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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銃對著天的槍口泛著火光發出一記震耳欲聾的爆破聲,但我卻明白,這絲毫沒有危險,因為那裏麵沒有一粒鉛彈,別說這裏沒有...就算翻遍全島,也再難找出這種極其珍貴的東西;


    九年來,所有的鉛彈被揮霍一空,我甚至在初登孤島的前幾年用這種現今能夠保命的東西去打鳥,可我並不缺食物,目的隻是為了解悶兒,對此我後悔至極;


    聽到這一記炸雷般的響動,神諭之外的人群頓時跪倒了一大片,沒跪下的白袍也早已撇下手裏的土罐掉頭就跑,直至坡下才駐足停下,猶如傻麅子般躬著腰偷看著緩坡上的動靜;


    “我是岐族的珊滿,我們來到這裏並沒有惡意,是為了求得神部的庇佑”,岐族老巫婆比起毒部那老家夥鎮定得多,巨響並沒有令她後退,老態的身子始終筆直的緩聲說道;


    “你呢!”,我把目光轉向了毒部的老女人;


    “我...咳咳...我是毒部的巫...”;


    “你不是珊滿?”,我厲聲向她問道;


    “毒部與岐族本在一起,是煞靈人掠走了我們,所以我們不能有珊滿,不能有圖騰”,毒部老女人顫顫巍巍的說道;


    我心裏合計著原來這倆部落原本是一家,這還真是個麻煩,要知道...什麽事兒就怕有裙帶關係,倘若真的收留了他們,保不齊哪天這倆老東西合起夥來算計我......


    跪地不起的人群連個敢抬頭看向我的人都欠奉,每個白袍下的那個驅殼現今紛紛猶如鴕鳥般把頭紮在地上、屁股斜對著天;


    “你們兩個,跟我來”,人有臉樹有皮,厲聲打壓這兩個首領般的人物隻是一個手段,但這種手段隻需點到為止,令對方有足夠的壓力,但做的不能過份、要掌握節奏,畢竟“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坦誠的說,現如今我的部落根本經不起任何一場小規模的叛亂,哪怕是兩三個人的動蕩相信我也招架不住,這一點我很清楚,同樣清楚的是:打完了巴掌我也得給顆甜棗,這是常識,生存的常識;


    坐在神諭內麵朝門口的木椅上,這椅子還是我初登小島第三年時做的那把,現如今扶手都已被我用椰子油和體液盤成了烏漆色,看起來相當厚重;


    而我的身側不遠處,便是“老譚”雕像,當然,也許現如今隻有我會如此稱唿這尊木雕,因為早在三年前,它便有了新名字:“木神”;


    “那是......”,岐族老太婆先張開了嘴,隻是她所麵朝的方向並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老譚”;


    “木神”,我低著頭說道,目光中沒有一絲善意,但也沒有什麽惡毒,隻是麵無表情的迴了一句;


    可話音剛落,兩個老女人居然不約而同的緩身向著雕像跪下,口中念念有詞,可我卻一句也聽不懂,那不是土語、也不是我所能聽得懂的任何一種語言;


    “你們不是信太陽神的嗎?”,我有些疑惑,就在剛剛不久,她們還在說有關太陽神的禱告”;


    “神族珊滿,我們是太陽神忠實的仆人,但雷神帶來喜訊、雨神賜予我們生機、木神最終將這一切化為我們生存的能力,是它將能治愈族人、能撲殺野獸的神草和嫩葉賜予了我們”;


    岐巫麵對老譚雕像的神情格外莊重,不似是在當著我麵刻意奉承我族人的信奉,而她們口中的能療傷的神草倒是不難理解,應該就是基本的草藥,畢竟岐女已經在我重傷時顯露過手藝,但那能不殺野獸的草葉又是什麽?


    岐巫見我默不作聲,反而開口說道:“神族珊滿,我們離開自己的島部時,其實島上已經沒有了惡靈,三個足曆之前,一艘大船將煞靈人連同他們鍾意的男奴全部接走,他們這次甚至沒有在部落裏抓女奴”;


    我明白她所說的足曆幾乎等於大半年,這是土人們的曆法,我曾特別的研究過他們的這種東西,是土人們依據海水衝刷海岸的印記所總結的東西;


    如果按三個足曆來看,時間應該正是我們擊退煞靈人前後;


    “既然男奴都被抓走,那爪毒一夥人和你身後那兩個男人是怎麽迴事?”,我的語氣再次變得嚴厲,原本緩和的態度也瞬間變迴了威壓;


    毒部老巫被我嚇了一跳,趕忙伏低身子顫音道:“部落裏不能沒有男人,我們...是我們把這些人藏進了遠山”,


    “你特麽就該讓這樣的雜碎死在煞靈人的手裏”,想起川妹子骨瘦如柴的模樣,我義憤填膺轉身將木桌上土碗砸在毒部老巫婆的身邊;


    看著已抖如篩糠的毒部老婦、一旁的岐巫卻不卑不亢的直身說道:“神族珊滿,毒部的族人所造成的惡果,岐族和毒部會給你足夠的補償,隻要你能收留我們、用你的神力保護我們的族人”;


    我心裏合計著老子哪來的什麽神力,現如今那所謂的“神器”由於鉛彈告罄,已然成了根燒火棍子隻能留在身邊嚇唬人;


    “你們拿什麽補償?”,我將手銃輕輕的置於木桌靠邊的位置,看似語氣和善了許多,但實則卻是赤裸裸的威脅;


    果不其然,岐巫看著桌上那能召喚“神雷”的東西眉頭皺了數皺,原本挺直跪地的身板兒也俯下了很多說道:


    “我們可以...我們可以獻出些年輕女人為你的部族男人們提供繁養”,她說的雖然直接,但明顯聽得出那語氣有些顫;


    幾乎就在她話音落地的同時,我立即迴絕:“不需要,老子的部族裏有足夠多的女族人”;


    娘的,老子又不傻,在緩坡這地方,女多男少,男人本來就不夠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分的,還要往裏填人?更何況,我還得用糧食養著!


    最重要的是,聽這老東西的話,她似乎要表明的意思根本不是什麽“投靠”,而是要和我另立山頭,隻是在煞靈人來時“共同抵禦”,這哪是我能接受得了的?


    於此同時,我的心裏再一次埋怨起了川妹子,這擺明了是來占便宜的兩夥人,你怎麽還能分給她們糧食、分發他們麻裙?


    岐巫被我的斷然拒絕似乎並不感到意外,這也讓我在今後對這這東西有了個老狐狸的印象;


    “一半呢?”;


    “老子說了,我族的男人不缺女人”,我本想幹脆跟丫講“老子要男人”,可又覺得這話容易有歧義,至於什麽“一夫一妻”這套隻有我部族才會遵從的規則,對眼前這倆土人來說完全就是天方夜譚,盡管她們是見識相對廣一些的巫者;


    “那你要什麽?”,岐巫顯然沒料到這樣的條件仍舊沒有換來她的期待,要知道,一百多號女族人,用得好了兩三年就能變出同等數量的部族血脈,這對於任何一個部落來說都絕對是誘惑至極;


    “我什麽都不要,留下你們所剩下的男族人,其他的由哪來迴哪去,今後再登上這座島,會像對付煞靈人一樣對付你們!”,我謔的站起身,提著手銃對著岐巫又補上一句:“再跟你說一次,我的部落有自己的名字,半坡部族!”;


    坦誠的說,我的內心中並沒有真的想趕她們走,而且我也堅信如果我強留下了所有部落男丁,這對於任何一個部落來說都等同於滅族!


    但我明白,不給她們足夠的壓力,這群兩個老東西絕不會就範;


    “神...半坡族珊滿,可獵族帶我們剛到這裏時,剛剛那個女首領並不是這樣說道,她還讓我們親手燒了所有的坐船,來的海路上死了那麽多族人,你怎麽能讓太陽神的奴仆再迴去受煞靈人的惡行?”,岐巫的一雙老目中隱隱閃著淚斑,顫聲說道;


    “誰?誰帶你們來的?”;


    “獵族...獵族帶我們來的,是他們乘船告訴了我們,神部打敗了煞靈,讓我們跟獵族一起來這裏請求神族的庇佑...”,老巫婆邊說著、邊用手擦拭著眼眶中的老淚,拐杖早已扔在了一邊;


    可我那還顧得上這老東西的傷感,娘的,獵族......鉤子不是獵族唯一的血脈嗎?這怎麽又冒出來了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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