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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再次看見禿子的那張臉的時候,自己的身子已經爬過坑道,鑽進了樹縫之內;


    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轉瞬之間撲麵而來,我嚐試著拉著他的胳膊,試圖拖他出來,可的確如獵族男人所說,禿子的身子紋絲未動,像是被裏麵的什麽東西卡住了;


    禿子比兩個月前我見他的最後一眼時消瘦了不少,印象裏的那個渾圓腦袋已經顯露出凹腮。


    他渾身的泥濘將整個身子滾得漆黑,隻露出一對兒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珠子、慘白的睜得死大死大,看那神態仿佛已經嗝屁朝梁了一般;


    我的第一反應是用手探了探他的脈門,索性手指傳迴了對方的脈動,而且跳得還挺特麽起勁兒!


    等我帶著火把、將整個身子鑽進樹縫之內時,才終究搞明白了這樹縫以內的奧秘,這是一個完全幽閉的空間,周遭窄得可憐,除了我們發現他的那條進能讓平胸妹擠進來的小縫兒外,就再無其他入口或出口;


    難不成禿子是由樹冠上爬下來的?,我抬手將火把舉得老高,卻驚奇的發現頭頂處樹蔓叢生、職業繁茂,幾乎籠罩了上方的所有空間,活脫脫形成了一個罩子,把這個空間完整的罩住;


    而致使禿子無論怎麽拖拽都紋絲不動的原因,也是因為這些錯綜的藤蔓,天知道眼巴前這禿子到底經曆了什麽,看架勢很可能是逃命中不慎被這些藤條絆倒在這裏,其中的幾根整死死的鉤在他的腳踝處;


    我配合著再次由樹縫擠進來的短發女,兩人七手八腳的將藤條捋順,又將眼前已是進氣多、出氣少的禿子推出了坑道,說也奇怪,這孫子本已餓得有些變形,可還是重得令我無力,幸得外麵獵族的人奮力拉扯才算脫險;


    “禿子,醒醒,其他人呢!”,這是我爬出坑道後問出的第一句話,話還沒說完,自己便已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禿子雙眼仍舊呆滯,幹裂的嘴唇稍稍動了動,像是說了什麽,可那聲音根本聽不清,加之我們所處的這道樹縫光源全靠火把,根本讀不出他的唇語,等我再喚時,禿子居然已無反應......


    “你特麽醒醒,你剛才說啥?”,想起另外那二三十號人,心頭立刻堆上了一排大石寬塊兒,旋即重重的對著禿子拍打了兩下,希望能把他拍醒;


    “他隻說了個跑,不知道是讓咱們跑,還是說你的隊伍的人跑了”,瞎子的聲音突然傳來,那語速不快,人也顯得很平靜;


    我迴頭看了眼那猶如江湖騙子模樣的瞎子,立時覺得禿子的話一定有什麽深意,就在這時,坑道裏突然有人喊道:


    “珊娜,拉我一把”,那聲音很慌張,仔細一聽,竟是短發女的聲音;


    我舉著火把環視了一圈兒發現,這平胸妞兒居然被我落在了樹縫裏,而我本以為她早就由裏麵借著樹縫擠了出來,卻不料把她落在了裏麵;


    短發女的頭一露出坑道,臉色已是嚇得慘白,雙腳在夯土上急蹬了兩腳,根本不理會周遭的眾人,便一個躥騰直奔我們眼下所處的這條縫隙的出口,而令我最吃驚的是,她的身體就在閃出出口的那一刹那,嘴裏同樣喊出了一句:“跑!”;


    那聲音即短促又激烈,仿佛身後有頭惡獸追逐一般;


    可眼下根本來不及反應,瞎子非常自覺的抬了抬手,便有一個獵族女人拽著他向著來路蹭了出去,而剩下的幾個人更是手忙腳亂的想背起禿子,卻發現他渾身即滑又沉,根本抬不起來,幹脆兩人拉手、一人托腰的把這死沉死沉的貨拖著往外走;


    與其說是我們四個把禿子拖迴了林邊的簡易營地,倒更不如說是先行逃出來的人將加上禿子在內的五個人一並拖了出來,這全要歸功於那條將我們彼此串聯起來的油質麻繩;


    也正是此刻,我才借著刺眼的光線看清楚了禿子的狼狽德行;


    你知道的,禿子本就長得不怎麽招人待見,無論是他習慣性的壞笑模樣、還是為數不多的正經樣子,那張臉都挺招人恨,可現如今,這孫子儼然便像是具剛剛由棺材裏拖出來的屍體!


    身上用於遮體的葉裙早已爛得隻剩下根樹條兒,渾身上下的汙泥在日光中泛著慘綠色,而最令人揪心的是,當獵族人用清水幫他清理身上的汙穢時,顯露出的皮膚竟然全是猶如鴿子蛋大的爛瘡!


    “他也被白蟲子咬了?”,我凝著眉問向短發女眾人,因為隻有她們見過此前那個活死人“屍變”的整個過程;


    短發女心領神會的答道:“不像,此前的那個人身上沒有這東西,他是從裏麵往外爛的,你快看看這些瘡下麵的皮肉有沒有透明!”;


    我用清水再次衝開幾處關鍵位置的皮膚,這才稍微定下神來;


    他胸口、脖頸的皮膚以下仍舊完好,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這孫子胸前的起伏,可饒是如此,整個衝洗的過程仍舊令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驚肉跳,禿子的後背直至後心窩,竟滿滿的都是寸許長的細血口子!


    我又將他身上的皮肉衝洗了個大概,盡可能的尋找身上有沒有什麽致命傷,卻什麽也沒發現,假如真的有知名傷痕,那很可能便是這些細長的血痕;


    這些血口子有深有淺、有舊有新,但仔細一看卻又發現不對,這些口子絕不是樹枝刮蹭、或是意外所造成,它們的排布非常精致,更像是一整塊兒被烙在他皮膚上烙印,卻別僅僅是:烙印是燙傷,而這些血口子明顯是抓傷!


    “你們看看這是你們哪個部族的圖騰?”,我轉頭向短發女問道;


    “這裏也有...”,短發女接過水罐,將剩餘的飲用水一股腦的衝到禿子的背上,竟發現他的整個後背、甚至胳膊上也遍是這種細傷口;


    “像是被尖石頭劃出來的”,媚姑娘和大個子也湊了過來,伏低身子仔細看了半晌對我說道;


    “不是石頭,你們看,應該用的是這個”,短發女邊說著,邊舉起了禿子已毫無氣力的右胳膊,將他的右手高高舉在了半空中;


    刺眼的陽光的照射進每個人的瞳孔,但這並不影響我們所看到的一切,每個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


    隻見胖子的右手食指上,原本橢圓的指甲已被他咬成尖刺狀,隻是我們不明白的是,他是如何用指甲劃傷了自己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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