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誰都會有,有的人私心大,就像嚼在嘴裏的口香糖忽然吹起來的泡泡,越來越大,‘嘭’的一聲會爆炸;有的人私心小,像春天冒出土的小芽,隨著春天變化的無常,時而和風細雨,時而旭日暖光,時而陰風唿嘯,時而透心涼雨從天上的雲不是雲的暗黃霧氣裏狂撒而下,一陰一晴,小芽茁壯成長。


    有的小芽被內心的和善之光扼殺在搖籃裏,有的小芽衝破被稚嫩的善良包裹的保護層,順著縫隙艱難存活,於是,私心之芽越長越大,撐破人性,將別人的尊嚴壓在樹根底下,吸取著從別人身上榨取來的養分滋養自己欲望,然後樹冠豐茂,引來無數同道寄居其上,繼續踩著有利可圖者向上延伸。


    人就是這樣,七情六欲,樣樣不缺,樣樣發揮著自己所長。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很多人這樣認為。自己的利益多重要,別人在自己的算計下算得了什麽?隻要是自己想要的,踩著別人的屍體也要迎頭而上,他不知道,別人同樣也在活著,憑什麽被你踩在腳下?說不定那個人還想將你踩在腳下!


    有的人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社會中生存,磕磕碰碰很難避免,難道別人礙到你什麽,你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該如何?不知道。明知是廢話一通,說出來了,心情好些了。


    改變什麽的很難,但是做一個吐槽君卻很簡單。人生不易,何不簡簡單單的當自己?爭爭鬥鬥不是我性格。


    “爸,你怎麽吃的這麽少?我記得你挺能吃的呀!”


    四個人圍在直徑1米5左右的象牙白圓木桌上,一桌硬菜滿滿當當的擺在他們麵前。


    什麽澆汁魚、酸菜豆腐、糖醋排骨、芹菜炒臘肉、豬肘子……過年菜都擺出來了,可想老太太今兒個多高興。


    老頭身子挺硬朗的,就是腦子不中用了。


    老太太給老頭盛了滿滿一大碗飯,隻才吃了幾口,好多菜他嚐了幾口就放筷了。


    “爸,你多吃點兒唄,就吃那麽點兒,比你閨女的胃口還小……怎麽也說不過去。”


    老頭憨憨的,兩眼淚汪汪的,“我閨女迴來了爸高興,嗚嗚……”才說著就抹起了淚兒。


    姬笑芊嚼著飯,鼻子舌頭全酸了起來,這大中午的,哭不好。


    她故意睜大眼皮,不想自己眼裏的液體掉出來,裝作拿身後電視櫃上的東西偷偷抹抹充到眼角的淚兒。


    李為河坐她旁邊,她在幹啥他看的真真切切,他一聲不吭,老實的塞飯。


    “爸,我也挺想你的。”她由心而發的笑浮在臉上。


    “嗯,芊芊,多吃點兒啊,別餓著自己,爸飽了,吃不下了。”


    “爸……”她實在說不出什麽了,眼睛被水霧集結成水漲得不行。


    她悶著頭,夾起排骨塞了滿嘴,費力的咀嚼,挺著不哭。


    “芊芊,你慢點兒吃,別噎著。”


    她悶著頭,聽話的點了點頭,然後吃飯。


    她爸怎麽這樣了?該怎麽辦啊?怎麽樣才能治好他,讓他恢複正常?


    飯後,四個人坐在客廳裏閑聊,當然,李為河肯定被排除在外,他聽不懂啊,隻能在一旁不懂裝懂,傻聽著。


    這要是當年和公主殿下好好學中原文字、語言就好了,這樣他至少能大致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麽,現在呢?他一臉的‘什麽?什麽?什麽?……’


    “爸,你跑跑步唄,這病說不定能好。”


    老頭強得很,“我沒病!跑什麽步?”他什麽也聽不進去,就停留在自己的世界裏,外界怎樣與他無關!


    “他就這樣,打死也不承認自己不正常。”老太太很無奈呀。


    別說親戚們了,就連街坊鄰居都看得出老頭病了。


    再加上老太太嘴藏不住話,有什麽事就和別人說,老頭這樣,她肯定沒少跟外人宣揚。


    “芊芊,你們請了多少天的假?”


    這意思姬笑芊懂,二老肯定希望姬笑芊多待些日子,兩個即將入土的老人,別的不盼,就盼自己閨女在他們身邊多待些時日。


    老人勞苦了大半輩子,退休了,看似風光,能拿國家給的退休金,什麽都不缺,兒女過得也挺好,什麽都不用他們惦著,好像就可以盡情享樂了。


    其實呢?他們很可憐的,兒女都忙,忙家庭,忙工作,忙娛樂,什麽都忙,就是沒空陪老人。


    姬笑芊沉思幾秒,“媽,要不你和我爸跟我出國吧,我租一個小地方,咱們一家三口一起住,怎麽樣?”


    老太太和老頭真默契,都搖搖頭,表示不樂意。“家裏這麽大,為什麽要去國外租房?再說,我們這麽大歲數了,沒你們年輕人能闖,我們就過過小日子,能活幾天活幾天,挺好。”


    “一起住,就能……”


    老太太搶她話,道:“芊芊,你為什麽不迴家來?你想當大學老師,咱們家附近就有大學,而且還是你母校,你在這兒,不好嗎?”


    姬笑芊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慌亂間,她盯向甘當空氣的李為河。


    李為河一瞧,姬笑芊巴巴的望著自己,很不是滋味,別著頭故意不看她。


    “芊芊……,看哪兒呢?”


    姬笑芊搬救兵不成,“啊?啊……沒看哪兒,我……就是吧,我……”


    老太太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野,不想著家,這樣吧,你走吧,不定時的迴來看看我們就成,閨女有出息,我們當老的有遠見,不阻止你。”


    “哦……。”她蔫兒了,話都這麽說了,她還能說啥?


    老頭坐在姬笑芊身邊,又不知道想到什麽了,哭了起來,“芊芊呐,爸想你……爸忒想你,你在外邊吃好喝好啊。”


    姬笑芊本來淚點就低,她實在不忍心她爸這個樣子,忒可憐。


    “爸,我也想你,我肯定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別擔心。”


    “嗯”老頭懂事的點點頭,“芊芊,爸想你,你可得吃好,別餓著。”


    “嗯,我會的。”


    爺倆又哭了,一個老的委委屈屈的,一個小的別別扭扭的。


    老太太不知道歎了多少氣了,老的不讓她省心,小的也讓她牽腸掛肚,本就不太黑的短發,白頭發從根上又起一層,上個星期從超市買一小盒便宜的染發膏才用完,白頭發又冒出來了,看來還得再買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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