倒是不管她犯了什麽錯兒,我們都會拱手送給王爺,可是這丫鬟不幹淨!”


    蘇德挑挑眉毛,低沉醇厚的聲音,竟有些讓人覺得迷離,“怎麽個不幹淨法?”


    “她竟然敢去勾引陳大人,還做出了那些事……”這見不得人的事,從三福晉嘴裏說出來,仿佛就是侮辱了她的人一般。


    腿痛也漸漸好些了,雲夢看著三福晉那副樣子,不禁冷笑,殺人放火的事兒都幹得出來,這種芝麻大點的小事怎麽就說不出口?華妃娘娘說得對,賤人,就是矯情!


    蘇德皺皺眉頭,三福晉趁熱打鐵,又添油加醋道:“我院裏還有比這丫鬟更是絕色的丫鬟,王爺也不必為這麽個賤骨頭置氣……”


    “住口!”三福晉還沒說完,就被蘇德猛地一聲打斷,“這個小丫鬟如何暫不評判,眾所周知陳大人這一年間也就來過王府兩次,第一次待了也不過一個時辰,這次就是第二次,這個小丫鬟哪裏有時間去做那些事?”


    蘇德眼神犀利,他僅僅看了三福晉一眼,三福晉就被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後,他又笑道:“怕是兩位姨母弄錯了,偌大的一個王府,本王也隻是討要一個丫鬟,兩位姨母這點麵子可要給吧。”


    不等三福晉和博爾濟吉特氏迴答,蘇德就上前抱起了雲夢,大步向外走去……


    雲夢的頭靠在蘇德的懷中,她的腿疼的厲害,身上冷汗直冒,一點力氣也沒有。


    隻是剛走到門口,原本邁著大步的蘇德突然間停了下來,雲夢明顯覺得蘇德身子一僵,她轉頭看去,那個五大三粗、囂張跋扈的端敏公主正向他們走來,眼睛微眯。


    端敏公主雖長得挺壯,不似一般女子,但是身上卻隱隱透著高貴的傲氣,這種感覺,並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蘇德麵不改色,頓了頓,隻道:“大嫂,她和那件事並沒有直接關係。”


    端敏輕哼一聲,緊緊盯著蘇德,“她是必要的籌碼!”


    蘇德愣了愣,手中卻還是緊緊抱著雲夢,而一旁的三福晉早就傻眼了,這會兒剛緩過神來,趕緊上前走到端敏身邊,嬌笑道:“這丫頭犯了錯,敏兒大可交給我來處理。”


    端敏公主轉過身,冷傲的審視著三福晉,“你要殺了她?”


    三福晉忙搖頭,一臉無辜,“哪裏,這種事情我可不會去做。”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可有多少女人慘死在你的手中!”說著,端敏指了指蘇德懷中的雲夢,“她是誰我清楚的很,該怎麽做不用你來指手畫腳!”


    三福晉臉色變了變,忙低下頭稱是,她素來知道這位公主的脾性,端敏嫁去蒙古的這幾年,一直是稱王稱霸的,血統純正高貴,嫁的夫婿地位又是極高的,她不敢違逆端敏。


    “三弟,放下她。”


    端敏的語氣並沒有對三福晉那樣強硬,她的丈夫班第很是看重蘇德,而蘇德也很有頭腦,在族中地位不低,她雖然囂張跋扈,但也知道眼前的這個三弟不簡單,不是她能招惹的。


    蘇德既沒有放手,也沒有抱著雲夢離去,他看著端敏,嘴角輕翹,“大嫂,我隻是想治好她的腿疾。”


    端敏有些尷尬,蘇德如此說,很明顯是在告訴她,雲夢雖是籌碼,但也要保她周全,端敏明顯是多慮了。


    但是端敏也不是省油的燈,雲夢若是一個陌生人,隨蘇德去處置她也無話可說,可是雲夢偏偏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一切皆由她純正的血統而起,父母全都出身高貴,不論是生母還是養母又都是嫡妻正室,在她的腦海裏,嫡庶之別、尊卑之分的觀念十分深固。


    所以,在端敏的心裏,她深深地鄙視著那些庶母的兄弟姐妹,甚至於極端地認為她有了那些血統不純正的兄弟姐妹,是極大的恥辱。


    而且,她早已去世的阿瑪簡親王濟度,非常寵愛雲夢的額娘,對她的額娘卻不管不顧,她的額娘為此每天都抹眼淚,在濟度去世不久,她的額娘也跟著去了。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天,她一個人就站在紫禁城高高的宮牆內,陰沉沉的天,驟雨而來,狂風不歇,空氣中隱隱有令人作嘔的腥味……


    親生父母雙亡不久後,紫禁城就變了天,她的養父順治也駕崩了,順治的皇後,也就是她的養母兼姨母,膝下沒有一兒半女,最後,竟是她一直看不順眼的玄燁登上皇位。


    她該恨誰?好像是自從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雲夢一出生,緊接著,她的阿瑪就去了,兩個側福晉都說是雲夢克父,要殺了雲夢,她心慈手軟的額娘卻不肯。緊接著額娘去世,養父去世……


    這一切,就是雲夢帶來的!


    端敏恨她,而後在那些人提出要她找出雲夢,並將其當做籌碼交給他們時,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當即就答應了,心裏甚至還有些開心。


    “一個下賤丫鬟而已,三弟不用幫她治好腿疾,既然已經找到她了,今晚就動手吧。”端敏冷著臉看著蘇德,一旁的三福晉看到端敏不喜雲夢,便上去添油加醋。


    “這個丫頭上次還聽到了我們的計劃!”


    蘇德皺著眉,端敏冷笑:“三弟難道是看上這丫頭了?你可要知道孰輕孰重,莫要兒女情長!”


    雲夢靠在蘇德的懷中,腦袋昏昏沉沉的,但卻把他們之間的對話都聽了個明白,什麽籌碼,為什麽她是籌碼?他們想要利用她來得到什麽?


    突然間又想起上次來鄭親王府,聽到的那些話,他們肯定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等等,端敏公主是在責令蘇德把她交出去?!


    但是蘇德和端敏公主明顯是一夥的,蘇德為什麽不願交出她?而且,蘇德好像知道之前他救過兩次的雲兒就是她!


    “公主,王爺,你們怎麽在這裏?”陳晏笑容滿麵地走了過來,身後則跟著看守大門的兩個侍衛。


    他們戰戰兢兢地走到端敏公主麵前,“公、公主,陳大人硬要進來,奴才沒……”


    端敏公主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夠了!兩個飯桶!”


    陳晏恭恭敬敬地向公主、王爺和兩位福晉請了安,然後很是驚訝地看著蘇德懷中的雲夢,“公主,這、這不是我的未婚妻雲夢麽?”


    本是看到陳晏進來,雲夢提著的心就放下去一半,突然間聽到陳晏叫她雲夢,還說她是他的未婚妻!這、這是怎麽迴事?!


    端敏公主怒瞪著陳晏,口氣也未免硬了許多,“陳大人!你的未婚妻是流畫!”


    陳晏卻像是沒看到端敏公主瞪得忒圓的雙眼,走到蘇德麵前,輕輕摸了摸雲夢的臉頰,柔聲道:“我的未婚妻就是雲夢。”說罷,又轉過身看著怒不可遏的端敏公主,輕笑道:“公主怕是忘記了聖上當時的賜婚旨意吧。”


    “皇上當時明明就是賜婚於你和流畫的!”


    陳晏依舊輕笑著搖頭,“當時聖上是賜婚於我和簡親王的一個女兒,雲夢也是王爺的女兒,而且,流畫郡主的病,郎中也說了是治不好的,不過如果公主硬是要將流畫郡主嫁給鄙人,鄙人可以讓流畫郡主做側福晉。”


    端敏怒火攻心,竟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倒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博爾濟吉特氏怒道:“陳晏!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漢官,竟敢如此狂妄!你將整個鄭親王府置於何地!”


    陳晏恭恭敬敬地道:“雲夢也是王爺的女兒,您這麽說,又將逝去王爺置於何地?又將雲夢郡主置於何地!”


    博爾濟吉特氏被駁地啞口無言,一旁的三福晉卻笑道:“陳大人口口聲聲說她是王爺的女兒,可有憑證?眾所周知,王爺可沒有流失在外的子女。”


    端敏公主和博爾濟吉特氏都點點頭,看著陳晏,陳晏卻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又在雲夢身上拿下錦囊,從裏麵取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玉佩通體透白,中間刻著一個雲字,雲字周圍都是祥雲圖案,端敏和兩個側福晉看著玉佩都愣住了,她們都見過這塊玉佩的,當年簡親王花了大價錢將其購來,四周是祥雲紋樣,但是中間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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