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放手,你這麽在乎這小子,難不成你看上他了?”說著,他將子規向前一扔,就朝雲夢撲去,“老子最見不得你這種朝三暮四的賤人!”


    雲夢還來不及看子規,就已經被粗獷男一把壓倒在地上,後背撞在凍得結實的地上,骨頭就像是斷了一般。


    她被嚇懵了,直到粗獷男抬著臭烘烘的嘴湊上她的臉頰時才猛的一個激靈。用盡力氣一拳掃了過去,剛巧打在他的眼睛上。


    粗獷男痛得吼了一聲,直罵他娘,雲夢本要趁這個機會逃跑,粗獷男卻沒給她這個機會,一把就抓了她胸前的衣服,將她提了起來,按在後麵的牆上,麵容猙獰地吼道:“他娘的竟敢打老子!老子就先幹了你!“


    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抓著雲夢的衣服,而另一隻手抓住雲夢的褲子,一把扒了下來,細細白白的兩條小腿在冷風中掙紮著,他竟看得兩眼發直,顫抖著用單手以最快的速度去解褲子……


    突然,粗獷男鬆開了抓著的雲夢,大吼一聲,倒了下去,他的身後,小男孩拿著火棍顫抖著,本是蒼白的臉被手中的火把映的紅紅的,乍看去竟令人膽寒,他瘋狂地喊叫著,將手中的火棍使勁向已經躺在地上掙紮的粗獷男戳去,直到粗獷男身上臉上血肉模糊,甚至有些地方已經燒黑,刺鼻的焦味彌漫在空氣中……


    子規愣愣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粗獷男,手中的火棍掉在地上,眼中的那一團火慢慢消去,他的身子猛烈地顫抖著……


    雲夢躺在地上,頭痛地發暈,粗獷男剛剛突然間放開了她,讓她重心不穩,頭一下子撞到了後麵的牆上。


    然而,在剛剛極度緊張的狀態下,此時卻非常冷靜,她立時拉上褲子,跌跌撞撞地走到呆愣著的子規的身邊,將全身發抖的他抱在懷中。


    “沒事兒了,子規,沒事了……”


    子規緩緩伸出手,也緊緊地迴抱住雲夢,雲夢隻覺得懷中的子規骨瘦如柴,硌得她很疼……


    夜色深沉,漆黑如墨的夜空中,一輪圓月高高掛著,銀色的月光灑在地上,就如白霜一般,使得這夜越發顯得沉靜、孤寂。


    冷風唿嘯,兩個小人兒靠著牆緊緊地依偎在一起,看著前麵房子的火勢漸漸地變小。


    “那一年,祖父因為失手,導致和碩鄭親王的世子病亡,先皇大怒,當即將祖父處斬,將我們一家趕到了這裏,並且三世為奴!”


    月光下,子規的臉龐顯得尤為幹淨柔和,還帶著些許淡然,“當時我還沒有出世,這些都是爹爹和娘親告訴我的,我知道,祖父的醫術雖不是最高的,但是如果對病症沒有把握,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治療的。每次我說起這些的時候,祖母都嗬斥我,當時我不明白,就以為她是膽小鬼,但是現在,我才懂……”


    “祖母常說,不管遇到什麽事,先要想清楚利弊,要三思而後行,如果真正發生了讓你追悔莫及的事,一切就都已經來不及了……”


    “祖母常說,我們的這一生,什麽都有可能發生,所以不要害怕會發生什麽,也不要害怕去麵對,因為那些事,不論你如何逃避,它都會發生。而我們能做的,就隻有以平常心去等待,去麵對,將傷害降到最低……”


    雲夢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滴在她的臉上,滑了下去,滾燙滾燙的。


    “子規,子規,祖母知道,祖母不會怪你的,子規,子規……”雲夢伸出手,將子規抱進懷中,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不要怕也不要哭,我們總有一些事會身不由己,總有一些事,要學會妥協,總有一些事,要學會接受。就像祖母說的,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而我們隻能用一顆平靜的心去麵對。子規,子規……”


    遠方的山川中,放佛響起一首歌謠,一首從記憶裏走出的歌謠:


    靈山衛,靈山衛,幾度夢裏空相會。


    未曾忍心擱下筆,滿紙都是血和淚。


    靈山衛,靈山衛,一草一木皆憔悴。


    聞說靈山高千尺,難覓一朵紅玫瑰。


    靈山衛,靈山衛,多少情係天涯內?


    日日空見雁南飛,不見故人心已碎。


    靈山衛,靈山衛,一年一度寒星墜。


    遙望去年星在北,今年寒星又是誰?


    靈山衛,靈山衛,靈山何處無血脈?


    且聽夜半鬆濤聲,訴說昨日功與罪。


    天剛蒙蒙亮,著了整整一夜的火終於熄滅了,雲夢拉著子規向已經燒得麵目全非的房子走去……


    滾滾的濃煙還沒有散去,生生嗆得人咳嗽個不停,子規愣愣地看著前麵的土炕,整個房子隻剩下一麵黑漆漆的土牆和一個土炕。


    雲夢緩緩鬆開了他的手,他慢慢向前走去,一步步的,腳步沉重……


    子規沒有叫喊,也沒有哭,他隻是輕輕地撲在滿是灰燼的土炕上,就像是撲進祖母的懷抱,一動也不動。真正的悲傷,不是唿天搶地的哭喊,而是心中早已痛到極點,卻不知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麵對……


    許久,他抬起頭來,不顧臉上的黑黑的灰,蹲下來,從土炕的洞裏麵拿出一個被熏得有些黑的陶瓷罐子,將土炕上的灰燼用小手攬了起來,一把把地放進陶瓷罐子裏。


    雲夢心裏五味雜陳,看著子規麵無表情地將灰燼放進罐子裏,兩行清淚已經悄然流下……


    子規抱著陶瓷罐子,轉身看到滿臉是淚的雲夢,走上前,放下陶瓷罐子,踮起腳尖用手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淚水,沒擦幾下,卻突然笑了。


    “姐姐,你的臉就像大花貓一樣。”


    那笑容,純淨而美好,雲夢看著子規有些發愣,卻見他已經彎腰抱起陶瓷罐子,拉著她走了出去。


    雲夢有些不知所措地跟著他,剛出了屋子,子規就突然停了下來,她向前一看,隻見一個瘦高的男子指著地上躺著的粗獷男,“臭小子,死丫頭!他是怎麽死的?”


    子規愣愣地看著那個瘦高的男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雲夢一把拉著跑了。


    但是子規抱著陶瓷罐子,兩人又是小孩子,跑了沒多遠,就被那個瘦高男子追上了。子規被雲夢拉著,跑在後麵,突然覺得脖子一緊,腳步滯住,瘦高的男子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隻顧著一個勁兒向前跑的雲夢突然覺得子規放開了她的手,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迴過頭,就看到那個瘦瘦高高,模樣卻很是猥瑣的男子正抓著子規,卻完全不理她。


    這讓雲夢有些許無語,看來這張醜的要命的臉真是護她周全的門麵之神啊!


    她知道子規有意讓她逃跑,但是她卻不想領這個小子的情,拔腿就衝上前去,正打算以九牛二虎之力狠狠地咬他一口,不料那男子閃身一躲,雲夢收勢不住,麵朝下就撲在凍得冷硬的地上。


    “你放開他!”雲夢不顧臉上的疼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著那個高瘦的男子用繩子將子規綁了起來,而子規的懷中,依舊緊緊地抱著陶瓷罐子。


    高瘦男很猥瑣地笑了笑,“醜丫頭,還不趕緊跑?他可是殺了人的,不抓他抓誰?”


    雲夢心中一驚,難道他昨晚看到了?卻仍舊瞪著他,氣勢上仍舊沒有弱了半點,“你哪隻眼睛看到他殺人了?拿出證據來!”


    瘦高男倒被雲夢小大人般的樣子逗笑了,“隻要我說我看到他殺人了,人證不就有了?”


    雲夢皺了皺眉頭,眼前的這個男的可是從骨子裏透出來一副猥瑣相,穿的衣服也很是平常,看著也不像捕快什麽的,那他為什麽就揪住子規殺人不放呢?難道,他有什麽目的?


    “姐姐,你快走啊,他抓人是我……”被綁住手腳的子規坐在地上叫喊著,一副視死如歸、舍己為人的模樣。


    雲夢瞥了他一眼,看向猥瑣男的那一雙小眼睛,“你是誰?要幹什麽?”


    猥瑣男笑了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兒了,“隻不過是看他皮相好,要他跟著我走,至於你,也無所謂再買一次。”


    說罷,一把抓住雲夢,而後從袖子裏取出繩子來,很是輕鬆地將她綁了,“醜丫頭,你很情願我再賣你一次?”


    雲夢翻翻白眼,誰願意被人販子買來買去的?隻不過在他抓住自己的那一刻,她已經知道逃不了了,還不如靜觀其變,一有機會就帶著子規逃走。


    不過她還是有些驚訝,原來他就是裘三拐,那麽,他肯定知道是誰將她賣到他手中的。自她被賣到這裏,就一直想不通,究竟是誰設了陷阱將她賣給了人販子。


    店小二那些外人是不可能將她賣給人販子的,因為像她長得這麽醜,誰願意要她?就是當個小丫鬟都難,難道是府中的人?


    “嘿,你個醜丫頭還倒是有趣,這個時候都敢發呆。”


    雲夢很是無奈地抬頭瞥了他一眼,總是叫她醜丫頭,原本不醜的,都被他給叫醜了。自從子規說她的臉可以治好,恢複原樣,她的心中就充滿了希望……


    “我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猥瑣男挑眉,對醜丫頭的話提起了興趣,“什麽問題?”


    雲夢也不賣關子,“我在想我這種長相的人,你是怎麽願意收下我的?難道你和那個……呃、命喪黃泉的那個男人一樣不驗貨?”


    猥瑣男一愣,立即皺著眉道:“我怎麽可能和那個傻子一樣?老子可是收了錢的。”


    雲夢微微一笑,髒兮兮的臉看起來不免有些詭異,“收了錢?”


    “那是。”猥瑣男揚揚頭,本來人販子雖然是一種見不得光的職業,但是還是有職業道德的,而現在猥瑣男對著的是兩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兒,便什麽都放開說了。


    “我說醜丫頭啊,我說你作為一個婢女,有當少奶奶的心思是好事,但是你的……,哎。”猥瑣男搖搖頭,“你說你什麽時候去找你家少爺不好,偏偏大晚上去了,這倒好,你家少爺不僅被你嚇個半死,好幾天都沒下床,好在你家少爺心善,一直也不肯將你攆出去,最後夫人實在看不過去,才讓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別再纏著少爺了。”


    雲夢一陣惡寒,身子不禁抖了抖,他這是在說不想當少奶奶的丫鬟不是好丫鬟麽?到底是誰!是誰將她編造的這麽惡俗……


    猥瑣男看雲夢臉色不好,竟然安慰她道:“你也不要太傷心……”


    他見雲夢並不理他,也不再多說,隻將他倆提了起來,走到前麵的一個小房子裏,拉出一架手推車,然後將他們放在上麵,從懷裏拿出兩塊粗布捂住他們的嘴,在手推車上麵放了些茅草,等完全蓋住他們以後,才開始推起來。


    雲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前一天晚上又是一夜沒睡,車子在坎坷的路上顛簸了不長時間,她就已經睡著了。


    等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空地上,又向四周看了看,光線很暗,隻能看得清前麵站著兩個人,空氣中還有著淡淡的花香和脂粉香。


    “三哥,你這是從哪而找來的這麽醜的丫頭,我這裏可是隻收頂尖兒的美人,這頂尖兒的醜人,可不得把我的客人都嚇跑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聽得雲夢一陣惡寒。


    “香香啊,這裏隻有你一個美人就夠了。”裘三拐猥瑣地一笑,手已經攬過眼前的女子。


    香香佯裝生氣,拍了裘三拐幾下,“三哥,你可真會說笑,那你說,這個醜丫頭該怎麽辦?”


    “反正姑娘們也缺一個服侍她們的小丫鬟,就讓醜丫頭遮上麵紗去服侍她們,因為這個醜丫頭,我還得了不少錢,今晚……”裘三拐伸手摸了一把香香塗著厚厚的脂粉臉……


    雲夢再也無心聽他們的情話,左右看了看,都沒看到子規,想說話,卻發現嘴裏還塞著一團破布頭。


    裘三拐見雲夢醒了,便摟著香香走了過來,香香看了地上躺著的雲夢一樣,很不忍心地轉過頭去。


    “香香,你可有帕子?”


    香香點點頭,從懷裏拿出一方粉白的紗巾遞給了裘三拐,他俯身將雲夢嘴裏的破布頭拿了出來,雲夢頓時覺得下巴就像脫臼一樣,嘴已經合不住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豪門密戀:緣來是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喵須糖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喵須糖糖並收藏豪門密戀:緣來是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