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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那條簡易筏子以及筏子上慌張無比不時東張西望的數個白袍人,虎丫始終皺著眉頭一語不發,而我則是滿心的疑慮。


    隔著幾海裏如此遠的距離,我隻能隱約的看到那些白袍人,是的,實在是太遠了,但由那些人的舉動以及煞靈人對他們連打帶踹的逼迫可以看出,他們似乎更像是一群奴隸或者戰俘的身份。


    由此推斷,船上的煞靈人一定意識到了前方海域裏可能的危險,這才威逼白袍奴隸們登上簡易筏子為他們探路,由此可見這群煞靈人著實不是什麽善良之輩。


    事實上我很清楚他們前方不遠就是暗流非常兇猛的“岬角”地帶,也就是我時常提起的“死亡海域”,那裏暗礁林立,船不行進到跟前是完全發現不了它們的存在,可如果真的身處那種險境,卻又如何脫身呢?隻能被潮汐和褪浪向著深海衝去,隨後便被砸死在數海裏外東西兩股激流合流的地方,還記得我此前的那次航行嗎?如果不是那股神風將我的獨木舟吹出了航道,自己早就葬身魚腹連根兒骨頭都剩不下。


    索性我現在還活著,而且還唿吸著空氣瞪著眼睛眼瞅著另外的一批人正在去送死。


    “虎丫,去,點篝火放狼煙,把他們的注意力引過來”,我對虎丫說道。


    其實我這麽做,並不完全是為了搭救那些已經被推下海的白袍奴隸,當然可能也有一點點這方麵的因素,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不希望煞靈人的船有機會通過岬角,而更希望他們能返迴西側的航道,從而由原本我所設計的地方登陸,因為,由那裏到緩坡必須一步步的踏過所有的埋伏,這才是我讓虎丫點火放煙的原因。


    虎丫聽到我的話後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想法不太理解,當然,如果她知道我們所處的位置東麵連一處陷阱都沒有、而煞靈人所行駛的方向恰恰是那裏的話,我相信她可能早就已經點起篝火放出了濃煙。


    “去做,快,我們在東麵沒陷阱”,我盯著那些白袍奴隸所乘坐的木筏對虎牙說道,話音未落,隻見那隻木筏在海中突然轉起圈兒來,隨後伴隨著一陣白浪,整條木筏便被海底的暗流和暗礁活生生的撕成了幾段,而筏上的數個白袍人,卻再也沒見他們在海中露出過頭。


    刺鼻的灰煙味兒由我的身後傳來,濃煙瞬間覆蓋了整個山頂。


    又是一陣號角聲由大船的方向傳來,聲音有長有短、有緩有弱,我看到他們的頭船船帆突然被眾人移動了角度,而船頭也正緩緩的直指向了我們,同時,隆隆的戰鼓聲再次被敲響,悶聲的號角此起彼伏,並且越來越急促,直至最後號角聲完全連成了一片。


    由心而論,這是在此危局中我最希望看到的局麵,至少我們爭奪迴了一部分主動權,無論是什麽樣的戰鬥,誰占有主動,誰代價付出的就會最少。


    由山頂返迴緩坡的途中,我無數次的與虎丫講述著我的戰術,盡管此前已經與她論證了很多遍,坦誠的說,我心裏沒底,反而虎丫的臉上絲毫沒有緊張的情緒,她事兒用手指沾些吐沫測測風向,時而四處的張望一陣,神色的泰然程度完全像是準備拎著弓箭去打一群兔子。


    直至緩坡附近的那處夾道,這也是由山腳進入緩坡的唯一通路,她突然停住了腳步,正色的對我說:“珊娜,煞靈人無論去哪一個地方,目的都是征服和奴隸,沒有其他的可能”,她說完話,便自顧自的向緩坡走去。


    我理解虎丫想說的意思,她是在提醒我,千萬不要對煞靈人心懷仁慈和幻想,這一場戰鬥,隻有你死我亡,因為她知道,我絕不會交出任何一個人去充當煞靈人的奴隸。


    再一次與每個人交代了彼此的職責,事實上這樣的交代在此前的一個半月中已經被實際演練了無數次,如果真說得上“擔心”,可能我隻會擔心蛋蛋的執行能力,他負責著右側樹牆中的弩箭擊發,為了有攻擊梯次,他擊發的順序排在虎丫之後,這樣就會給我負責的左側弩箭裝填工作留下充足的時間。


    輕輕拍了拍蛋蛋的肩膀,並看著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告訴蛋蛋:


    “蛋蛋,你知道我絕不會讓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成為奴隸,成為他們驅使的畜物,我知道你非常恐懼、非常擔心,擔心這群野蠻人會殺死你,但我必須讓你們明白,我們與煞靈人之間的這場戰爭就在這裏,而且我們必勝,二十年後,如果你的孫子孫女坐在你的懷裏問你在這場戰鬥中你都做了什麽,你是願意告訴她你是多麽的英勇殺敵,還是願意告訴她你在一個角落裏鏟屎?,相信我,相信木神,木神會在恰當的時候奪取煞靈人所有的勇氣,那時,我會帶著你們所有的人去抓屬於你們自己的奴隸,我保證,你抓住的奴隸將終身屬於你一個人!“。


    說完,我用力的拍了拍他肩頭,費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對著大海惡嚎一聲,直至肺裏的空氣用盡,此時的蛋蛋雙眼通紅站在我身邊,手中緊握這他的木矛和弓箭,在我剛剛轉身準備帶著虎丫返迴山頂準備戰鬥時,身後突然傳來蛋蛋的怒吼聲,那聲音比我還要震耳,還要有力。


    “你對他說了什麽?”,虎丫在靠近山頂時好奇的問我,事實上我並沒有帶她用麻草繩瞬間吊迴山頂,畢竟那麻繩需要十幾分鍾才能再安排一次,這不利於我的機動戰術。


    “我?我隻是告訴他如果勝利了,他就會有無數煞靈人的女奴隸”,我隨口說道。


    “對了,如果勝利了,你想要什麽?”,我覺得剛剛的迴答好像有哪裏不妥,隨後向虎丫問道。


    “我要他們死,所有人”,虎丫一句話頭都沒迴的喃喃出口。


    話音未落,隻聽見遠處空中嗖嗖數聲劃破空氣的響動,這種聲響我在部隊的演習時無數次聽到,那是炮彈劃空的聲音。


    我下意識的撲倒虎丫,還沒來得及思索這群高大的野人怎麽會有炮?隻聽得山頂處砰砰砰接連數聲悶響,抬頭望去,隻見山頂處插著三根一米多長、足有手臂粗細的木杆,其中一隻正巧砸在那堆篝火之上,騰起了猛烈的濃煙。


    趕忙拉著虎丫伏低身子跑上山頂向海麵望去,他們的大船距離海灘隻有兩海裏,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每條大船的船頭都裝備著一架巨大的原始弩,他們一定是用某種動物的筋製造成了弩弦,不然不會將這麽粗的弩箭射到我們這裏,如此有力,但有一點可以確認,他們所射出的強弩,直接擊碎了我所有有關“談判”“互相謙讓”的幻想,虎丫說得對,這群野蠻人的眼中,隻有征服。


    正思索間,隻見大船上紛紛雜雜落下眾多載人的木筏和小舢板,足有二十幾隻,人高馬大的煞靈人站在舢板中間,指揮著眾多白袍人用木漿向海灘劃來。


    煞靈人終於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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