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簡萍蕙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的人,在浣衣室先是鬧了幾天看沒人搭理她,於是安安靜靜洗了幾天衣服,在人們都以為她想通後,她卻突然托人傳訊說想要求見林水風一麵。


    林水風再過三天就要和白黎軒成親了,最近心情不錯,看著過來傳話的下人一副神情發虛的模樣,便笑了笑:


    “你拿了那女人什麽好處肯給她報信的?”


    下人是個實誠脾氣,第一次收賄賂,被最近轉性越發嚴厲的大小姐一唬,嚇的趕緊竹筒倒豆子,把簡萍蕙給她的翡翠耳釘拿了出來遞給林水風。


    林水風接過耳環在掌內摩擦片刻,說:“這恐怕是她渾身上下所剩的唯一值錢的東西了,隻是我不願見她,告訴她,求見我,倒不如見見她的夜哥哥來的劃算,這個翡翠耳環,給你的就是你的,拿走吧。”


    下人哆哆嗦嗦的接過翡翠耳環千恩萬謝的離開,見到簡萍蕙後一字不差的轉達,果然簡萍蕙聽後,心中將前麵的盤算推翻,開始了另外一個盤算。


    本來是想求求林水風能夠念及姐妹的情誼放她出去,所以才忍痛將身上唯一值錢的翡翠耳釘賄賂下人,聽罷下人傳話又暗暗後悔,直罵自己愚蠢——因為這本來就是林水風把自己關在這裏勞作,而自己又異想天開的去求她?真是癡人說夢,唉,結果還賠上了唯一值錢的翡翠耳釘。


    於是在一天深夜中,在林水風刻意安排的疏忽下,簡萍蕙逃離浣衣室,悄悄的來到楚夜的居住的院內。


    她瞅著院落中靜悄悄的,連值勤的家丁也不見了蹤影,隻是她見人心切,沒有注意到院中詭異的寧靜,便輕輕叩響了楚夜早已熄燈的房門。


    楚夜由於近些時日缺短銀錢生活拮據,生悶氣到半夜剛剛睡著,突然聽有人敲門,沒好氣的喝道:“大半夜的是誰!”


    “夜哥哥,是我,萍蕙!”門外傳來女子低低的聲音。


    楚夜頓時驚得睡意全無,趿拉了鞋子快步走到門前,隻打開一點縫隙,神色莫辨:“你過來做什麽,你不是在浣衣室洗衣服嗎?”


    “夜哥哥好狠的心!”簡萍蕙見他不敢讓她進來,便發狠的硬是擠了進去,在漆黑的室內,她瞪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喊道:


    “是啊,你還知道我在洗衣服!你就這般狠心!不為我求情,也不救我出去!我今天來,原來還抱了一絲希望……”


    “小聲點!”楚夜的眼睛隱在黑暗中,折射了窗外殘餘的一點月光,兇狠的微光像是蟄伏在黑夜中的一匹惡狼:


    “你不該對我抱什麽希望,又不是我讓你去的,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若你不走,我便命人扭送了你出去!”


    “嗬嗬,扭送我出去,這麽深更半夜咱們共處一室,”簡萍蕙麵色慘白,也是豁出去了,竟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解掉,說:“這般模樣,看你是怎樣將我扭送出去。”


    楚夜大驚,撲上來就要攏她的衣服,卻被她反手將他身上單薄的睡衣刺啦一聲扯破。


    正當二人糾纏之際,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擊掌聲,二人錯愕看去,隻見院中籠火大亮,林水風悠悠的站在門前,看著兩人,歎息道:


    “沒想到你們二人再度在我眼前做出這苟且之事,好吧,再過兩天我就要成親了,我是不介意雙喜臨門的。”


    楚夜聞聲猛地鬆開簡萍蕙,簡萍蕙聽罷卻是眼睛亮了起來——與夜哥哥成親?太好了,不但會離開浣衣室,且再也不用見到林水風醜惡的嘴臉了!


    “表妹,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哼,我可以答應你們成親,不過成親後表哥是不能居住在藏劍山莊了——成親了嘛,自然是要帶著新媳婦迴家去的,老是住在外祖母家也是不像話的,隻是萍蕙隻是我山莊收留的孤女,不是正經的主子,又且對我不敬,是沒有嫁妝的,不過表哥家財萬貫,是不在乎的哦!”


    林水風說罷轉身就走,楚夜卻是急紅了眼——在林水風斷他月錢的這段時間,家中唯一的小弟因欠了賭債被人打斷了腿,家人求上門來,他因怕林老太君和林水風知道,便把身邊所有值錢的東西交給家人給小弟還債療傷,想著未來還有一年時間沒有月錢,更是讓他覺得愁雲慘淡。


    本想熬過一年之前,然後再向林老太君軟語兩句,雖無法做林水風的夫君,但能做上藏劍山莊的管家也是不錯,到時候山莊的錢和賬目,不還是他說了算,而且想來到時候林老太君可憐他,心一軟會答應也未可知,但若真的娶了簡萍蕙給光明正大趕出藏劍山莊,美夢頓消,那是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可林水風走得飛快,沒有給他半點解釋的機會,而老太君那邊又拒見,待到他能見老太君時,他與簡萍蕙的婚事已經定下了,按照老太君的話,由於事發倉促,且家醜不可外揚,一切從簡,而且還是撿林水風成親剩下的邊邊角角,勉強給他們二人完成了婚事。


    熱熱鬧鬧的婚禮過後,林水風和白黎軒待在新房內,聽著管家給他們描述楚夜和簡萍蕙婚禮的經過:


    “大小姐和姑爺不知道啊,花轎抬到他們楚家的門前,楚公子的小弟瘸著腿就過來鬧了,渾頭呆腦的,說要看看新嫁娘的嫁妝,您們說說,可真沒見過這般傻子!許是賭錢把魂都給輸沒了!簡小姐可不是瓤茬,於是吃不了這羞辱,就在門口和他小弟好一通大鬧,惹得許多人圍觀看熱鬧,楚公子那邊估計連剖腹的心都有了……嘿,真是的,楚家兄弟父母早喪,要不是靠著咱們藏劍山莊,哪裏有他喘息的餘地呢,可卻是個不惜福的,以前對待大小姐……”管家說到這裏突然息了聲,顧忌的看了一眼一身新郎服,卻一臉迷惘的坐在林水風跟前的白黎軒。


    林水風給了紅包讓管家退下,看著白黎軒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笑了笑,看到旁邊的蘋果,拿起削水果的小刀就削起了蘋果皮,想要給白黎軒吃。


    “我不是傻子!”白黎軒突然站起身發出一聲暴喝,把林水風嚇的登時割破了手,血液順著她的手指,滴在了她剛剛從白黎軒身上解下來放在桌上的風月劍上。


    “你沒事吧!”白黎軒嚇了一跳,趕緊抓起林水風受傷的食指,一把塞進口中吸允起來。


    她直覺的臉蛋發燒,趕緊搭茬道:“怎麽突然又說自己傻了?”


    “這幾天……我不斷聽到有人說我傻,說天下男兒好看的多,可你不該挑了一個傻子,剛才管家也說起了傻子。”他將她的手指用手帕小心翼翼包好後,低著頭難過地說。


    “……管家剛才是說楚夜的弟弟傻,不是說你,你,嗨,別管別人怎麽說,說你傻的人,其實是自己傻。”


    “真的?”白黎軒睜大眼睛天真的看著她問。


    她笑著點了點頭,突然發現一邊的風月劍漸漸發出光芒,然後越來越刺眼。


    “這,這是怎麽了?”白黎軒下意識將風月劍一把握在手中,就在此刻,從風月劍身爆發的光芒突然自他的手臂鑽入他的身體,劍身光芒陡然消失的一瞬,他則發出一聲痛苦的喊聲,登時兩眼一翻,眼看著就要向後倒去。


    林水風趕緊扶住他,小心的挪到床榻邊扶他躺下,見他雙眸緊閉一臉煞白,心中驚慌的同時欲出去叫人。


    可就在她剛起身,卻又被白黎軒緊緊握住手腕,她趕緊扭頭看去,卻見他慢慢睜開眼睛,一點一點扭頭的看向她。


    “白黎軒,你還好吧?”她不無擔心的問。


    可白黎軒隻是靜靜的看著她,狹長的鳳眸內慢慢的盈滿淚水。


    “這……你是不是很難受?別怕,我去找大夫。”她剛起身,卻被猛地坐起的白黎軒一把擁入懷內。


    “兩千年了,你終於迴到我的身邊,你可知道,我已經等了你太久太久。”他在她耳邊,喃喃的說。


    “什麽?你說什麽?”林水風不解的問。


    白黎軒鬆開她,雙手卻仍舊緊緊的抓住她的兩側肩膀,好像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一般,也不說話,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林水風覺得此刻的白黎軒在風月劍那一瞬間的光芒閃過,便有些不一樣了,便試探的再度出聲:“白黎軒,你到底怎麽了?”


    “白黎軒,這一世我叫白黎軒,我換過千千萬萬個名字,可你一直就叫林水風,你是記得我的對嗎?可為什麽偏偏忘記了我的模樣?”


    林水風心中升起一種預感,不可置信的瞪著他,見他緩緩道來:


    “別急,讓我先把這一世的故事明明白白的講給你聽,自我變成風月劍陪葬在昭王墓中,卻被盜墓賊盜出,使我悲憤難平枉殺無辜,佛陀將我鎮在鎖劍塔下,卻始終選不出合適的守劍人,與眾仙討論良久後,佛陀問,‘若把一個天大的秘密選擇藏在何處,眾仙會選擇會藏在何處?’,眾仙有說藏在天上或者地下或者海中,佛陀說,‘藏在天上會被人類研製飛機飛船找到,埋於土地深海也會被人發明鑽地機和潛水艇尋到,不若將秘密藏在人的心裏,他們可以突破重重困難,卻永遠也破不了自己的心。’”


    他說著,輕輕的撫上她的麵頰,接著說:“於是佛陀決定讓我自己看守自己,他將我的靈魂和累世的記憶封於風月劍中,卻又抽出我的靈魄投入輪迴,每一世都會派人找到我,傳授我絕世武功,讓我守護著我自己,就這樣,過了一千年。”


    “那……你怎麽魂魄合一的?”林水風被這個震驚的事實震得頭昏昏沉沉的,喃喃的問他。


    他微微一笑,這笑容,讓林水風恍然在記憶中與一個人重合,可那個人是誰,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佛陀說,若是風月劍沾了我心愛之人的血,我就會恢複如初,可我說,若要用我心愛之人的鮮血與生命換我重生,我寧願不要,我願意永世在塔下,抵消我曾經的罪孽,佛陀笑而不答,原來……”他執起林水風剛才不小心割傷的手:“原來,上天還是憐憫我的。”


    “你是,花戈月?”她終於念出前世那個執著如火的人的名字。


    “我還有很多名字,”他笑了笑,淚水已經悄然滑落:“從花戈月那世向前追朔,我叫夜西揚,百裏晟軒,華阡,還有……杜星宇。”


    林水風聽到他念得這些名字,怔怔的看他良久,伸手撫摸他的麵頰,眼中終於落下淚來:


    “星宇?”


    “……你最忘不了的人,果然還是他。”


    “他?”林水風聞言,頓時感到一陣錯愕。


    他眼中也浮現出迷茫的神色,似是對於自己剛才的話語感到詭異和不解。


    “那你又是誰?你不是白黎軒,不是花戈月,不是夜西揚,不是百裏晟軒,不是華阡,更不是杜星宇……他們有著自己的鮮明個性,你雖然有著他們所有的記憶,但你卻不是他們任何的一個人……你是誰?”


    “我,我是……”


    林水風定定的看著他,見他緊緊皺起雙眉,苦思不已,初見麵的激動卻被更大的疑團給籠罩,這種詭異的相見模式,她開心是開心,卻又感到有些難過。


    那個性格單純如白紙的白黎軒應該就是消失不見了,她再也見不到那個滿心滿眼隻有她的單純少年,那個天天和她吵鬧著要迴鎖劍塔的人……不會再迴來了。


    由於瞳鏡的關係,她無法向他說出自己是做任務的真相,也記不住那幾世陪伴在她身邊人的模樣,空有著對他們的記憶,卻在塵世中數次與他們擦肩而過,而現在終於重逢,她很高興,可又感到有些悲哀。


    我還是我,可你又是誰?


    不管怎樣,林水風最後還是緊緊的擁抱住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流著淚告訴他:“謝謝你,原來,我一直都不是一個人,原來你一直就在我身邊,可……”


    可逝者已逝,她以為那些人根本就不會迴來,可他們真的迴來了,但在這巨大的驚喜中,卻是迷霧重重……好吧,不管怎樣,她都是愛他們的。


    “……沒什麽可擔心的水風,沒事的,不要害怕,不管我變成怎樣,我都是愛你的,而你,再也不要離開我的身邊了,好嗎?”他擁著她,越抱越緊,堅定的說。


    她突然感到一種窒息的感覺,這種窒息的感覺卻慢慢的讓她感覺越來越熟悉,有一個模糊的聲音在她腦中呐喊——他現在不是剛才那名字中的任何一個人,他是,他是……


    真相快要唿之欲出,卻是怎樣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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