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也像今天這樣,天空藍得好像可以看見外太空,太陽亮得幾乎刺瞎人的眼睛,而我和喬、貝斯卻站在沃靈頓最恐怖的傳說之前。”

    佐敦重新坐了下來,眼睛望著遠方人頭攢動的操場,視線卻漸漸失去焦點,仿佛穿透了時間,重新看到那個下午的畫麵。

    那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一次冒險,並且我發誓,將來,直到我老去,我再也不會去探索一些普通人不應該去了解的東西,有些事情,還是讓它永遠成為秘密的好。

    鬼屋冒險,是我們三人一致通過的活動,在此之前,我們曾騎著自行車從沃靈頓前往紐約、也曾經在人煙罕至的森林中渡過一個星期、我們見識過險峻的高地,也遭遇到內藏殺機的沼澤,但所有這樣冒險,都不如郊區公路那一棟房子來得恐怖,它仿佛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潭,會把你拖入絕望無助的深淵,如果不是我們看到光的話,我們可能永遠無法迴來,在那個平凡的下午,永遠的消失在那所房子裏。

    我們站在鬼屋前,喬最後確認了工具包裏的東西,我們帶了手電筒、一把小型的木鋸、三條麻繩還有一把瑞士軍刀。

    在我們要進去的時候,一隻烏鴉朝我們叫著,在我們的身後,正對著房子大門的公路邊上立著一個稻草人,那隻黑色的鳥就站在稻草人的肩上朝我們叫了幾聲,聲音裏預示著不詳,但那時我們都沒有理會它,隻是看了一眼,然後就走上走道的樓梯。

    一走上走道的階梯,“嘰嘰呀呀”的聲音馬上從我們的腳下傳來,在寂靜的下午顯得有點驚心動魄,當然,我們還不至於被這點聲音就嚇住,但來到大門前時,一股緊張感在我們心中彌漫著,門裏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是居住著鬼怪,還是隻是一棟老舊的房子,未知,永遠是最讓人害怕的。

    大門很舊,油漆已經掉得七七八八,上麵鋪滿的灰塵,隻要挨得近一唿氣,就會飛上一片蒙蒙的白煙,我握上門把,冰涼刺骨的金屬讓我縮了縮手,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個黃銅把手可以冷成那樣,好像你摸的不是門把,而是一塊南極的浮冰。

    試著轉動了兩下,我們很幸運,門並沒有上鎖,想想也是,這是一所流浪漢也不願意光顧的鬼屋,根本沒有上鎖的必要。

    在大門前我們互相望了一眼,可以看到彼此的眼睛裏同樣帶著一點恐懼,還有一點興奮,然後我咬咬牙,一手轉開門鎖向裏麵推去,大門“呀”的一聲打了開來,陽光歡叫著從洞開的大門中竄進屋子,那光與暗交錯的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一聲惱怒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又像外邊的空氣流向室內所發出的空洞聲,我沒有在意,率先走進了屋子。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我們確實吵醒了一些東西。

    屋子裏並不十分的暗,雖然窗戶上窗簾拉得密密實實,但下午的陽光從灰藍色的窗簾透進來,讓屋子像是蒙上一層淡藍色的光幕,我們沒有去拉開窗簾,陰鬱、不明亮的光線才能有鬼屋的氣氛,不是嗎?

    大門正對著走道,右手邊是客廳和廚房,而左手邊則是洗手間和二屋的樓梯,對了,還有兩個房間,隻是那時,走道遠離大門的那一頭,是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隻有金屬把手在黑暗裏反射著日光,隨著我們關上大門,走道的另一半便完全沉入了黑暗中。

    喬興奮地咂了咂嘴巴,他自己一頭鑽進了客廳,我和貝斯也不想隻對著黑糊糊的走道,也跟著走了進去,客廳裏的陳設應該還保留著最後入住家庭的擺設,電視機、酒櫃、荼色的皮沙發都還保留著在原來的位置上,喬甚至還在沙發上跳了幾下,我打開酒櫃,發現裏麵幾瓶紅酒還完好無損,高腳杯也整齊地擺列著,像是沒有人動過它們似的。

    這房子根本不像鬼屋,反而像主人離開了一段時間的屋子,它還保持著主人離開那一刻的情景,如果我們看到的是破敗的房屋,我想那大概還正常一些,但這間房子生活的味道太重了,便反而詭異起來,像是有什麽人或者什麽東西在這間沒人的屋子裏繼續生活著,直到另一戶人家的到來。

    我把手從酒櫃裏收迴來,剛想招唿喬他們兩個去廚房看看,突然,我發覺了這間屋子第一個異常的地方,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它剛才曾摸過酒櫃,但它太幹淨了,這就是異常的地方。

    在開門時,大門上和把手上都落滿了灰塵,然而這屋子裏,卻幹淨得可怕,不但酒櫃、沙發上都很幹淨,就連電視機的屏幕,那最容易招惹灰塵的東西,也連一顆灰塵都找不到,這顯然不符合荒廢許久的房子所該有的景象。

    喬和貝斯都意識到這一點,他們的臉色也顯得有點緊張起來,貝斯甚至提議別再呆在這所房子裏,但喬不同意,兩人還爭執了起來,我想製止他們的時候,走道裏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我們安靜了下來,麵麵相覷地互看了一眼,在確定三人都聽到時,客廳外又傳來了一聲。

    扣――

    像扣門的聲音。

    一下一下有規律地響起來,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房子裏,卻像敲在我們的心髒上,一下子拽緊了我們所有的感覺,我緊張極了,雙手捏成了拳頭,汗水在掌心裏打轉。

    在這麽一所沒人居住的房子裏,除了我們三個大活人外,還有誰會敲門?

    過了一陣後,聲音停了,我們放鬆了一些,喬說那可能是風吹動什麽東西撞到了門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而貝斯則強烈要求馬上離開這裏,他臉色蒼白,神情非常緊張。

    如果是平時,我肯定會嘲笑他,但在那時候,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我剛想讚成貝斯的意見,扣門聲又響起了,這次聲音大了許多,還有一絲女孩的哭聲像是在門縫裏飄出來一般若隱若現的傳進客廳。

    貝斯差點要哭起來,看上去嚇得不輕,喬卻說該不會有女孩被困在哪裏了吧。我說哪會有人沒事跑到鬼屋裏,話還沒說完,仿佛有人發現了我們一樣,扣門聲急了起來,還有一聲聲“救命”有氣無力地傳來。

    你看,我沒說錯吧。喬大叫一聲,他抓起工具袋就跑了出去,我半信半疑,但不放心喬一個人,也跟著跑出客廳,貝斯也聽到了求教聲,雖然害怕,但他更不願意一個人呆在屋子裏,所以他也跟著出來。

    就這樣,我們三人再次來到明暗不定的走道上。

    走道上,扣門聲急劇地響著,求教聲也有一下沒一下從那黑暗中傳來,喬看了我一眼,就跑了過去,我抓不住他,隻得和貝斯也追了上去,黑暗像一團最濃鬱的墨一般,淹沒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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